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準備成親

  暑日一日比一日熱辣，成親的日子近在眼前。

  余老太太和盛懷安都已經搬進了老宅里居住，楚靈兮的一應嫁妝私物也都一樣不落地搬進了這邊的庫房，對她而言，這裡才是家。

  「東西都置辦齊全了，我也就放心了。」余老太太拉著外孫女的手道，「你母親若是知道你如今這樣能幹，泉下有知一定心安了。」

  

  「您以後就開開心心地過日子，長命百歲，替您外孫女撐腰。」她靠在老太太的膝頭，看著這滿天星斗，很是愜意，仿佛回到了小時候。

  余老太太捋著她的長髮，「這些日子我瞧著他對你還是十分上心的，他是個大權在握的人，凡事不會軟著來，你多忍讓些，夫妻間才能長久。原先一直覺得這門親事倉促兒戲，如今仔細想想也還是不錯的，論地位門戶論才學樣貌，樣樣無可挑剔。」

  無可挑剔？楚靈兮心裡琢磨，腦海里出現了那張帥氣逼人的臉。別說，他的確是長得好，只是，那樣一張臉卻配了一副黑心腸。

  楚靈兮扁扁嘴，搖了搖頭。

  「別管他好不好，他若是敢欺負你，我第一個饒不了他。」盛懷安不知打哪裡冒出來，擠到兩個人中間，從懷裡掏出一把精美的匕首遞給楚靈兮。

  「這是什麼？」余老太太一驚。

  「這是我送給莫莫的新婚禮物。」盛懷安非常愛惜地撫了撫那匕首，「這可是陪著我出生入死的寶貝，送你防身。」

  「哪裡有人送這種東西作新婚禮物的。」余老太太無奈卻笑得眉眼彎彎，「這麼大個人還是這樣沒分寸，我看也該給你說房媳婦了，好好管教管教你。」

  「祖母放心，兄長的事情包在我身上。」楚靈兮沖盛懷安神秘地眨了眨眼睛，「我這位兄長如今可是有人惦記上了呢。」

  「誰啊。」老太太立馬來了精神，「姑娘怎麼樣？同他可是認識的？」

  「認識啊。」楚靈兮道，「我瞧著好得不能再好了呢。」

  這話引來盛懷安一陣大紅臉，擺了擺手道，「祖母莫聽她渾說，她這是擠兌我呢。」

  余老太太卻當起真話來聽，「你祖父故去的時候就將你託付給咱們家，這些年我當你是親孫子一般，如今年紀也到了，有合適的姑娘……」

  「祖母，怎麼倒說起我來了。」盛懷安忙不迭岔開話題，往老太太嘴巴里塞果子，「嘗嘗這剛做好的夏果子，可好吃？」

  「好吃，好吃。」老太太應接不暇。

  又坐了一會兒，盛懷安瞧了一眼楚靈兮，「祖母，我送莫莫回去吧，時候不早了，您也該安置了，明日莫莫就搬過來了，咱們慢慢再敘話。」

  楚靈兮知道他有話說，便也起身向外祖母行禮，走出院子。

  坐在馬車裡，夏風繾綣，溫溫熱熱的吹在臉上，多了一絲黏膩，她從車窗探出頭，「你不必送我，有什麼話儘管說吧。」

  盛懷安的眼神落在她臉上，「也沒什麼，總是有些捨不得，後日你就要出嫁了，總覺得仿佛距離會遠了很多一樣。從小咱倆一起長大，一下子你走了，我有些捨不得。」

  看著他低落的模樣，楚靈兮笑道，「你這翻牆爬院的本事，哪裡還能攔得住你？你若是想去看我，我瞧著那江府的房頂都能讓你踩塌了。」

  剛醞釀上來的情緒，一下子被她戳破，盛懷安怏怏，「好好好，我不多說了，你自己保重，有什麼事就讓人來給我遞話，兄長永遠站你這邊兒。」

  這算是青梅竹馬的義兄對過去的兒時情感告別了吧，楚靈兮對他的心思很是明白，卻也只能笑笑道，「知道了，我的事你都知道，放心吧。」

  他又絮絮叨叨地說了幾句，馬車才緩緩離去。

  坐回到車裡，楚靈兮的心裡竟生出一絲惆悵，雖然成親是權宜之計，可也算是將計就計了，趁著這個機會將原本屬於她的東西都拿回來了，自己仿佛重新活了一回，往後的日子就踏踏實實過，無非就是熬個三年吧。

  正想著，馬車已經到了楚府，下了馬車，楚靈兮便看到了站在門外的楚青山，身形佝僂，滿腹愁腸。

  「爹爹。」楚靈兮有點詫異，看著父親，這些日子顯見的蒼老了許多，「爹爹在等我？」

  楚青山點了點頭，一雙眼布滿了紅血絲，「有話想對你說。」

  父女二人一前一後來到正廳，往日裡熙熙攘攘熱熱鬧鬧的家一下子冷清下來。

  「先前委屈你了。」楚青山開門見山，「爹爹對不起你，這些年被她蒙蔽這麼久，你不要怪爹爹。」

  那一雙蒼老的眼望向楚靈兮，「如今你要出嫁了，爹爹只求你好生過日子，莫莫……」

  這是他十多年來第一次喚他閨名，「原諒爹爹，都是爹爹糊塗。」

  楚靈兮看著父親，心裡五味雜陳。原諒嗎？其實並沒有十分怪怨，這些年父親的偏心她已經習慣了，如今看到他這樣道歉，心裡並沒有什麼感覺。

  從小到大，他幾乎未參與過她的成長，他的一顆心都放在了楚柔嘉身上。楚靈兮曾經看到過他們父女親昵說笑，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時間太久了，她同爹爹的感情也太淡了。

  「爹爹不必自責。」楚靈兮聲音淡淡，「女兒不敢怪怨爹爹。」

  楚青山看了看自己的長女，這些年忽略了她的成長，一顆心思全撲在楚柔嘉身上，此刻儘是悔恨。

  「爹爹有一事想要求你。」楚青山雙手放在膝蓋上摩挲著，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家醜不可外揚，此事，也只有你能幫爹爹了。」

  楚靈兮看著他，心裡有一絲預感。

  靜默的廳內，只能聽到門外蛙鳴之聲，夏夜的風，吹進室內，燭火明滅之間充滿了尷尬的氣氛。

  「爹爹有話就說吧。」楚靈兮先開了口。

  楚青山低著頭，沉了沉聲道，「想法子查一查那孫崇，柔嘉是不是……」

  他頓了頓，仿佛十分艱難的樣子，開口道，「不是楚家人。」

  宋氏被帶走那一日，楚靈兮就隱隱有了這種想法，是以聽到這個話並不意外，卻有些酸楚。

  那是他疼了十多年的女兒，這對他而言是個多麼大的打擊。

  「爹爹。」楚靈兮道，「不用爹爹囑咐我也會查的。爹爹近來氣色不是很好，還是好好休息吧。」

  她起身走出正廳，向自己的小院兒走去。

  楚青山一行濁淚滑過臉龐。

  江府。

  月色如水，江雲朗離開書房向自己的寢殿走去。拿雲在前面掌燈，府內已然布置成了新婚的模樣，紅綢紅毯，一片紅色的海洋，甚是喜慶。

  「府里抽調給夫人的奴僕都打點妥當了？」

  「是，都妥當了。」拿雲回話，「按照主子的吩咐，選了伶俐可靠的去侍候，有什麼消息自會向主子傳信兒。」

  江雲朗不置可否，後日便要成親了，心中說不出的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