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吵架
2024-09-02 08:58:17
作者: 九米刺蝟
江雲朗氣沖沖地打簾出屋,迎面碰到了玄思。
一雙深眸怒視著玄思,嚇得玄思低著頭不敢看他。
他從她身邊走過,帶走一股寒氣,玄思心裡默默舒了一口氣。
江雲朗直奔書房,可是沒走兩步,又聽到身後的房間裡傳來瓷片的破碎聲,一聲接著一聲。
他閉了閉眼,手中握緊了拳頭,胸前劇烈起伏。
晚霞滿天,本該是最美的緋色這時候看上去紅得有些猙獰。
他大步路過跪著的奴僕,回到了書房。
一群人剛鬆了一口氣,就聽到身後的書房裡砰砰嗙嗙的一陣亂響,他也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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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外界傳聞宰相江雲朗狠辣暴戾,可是家中的下人卻從未見過宰相大人發火。
甚至,他們都極少聽見他說話。
今兒是頭一次。
脾氣是真大,聽那動靜,滿屋子裡的東西估計砸得差不多了。
寢屋和書房面對面,中間隔著一個院子,院子當中有一個大花圃。
一眾奴僕噤若寒蟬,跪在那裡大氣不敢出,聽著面前的寢屋裡叮叮嗆嗆的聲響,身後的書房也傳來更大聲的碎裂,此起彼伏。
相爺和新夫人,成婚第一日便吵成這個樣子。
災難啊。
楚靈兮在寢屋裡自然也聽到了對面書房裡傳來的噪音,剛才還在心裡感激他的情緒一掃而光。
「夫人。」玄思小心翼翼地進門,一眼便看到楚靈兮手裡正要扔出去的白瓷花瓶。
「使不得,夫人,這是咱們娘家的陪嫁,不能扔。」
楚靈兮怔愣了一下,又仔細看了看,的確是自己的陪嫁,那不能扔。
玄思放下手中的藥碗,上前將白瓷花瓶接過來放好,「夫人莫要生氣,今日吃了委屈受了傷又在小日子上頭,脾性難免煩躁了些,還是身體為重,吃了藥夫人先睡會。」
玄思將藥碗端過來,楚靈兮看了一眼那黑乎乎的藥,眉頭瞬間擰成了疙瘩。
玄思知道她的意思,趕緊道,「這藥碗太熱,奴婢沒騰出手來拿蜜餞,夫人先吃藥,奴婢這就去取蜜餞來。」
說完,轉身便跑出房間,不多時又回來了,手裡捧著一小碗蜜餞。
「相爺特意讓人為夫人準備了蜜餞。」玄思看了她一眼,「夫人先喝藥吧。」
楚靈兮乖乖吃了藥,將蜜餞含在嘴裡才稍稍好一些,擠在一起的五官逐漸舒展開來。
「相爺從未發過這樣大的火氣,夫人多擔待些,以屬下的看法,大約這火氣不是衝著夫人來的……」
「你先出去吧,我要歇下了。」
楚靈兮打斷了她的話,聽到她替那人開脫辯解心裡就不高興。
玄思噤了聲,扶了扶禮退出房間。
望了一眼對面將將安靜下來的書房,嘆了口氣,轉身去了春夏的房間。
對面書房裡這會兒也安靜下來。
江雲朗坐在案桌後喘著粗氣,本以為被教訓了一頓她應該安分守己,也理應接受他的建議,接管掌家權,可是沒想到她仍舊這樣抗拒,這樣牴觸。
究竟為什麼?
難不成她時時刻刻惦記著走?三年呢,她就不能暫時將這裡當成家嗎。這就拉著架子等著走了嗎?這江府,他江雲朗在她眼裡就這麼一文不值嗎?
