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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冰釋前嫌

2024-09-02 09:00:39 作者: 九米刺蝟

  西郊行宮。

  江雲朗坐在院子裡欣賞著這旖旎的晚霞美景。火紅一片,從天邊卷燒而來,由淺入深,一層一層的緋色直到眼前,雲層被映紅了,天空也被映紅了。

  偶爾幾隻歡快的鳥兒從天空飛過,嘰嘰喳喳地雀躍著,看上去是那樣自由自在的快樂。

  江雲朗盯著那幾隻鳥兒,卻想起了自己這十多年的官海沉浮。

  從當年科考入世,他懷著一腔熱血想要用畢生所學為民謀福為國出力,可是,事情遠比他想像的複雜得多。

  好在那時候的江家上有老太爺照應扶持,將他一路提攜上來。後來遇上了那場變動,先帝臨終託孤於他,讓他從此走上了另一條不歸路。

  這條路上他走得有多孤單,只有他自己知道。

  

  為了少帝,為了能夠讓年輕的新帝走上一片坦途,他傾盡所有扮演惡人的角色,將一切壞事攬於自己名下,將所有得罪人的事情都做盡了。

  這並非他當初入仕的初衷,可卻是難以推辭的責任。

  江雲朗嘆了口氣,如果這一次能夠順利完成使命,他想要功成身退了,即便少帝還沒有到親政的年齡,他也覺得那個少年遠比他想像得要堅強有主見得多。

  紅彤彤的天空映紅了他的臉,倒是顯得氣色十分不錯。

  「相爺。」

  門外有侍衛來稟報,因為受了楚靈兮許多好處,他們對他依舊是以上官禮節相待。

  「宮裡頭來人了,說是接相爺回去。」

  江雲朗沒有出聲,這是他料定的,卻不承想來得這樣快。

  見他沒有動作,兩名侍衛不知該如何做,正想退出去便聽江雲朗道,「煩請二位幫我收拾東西吧。」

  他緩緩回頭望了一眼屋子裡,「被褥衣裳都裝起來,其他的用具家私都不要了,就留給二位了。」

  二人趕緊俯身道謝,要知道楚靈兮為江雲朗準備的用具物品可都是上乘頂尖的。

  「那幅畫還請二位幫我收好,窗前的匣子裡還有幾張銀票,承蒙二位這些時日的照顧,就留給二位吃茶了。」

  他聲音緩慢,說得慢條斯理,臉上還帶著淡淡的微笑。

  二人慌忙致謝,收拾東西的動作越發麻利起來。

  不多時,門外響起了車馬鐵騎的聲音,一聲一聲整齊劃一的動作在門外停住了。

  兩名領頭的士兵走進來,朝著江雲朗拱手,「相爺,屬下奉陛下之命來接相爺回宮。」

  「可有口諭或者手諭?」江雲朗仍舊坐著不動。

  二人從懷裡掏出少帝的手書,「陛下有給相爺的一封信,還請相爺過目。」

  江雲朗接過那封信,快速掃了一眼,的確是少帝親筆,言辭懇切極盡感激之情。

  他纖長的手指將那封信捲起,「走吧。」

  這才隨著來人上了馬車。

  寬大敞亮的馬車裡鋪了軟墊,燃著線香,青煙裊裊,中間的小爐上煮著茶水。

  江雲朗打簾看了一眼西郊行宮,這幾日在這裡雖然過得荒涼卻安靜得很,而且還有夫人時不時前來陪伴,日子算是相當愜意。

  馬車一路行進,大約一個多時辰後到達了皇城下。

  此時天邊的緋色已經盡數褪去,天空中變成了一片墨藍色。

  大殿之上燈火通明,文武百官悉數到場。

  江雲朗氣定神閒地走上大殿,坐在上首的少帝親自走下丹陛迎接。

  「相父。」少帝的臉上露出欣喜的神色,伸出雙手去迎接他。

  江雲朗在距離少帝五步之遙的距離跪下,俯身恭恭敬敬地行禮。

  「罪臣江雲朗叩見陛下,窩主萬歲萬歲萬萬歲。」

  「相父快快請起。」少帝上前親自將他扶起來,上下打量了他一圈笑道,「相父的氣色倒是好得很,想必夫人照料得極好。」

