第一百二十七章 情侶衣裳
2024-09-02 09:01:02
作者: 九米刺蝟
夜色幽幽,香氣四溢,熱氣騰騰中,楚靈兮看到了那人一臉得意中還略帶羞澀。
原來他和她想得這樣不一樣,她一直以為他是一個官場上的老手,懂得收放權勢,亦是為百姓謀福祉也是抓大放小,卻沒想到他還有這樣細膩的一面。
甚至能關注到一個餛飩攤販的生計。
「來,相爺和娘子這裡坐。」老闆的熱情招呼打斷了楚靈兮的思緒,她跟著江雲朗走到了攤鋪的最裡面坐下。
這裡也只是一個簡易的棚子搭建而成,但是東西倒是收拾得乾淨。
兩個人坐下後,江雲朗嫻熟地去拿碗筷,又拎來一壺熱水,將碗筷擺好後用熱水洗一洗燙一燙,放在她的面前,接著又給她倒了一杯水。
「這裡的東西很簡陋,莫莫別嫌棄。」他說得很自然,動作很流暢。
「夫君是常客,我看出來了,以後夫君也要帶我常來。」楚靈兮笑笑地看著他,「宰相大人都說好吃的東西,能吃倒是我的口福。」
兩碗餛飩端上來還冒著熱氣,還有兩個溏心的荷包蛋,白白胖胖地躺在碗中央,餛飩個個飽滿多汁,咬一口下去嘴角流油,那鮮美的味道讓人沒空說話。
楚靈兮吃得十分滿足,一大碗餛飩吃了個精光。直到散著步回到府中的時候還是撐撐地坐不下來。
江雲朗去沐室洗漱,她躺在軟枕上揉著肚子直打嗝。
「夫人這是吃了多少東西啊。」春夏十分擔憂,擰著眉毛看著她,「要不要去請大夫開點消食的湯藥啊。」
「不用不用。」她擺擺手,「其實也沒吃多少,就是一碗餛飩而已,不過因為太好吃了,所以全讓我吃光了,連湯都不剩下呢。」
春夏驚掉了下巴,「夫人當真吃這麼多,可真是,大晚上吃這麼多不好克化,瞧您,今兒晚上又要睡不好了。」
「睡不好,我就給她講故事。」江雲朗從沐室中出來,一身白衣周人還冒著熱氣。
長長的墨發濕漉漉地搭在肩上,順著髮絲往下滴水。
楚靈兮忙起身,拿來乾的巾帕給他擦頭髮。
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一切做得那樣自然熟練,仿佛老夫老妻。
這一夜楚靈兮倒是睡得出奇的安穩,還做了一個甜甜的美夢,夢見了江南的美景和美人……
翌日一早,天光大亮,窗子外頭鳥兒嘰嘰喳喳地叫個不停。
她伸出手擋住了照射在臉上的強光,知道時候不早了。
「夫人醒了。」春夏端了水盆進來,「相爺早就起身了,現在正在檢查裝船的東西,夫人也趕緊起身吧。」
來到碼頭,她才看到一艘巨型輪船高大威武地停泊在那。
船的周身都是雕樑畫棟的裝飾,龍首鳳尾好不氣派。
「我們坐這樣的船,會不會太招眼了。」她有點兒擔憂。
「或許,官家就是要我們這樣招眼。」他笑了笑,很不在意的樣子,「既然如此我們也只能從命,這次是我們夫妻下江南遊玩,招眼就招眼吧,夫人不用擔心。」
楚靈兮聽明白了,這叫將計就計,他無時無刻不在動腦子,不放過任何細節,總有應對之策,跟著這樣的人她覺得心裡頭很踏實。
福船一共三層,他們的房間在二層,除了春夏、玄思和拿雲之外,他還帶了錦衣衛上船,足足有百十來人。
「怎麼這麼多錦衣衛跟著。」她有點愕然。
「這是官家的關心,也是給我的尚方寶劍,夫人只當沒看到便是。」他牽著她的手往前走,路過那些錦衣衛的時候,他們都畢恭畢敬垂首行禮,甚至都沒有人敢看她一眼。
船大自然行進的就很穩當,楚靈兮進到房間裡頭才覺得這當真是皇家才配享有的規制。
房間裡頭和尋常房間一般無二,甚至連妝奩都有,鏤空雕花的架子床,貴妃榻,還有案桌上的筆墨紙硯,絲毫看不出這只是一艘輪船上的房間。
東西全部都歸置就位,楚靈兮看著他,「我們在船上大概多少日?」
江雲朗粗算了一下,「半個月左右。」
「那夫君打算如何消磨這些日子?可有許多公務要辦?」
「沒有。」他看著她,「這次最大的任務就是陪夫人。」
他笑著走到她身邊,「我們對弈如何?」
楚靈兮欣然應允,「我棋藝不佳,夫君可要讓著我。」
「不讓。」江雲朗拿出棋盤放在二人面前的矮几上,「我們都全力以赴,夫人也莫要謙虛,輸了要甘願受罰。」
「還有這麼一說。」楚靈兮轉了轉眼珠,「夫君怕是打好主意要坑我的吧,那就先說好如何處罰?」
「若是我輸了,甘願受夫人差遣,做什麼都可以。」他緩緩捲起袖子,露出一截皓腕,「若是夫人輸了呢?」
楚靈兮想了想,「我沒有準備,如果我輸了就聽夫君的。」
「好。」他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如果夫人輸了,夫人要答應給我做身衣裳,可好?」
「好。」她愉快地答應了。