是了,昨晚那些嬤嬤們那樣刁難她,她本可以狠狠地治她們一頓,但是她放棄了。
因為她不願意同她們計較,在她楚靈兮的眼裡,江家的一切還有他江雲朗都不重要,視若無睹。
江雲朗被這推斷弄得更生氣了。
揮手掃去了桌案上的文房四寶,上好的端硯落地摔了個四分五裂。
燥熱的夏日傍晚,「轟」的一聲脆響,再一次讓所有人身軀一震。
玄思和春夏都聽到了動靜,對視一眼,春夏道,「夫人怎麼樣?還在生氣嗎?傷勢如何了?」
「傷勢無大礙,生氣嘛肯定要生的。」玄思幽幽道,「你趕緊好起來吧,我一個人可頂不住兩邊的壓力。」
她說著,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春夏忍不住笑出聲來,「我已經沒什麼事了,只是臉還有些腫。」
「哪裡是還有些腫,簡直腫得像豬頭。」門外響起男聲,拿雲打簾進門。
將手裡捧著的東西放在桌上,拿雲走過來看了看春夏的臉,「不發熱了嗎?這臉腫成這樣,哪個該死的僕婦你告訴我,回頭我替你教訓她。」
春夏笑笑,「沒事,過兩天消腫就好了,你怎麼來了?相爺那麼大火氣,不在身邊侍候著。」
拿雲撇了撇嘴,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玄思,「你問她,主子生氣的時候誰敢靠近。我還是來給你送東西吧。」
他拿出帶來的東西,「這些都是吃得和補品,還有一根老參,回頭讓玄思吩咐廚房為你燉湯補一補。」
「謝過拿雲哥了。」春夏微微起身,「等我好了親自去向相爺磕頭謝恩。」
拿雲紅了臉,低著頭撓了撓後腦勺,「不謝不謝,你……好好歇著吧,我去給夫人送過去。」
出了房間,正好碰上了走出書房的江雲朗,他換了身衣裳,一臉肅然,「屋裡收拾乾淨。」
他看了一眼拿雲,「東西送過去了?」
拿雲知道他問的是夫人屋子裡的東西,低頭回話,「這就打算過去呢。」
江雲朗睨了他一眼,「再加兩盒珍珠粉,在庫房裡,上回官家賞賜的進貢之物,也一併送過去。」
「是。」拿雲低著頭,直到他走出月門才轉身又去了庫房。
江雲朗送給楚靈兮的慰問品幾乎快搬空了整個庫房,雖然嘴上吵架摔東西,可是心裡卻是惦記的。
真是彆扭,拿雲心裡琢磨,既然惦記著為何還要生氣。
他不明白,只能照主子吩咐的去辦。
江雲朗送的東西實在太多了,拿雲足足忙了一個時辰,搬著東西從庫房裡一趟一趟地出來,往楚靈兮房間裡送。
楚靈兮不要的,他又都搬到了春夏的房間裡。
弄得春夏小小的房間裡被塞得滿滿當當。
「拿雲哥,別再拿了,真的放不下了。」春夏愁眉苦臉。
「這些都是相爺的吩咐,我可不敢私自做主,不然回頭又要挨罵。」拿雲累的一頭汗,「這是最後一趟了,都搬完了。」
他抬起袖子擦了擦額角的汗,「要我說,相爺和夫人還真是一家子,倆人脾氣一個樣,這往後咱們可勸著點,鬧成這樣實在不怎麼好看。」
玄思點點頭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春夏,「你怎麼了,是不舒服嗎?」
春夏嘆了口氣,「夫人太不容易了,初來乍到這樣被人為難,本以為相爺能救她,誰知兩個人竟吵成這樣,八成又要讓人家看笑話了。」
她這話說得沒錯,三個人都沉默不語。
大房院兒里,月冬跪在堂前,正繪聲繪色地向趙雲初描述江雲朗和楚靈兮的情況。
就在江雲朗將楚靈兮抱出祠堂的時候,她已經得了信兒了。
不由得心裡一陣忐忑,覺得相爺的舉動態度似乎對她很是不利。但是聽到月冬說起江雲朗不但沒有罰那些奴僕,反而和楚靈兮吵得不可開交,眉眼微微鬆動。
「險些將家都砸了?」趙雲初看著月冬,「有那麼誇張嗎?」
「夫人可以去問問,真的是,奴婢沒有半句虛言。」月冬自然探尋到了趙雲初臉上的表情變化,既然大夫人愛聽,那便多說幾句,「夫人在房間裡哭,相爺也不聞不問,一個人在書房裡砸東西。」
趙雲初若有所思,看來是真的惱了。
這才新婚第一日就惱成這樣,那楚靈兮在這府里還能有什麼好日子。
看來今日自己的發作是對的,就該立立規矩。
她有些得意。
趙雲初這樣想,然而有人不這樣想。
二房的院兒里,蔡嬤嬤將打探來的消息繪聲繪色地告訴了王若柳。
「瞧瞧,咱們的掌家人惹了多大的禍事。」王若柳笑得很得意,「惹禍不怕,怕就怕她不自知,恐怕還在為自己的壯舉沾沾自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