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急痛
2024-09-02 08:58:08
作者: 九米刺蝟
「春夏。」楚靈兮急了。
「夫人,不要管我。」春夏跪在地上沖楚靈兮微微搖了搖頭,「夫人別過來,夫人放心,奴婢認罰就是。」
看著春夏堅定的眼神,楚靈兮的心裡仿佛裂開了一樣,疼得鑽心。
「啪。」還沒待春夏反應過來,那又胖又壯的僕婦上去就是一巴掌,春夏的小臉立時腫了起來。
「春夏。」楚靈兮的眼淚唰地一下就流了下來,一雙猩紅的眼睛瞪著趙雲初,「今日你若是打了我的人,那便是同我楚靈兮勢不兩立,可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膽大包天的楚靈兮,你竟然還敢嚇唬我?」趙雲初火冒三丈,「你們兩個,給我拉住她,我倒要看看她今日是如何不客氣的。打,給我狠狠地打這個沒規矩的賤婢。」
「啪啪啪啪……」一下接著一下,春夏被那僕婦的大掌打亂了鬢髮,整張臉都又紅又腫。
整整二十下,那僕婦打完,春夏整個人癱軟,差一點暈了過去。
只覺得腦子裡嗡嗡直響,眼冒金星,嘴角流出血腥味的涼絲絲的液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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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夏強撐著沒有倒下去,看了看楚靈兮,笑道,「夫人,奴婢……沒事。」
楚靈兮心疼死了,重重的閉了閉眼,衝著趙雲初冷笑,「大夫人一大早就跑到我的院子裡來耍威風,好大的派頭。可是我瞧了半天,你也就是只敢打罵我身邊的人,這就是江府掌家人的能耐,真是讓人笑掉大牙。」
「楚靈兮。」趙雲初被徹底激怒了,「你以為我不敢罰你嗎?」
「來吧,我就在這裡。」楚靈兮瞪著那面前的僕婦,「拿開你的髒手。」
那僕婦一怔,看向身後的范嬤嬤,范嬤嬤沖她點點頭,她才讓開路。
楚靈兮徑直走到趙雲初面前,「你非說我觸犯了規矩,讓我閉門抄寫江家的家規,是,我跑出去了,我去見了我夫君。我們夫妻兩個新婚第一日如膠似漆,不見不行。大夫人非但不理解,不體恤,還以此為藉口心懷不滿,拿出掌家人的身份壓我,現在又無緣無故毆打我的貼身婢女。」
楚靈兮看了一眼范嬤嬤,「這些帳我都會記得。有本事沖我來,今兒我就是出去了,去了哪裡不能告訴你,見了誰,見了我家夫君。要罰就罰吧,最好也給我掌嘴二十,來吧。」
她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勢。
其實這個局面楚靈兮是看明白了,今日趙雲初是打定了主意要給她下馬威,與其讓她拿著身邊的人發作,不如徹底激怒她,讓她對自己動手。
主子管下人,天經地義。可是,如果當家主母拿著規矩說事,教訓新婚第一天的弟媳,這說出去可就太折損江家高門大戶的臉面了。
會被人說成是嫉妒,耍威風,仗勢欺人……她趙雲初的名聲就徹底別想要了,連帶著江家的名聲也會被折損。
這一次楚靈兮不想放過她,哪怕用苦肉計。
她有心激怒趙雲初,乾脆往旁邊的台階上一坐,「站了半天了,我也累了。大夫人,別怪我沒提醒你。當初是你為了救你哥哥設計陷害我家夫君的,相爺不追究不代表我不會追究。吃裡扒外,不知好歹,說的就是你。還掌家人,我看你是失心瘋了。」
這幾句話當著一眾家丁奴僕將她的底兒全都揭開了,徹底激怒了趙雲初。
趙雲初氣得面色鐵青,「來人,給我打……」
「大夫人息怒。」一旁的范嬤嬤及時拉住了趙雲初,符在她耳邊低聲道,「夫人莫要生氣,中了她的苦肉計。四夫人打不得。」
趙雲初的手頓在空中,腦子裡想了想,生生將後半句話咽了回去。
是了,相爺的新婚夫人打不得,當然打不得,管的再嚴苛,只要不動她一下,便都是合情合理。
趙雲初強忍著怒火順了順氣,讓自己冷靜下來,既然打不得,那罰總可以的吧。
她實在氣得不行了,總之今日的目的達到了,便不想同她糾纏了,呵斥道,「楚靈兮目無尊長,罰去祠堂跪著思過,不滿十二個時辰不能出來。」
說完又看了一眼滿院子的奴僕,「除了月冬,其他人每人罰俸一月。」
說完,帶著范嬤嬤等人雄赳赳氣昂昂地走了。
王若柳跟在趙雲初身後,鬼魅一樣的腳步,跑得比兔子還快。
小院兒終於安靜了下來,只留下滿院子跪著的奴僕,還有兩個等著押著她去跪祠堂的僕婦虎視眈眈地瞪著楚靈兮。
楚靈兮趕緊上前抱住春夏,「走,進屋,我給你上藥。」
「夫人,奴婢沒事。」春夏氣息奄奄,被打完之後又暴曬了一會兒,此刻已然撐不住了。
「四夫人該走了。」一旁的旁僕婦提醒道。
楚靈兮也不理,攙著春夏起身,胖僕婦想要去拉楚靈兮,被一個聲音打斷。
「住手。」
是玄思。
玄思一大早被楚靈兮派出去打探城中的情況,順便查看一下楚靈兮名下的其他幾間仍舊租出去的鋪子的損失如何。
這會兒剛回來就看到這一幕,簡直不可思議。
這裡是主子的小院兒,別說是在這裡罰四夫人,那些人平日裡都幾乎不敢踏進這個小院。
大夫人是瘋了嗎?