兩人對弈,神情肅穆,楚靈兮這才發現他果然有備而來,招招狠棋殺得她片甲不留。
但是楚靈兮的棋藝也絕非上不了台面。從小跟著母親學習琴棋書畫,她從未在人前顯擺過,但是卻樣樣都不遜色。
跟著那樣一位全才的母親,楚靈兮的一生註定了多才多藝。
「沒想到,夫人的棋藝如此了得。」江雲朗對她的棋藝頗有些意外,「看來是我情敵了。」
「夫君過謙了,我這都已經招架不住了。」楚靈兮殺得出了汗,「許久不下棋手也生了。」
大船平穩的行進,水面浪花的聲音一聲一聲地傳入耳中,日頭從頭頂斜挪至身側,已經午時了二人還未分出勝負。
春夏和玄思端來午膳,看著兩個人面色凝重凝眉思索的樣子,對視了一眼匆匆離去。
又過了半個時辰,棋面上已經能分出勝負。
楚靈兮嘆了口氣繳械投降,「我輸了,心服口服。」
江雲朗笑笑,「這一局贏得著實不易。」
他一邊說著一邊收起數著棋子,「半子而已,夫人厲害。」
楚靈兮伸了個懶腰站起身,這才看見已經擺好的午膳,「我餓了。」
兩個人坐下吃飯,楚靈兮卻沒忘下棋的賭注,「吃過午膳我幫夫君量量尺寸,夫君想要什麼樣的衣裳,素衣還是常服?」
江雲朗想了想,「一套常服吧。」
「那夫君喜歡什麼樣的款式,我瞧著夫君的衣裳好像都是宮裡頭針工局的手藝,那我可是比不上的,面料倒還好,只怕我做出來的粗製濫造,夫君穿在身上會覺得不舒服。」
她已經許久沒有動過針線了,想了想上一次動針線做衣裳還是給盛懷安。那是他臨出京之前,嫌衣裳不夠,她便連夜趕製了兩身。
「不礙的。」他笑了笑,「夫人總是謙虛,上回去岳丈家,我看到盛懷安穿的就是夫人親手做的衣裳,手藝不錯的。」
楚靈兮愣了一下,原來如此。
他是憋了許久了吧,她覺得好笑,卻沒點破,「好,反正我最近在船上有空,料子也都帶出來了,索性給夫君做兩身吧。」
江雲朗一愣,「你帶料子出來做什麼?」
楚靈兮聳聳肩,「本來是想著若是閒來無事就擺弄擺弄針線活的,這不,咱們想到一起去了。」
穿上的第一頓午膳吃得很豐盛,雞鴨魚肉應有盡有。
飯後,楚靈兮拿出皮尺,給他量尺寸。
這是她第一次給他量尺寸,皮尺繞過他的腰身、胸圍,丈量了他的肩寬、臂長,最後又量了他的臀圍、腿長。
楚靈兮每量一個地方就認真地在紙上記下來,記完了才感慨,「夫君身材當真是百里挑一的。」
江雲朗羞赧道,「從小做衣服每一次母親都這樣誇讚我,直到後來她老人家去世就再沒人給我做衣裳了,今兒還是頭一回,這話竟聽著有些陌生呢。」
日光照在他身上,起了一層金色的光圈,他笑得那樣溫柔繾綣,卻讓楚靈兮覺得無限心疼。
他是江家排行最小的,應該在他很小的時候母親就去世了吧。
這些年都是誰在照顧他呢?大嫂嗎?還是二嫂、三嫂,楚靈兮搖搖頭覺得都不是。
「怎麼了?」江雲朗拿手在她眼前比劃比劃,「夫人出什麼神兒?」
「我在想。」楚靈兮回過神兒來,「夫君從小到大是怎麼長成現在這樣的。」
她指的是這個出色優秀的人,樣貌好身材好,職位高又有責任感。
「靠自己。」江雲朗穿上外袍,「沒人管的時候就自己管自己,肩上的擔子重了自然就想得多了,盤算多了許多事情就習慣未雨綢繆。」
她一邊聽著一邊點點頭,手裡頭收起了皮尺拿出了帶來的布料。
「夫君來選一選,喜歡什麼顏色?」她將幾款素色的衣料放在貴妃榻上,天青色、灰綠色,白色還有玄色。
這些都是他平時常穿的顏色,倒是旁邊還有一卷雞血紅的布料,深深的紅色透著光感,日頭下看還泛著絲絲銀光。
「夫人拿主意吧。」江雲朗看過去,這些都是不會出錯的料子,底紋好看,顏色也很襯他。
「要是我說。」楚靈兮的手指一一掠過那些料子,停在了最後一匹上,「這個怎麼樣?」
江雲朗看過去,正是那捲雞血紅的料子,不由得咧了咧嘴。
「這個?」他有些不太能接受,「這種顏色我穿嗎?合適嗎?」
楚靈兮看看他,又看看布料,「有什麼不合適的?這顏色夫君還沒穿過,你也才二十出頭,雖說身居高位但是整日裡穿的也太過老氣了些。」
她說著,拿起那料子放在他身上比畫了一下,「快瞧瞧,多襯夫君的膚色。」
日光里,他膚色白如雪,雞血紅的鮮艷越發襯得他的臉眉目清朗。
江雲朗笑笑,「那就聽夫人的,可是我有一個要求。」
楚靈兮看著他,「什麼要求。」
江雲朗也學著她扯出一截布料放在她身上,「瞧瞧,多好看。不如我們一人一身,穿一樣的衣裳,以後我再帶著你一起出門咱們都穿一樣的。」
他順著衣料裹在她身上就勢從後頭環住她,將楚靈兮整個兒攬入懷中,「我想跟夫人一樣,我想讓所有人都知道我江雲朗娶了一個貌美如花又多才多藝的好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