  江雲朗笑笑,不置可否。楚靈兮每日出入的事情他們定然是要向陛下稟報的,他覺得很驕傲。

  「這次的事情是朕太過謹慎了,辛苦相父了。」少帝轉身走向丹陛,緩緩登上自己的寶座。

  「之前的那封投敵叛國的密信,前幾日又出現了第二封,現在,朕已經搞明白了,那封信是有人蓄意陷害相父所為,朕對相父從來都是不疑的。」

  他說得理所當然,將所有的責任都推給了栽贓陷害的邵清晨。

  江雲朗的眼神落在大殿中央跪著的那人身上,邵清晨此刻已經丟盔卸甲,一頭凌亂的烏髮散在腦後,一雙眼也失了神韻。

  「相父。」少帝看向江雲朗,「朕現在已經查明,邵清晨勾結番邦,密謀用投敵叛國的密信將相父置於不義之地,現在證據確鑿,不知相父對此事打算如何處理?」

  「陛下。」江雲朗看向少帝,「番邦是否已經出兵?」

  「正是,這也是朕請相父回來的另一個原因。」少帝臉上露出為難之色,「如今朝中無人能用,這帶兵出征之事,依相父之見該當如何?」

  江雲朗看了一眼滿朝文武,個個面露難色,這些人平日裡打嘴仗可都沒帶輸過的,現如今要上陣殺敵了,一個個都不出聲了。

  邵清晨被壓制住跪在大殿之上,江雲朗道,「陛下,依臣之見,不如就讓邵清晨帶兵出征將功補過。」

  「不可啊,相爺。」

  「是啊,正是他勾結的番邦才有此一役,如果讓他帶兵豈不是放虎歸山。」

  「這個人早已經被番邦收買,如何還能夠一門心思為我大梁。」

  ……

  大家眾說紛紜,上座的少帝也面露難色。

  「陛下。」江雲朗道,「邵清晨雖然謀害過臣,但是也是因為他對臣的誤會。」

  「想當年他帶兵出征五年,回來的時候錯失了見家人的最後一面,他將所有的怨恨都發泄在臣一人身上,臣對此別無他言。」江雲朗言辭懇切,「但是如今大梁正是用人之際,邵將軍滿門忠烈,臣相信他絕不會做出對大梁不利之事,還請陛下給他一次機會。」

  「可是……」

  大家仍舊不放心,紛紛搖頭。

  江雲朗看了一眼眾人,「我大梁建國至今向來都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各位同僚應該給邵清晨一次將功補過的機會,我相信他為將領者的底線和原則。」

  「陛下。」處在人群之後的盛懷安出列道,「臣願意做邵將軍的副將,對其進行監督脅從,不破敵誓不還朝。」

  少帝看看江雲朗,又看看邵清晨,再看看盛懷安,沉思了片刻道,「好吧。」

  「邵清晨。」少帝正色道,「朕願意聽宰相的話,再給你一次機會。但是有一件事情朕要親口告訴你,五年前那次出征並非相爺一人的意見,乃是朕的意思,相父只不過同朕配合了一把,讓你出征而已。若是你要怪,便連朕一起怪吧。」

  邵清晨這才露出驚訝的神色,「那……這一次呢。」

  他仍舊心有不甘。

  「這一次,同上一次又有什麼分別。」少帝笑道,「難道你還沒明白嗎?相父是先帝臨終託孤的重臣,是朕的相父,之所以這次朕會將相父囚禁也是因為將計就計,就是想看看你到底能做出什麼樣的事情。」

  「如今,禍是你闖的,番邦這個簍子也是你捅的,理所應當由你來收拾。」少帝笑著看向眾人,「相父的意見朕覺得甚好,由此解開邵清晨心中的鬱結,也讓他更加明白其中的道理。」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

  「陛下年少,許多事情並不能親自而為,所以只能臣來代勞。」江雲朗向少帝拱手,「希望,經過此次事情,邵將軍能夠徹底解開心結,從此同臣一起為陛下鞠躬盡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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