玄思思量著,突然看到面目全非的春夏,當場愣住了。
「四夫人,該走了,咱們……」一旁的僕婦又在催促,話音未落,就吃了玄思一個巴掌。
她是習武出身,下手比一般人要重得多。
一巴掌下去直打得那僕婦向後趔趄了好幾步,險些摔倒。
玄思是江雲朗的貼身侍衛,據說身世也非同一般,是以這府里沒人敢動她。
「夫人,我來。」玄思背起春夏送進了房間裡,楚靈兮跟在後頭走了兩步,轉身看著兩名僕婦,「你們先回去,等我給春夏上了藥自己去祠堂領罰。」
說完看了一眼仍舊跪著的滿院子奴僕,眼神最後掠過月冬,一言不發,徑直進屋。
大約半個時辰後,楚靈兮從房間裡走出來。
換了一身素白的薄薄紗衣,拆去了珠翠釵環,只將長發在腦後松松挽了一個髻,插了一支木釵。
洗去了妝容,一臉素白,臉頰兩側的髮絲吹落,微風吹來拂在臉上,有些痒痒的。
兩名僕婦看愣了,「四夫人這是……」
「錦衣華服,珠翠滿頭去祠堂跪著思過,豈不是對祖宗的大不敬。」她睨了她們一眼,「走吧。」
二人對視一眼,雖然說得有理,可是她這一身柔柔弱弱的模樣,別說跪上十二個時辰,就是兩個時辰恐怕都撐不住吧。
那祠堂里陰冷得很,雖說已是炎炎夏日,可是畢竟背著光線,若真是跪壞了……
她們也會怕。
「走啊。」楚靈兮轉過頭擰著眉毛看著她們。
「四夫人還是添件衣裳吧,那裡頭……」
「不走我可就回去了,是你們不領路的,不賴我。」
說完,她扭頭就要回去。
兩名僕婦無奈,對視一眼,心想反正是大夫人下的命令,若真是怪罪下來也有頭大地頂著,便硬著頭皮在前頭領路。
那一頭,玄思又等了兩個時辰之後,才從後門跳牆而出,直奔江雲朗而去。
她要去找江雲朗救楚靈兮,這是她自己的主意,楚靈兮並不知情。
玄思覺得既然夫人受了罰,那就應該讓主子看看夫人被人欺負得可憐兮兮的樣子,是以強忍著煎熬等了兩個時辰。
她在賭,賭主子心裡有夫人,所以,夫人越狼狽越可憐,主子越不會放過她們。
玄思找到江雲朗的時候他仍舊在樹下端坐。
儼然一副悠閒自得的模樣。
「主子。」玄思面露難色,眼神里充滿了淚水。
玄思跟了江雲朗十多年,他從未見她哭過,江雲朗心裡一驚。
「何事?」他眉頭微微攏蹙。
玄思忍了忍淚水,將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
一旁的拿雲聽得火冒三丈,「大夫人也太過分了,那春夏……」
江雲朗一個眼風過去,拿雲閉了嘴。
「夫人現在何處?」他聲音冷冷,略帶沙啞。
「在祠堂跪著,衣衫單薄,水米未進。」玄思垂首,「屬下失職。」
江雲朗的眼神掠過她,「我瞧著你也挺失職的。」
說完起身,三兩步走到路邊,牽過一匹馬一躍而上,「回府。」
倏然一陣冷風吹來,拿雲和玄思不約而同打了個寒戰,二人領命,緊隨其後。
江雲朗快馬加鞭,心裡頭將玄思的話過了又過。
她被懲罰了,正如她所料,可以說是他推波助瀾的成果,她終於知道厲害了,按理說他應當高興才是。
可是為什麼一點兒都高興不起來,反而心裡有一種火辣辣的灼熱感。
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急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