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不謀而合

  舒國公府。

  正堂之上，舒國公府夫婦和兩個兒子整整齊齊端坐。阮綿綿特意為自己梳妝整齊，跪在堂上，一本正經地同爹爹，娘親和兩個哥哥訴說著自己得來的關於那孔孝廉的所有消息。

  今日是在她的一再央求下，全家人才能齊齊相聚，阮綿綿眼含淚水原原本本訴說完，俯身磕個了響頭道，「爹爹娘親在上，女兒絕無半句虛言，如若爹爹娘親不信，大可教人去查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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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一本正經跪在地上的愛女，舒國公府人心疼不已，趕緊上前將人攙扶起來，「我的兒啊，你這是作甚啊，可是嚇到我和你爹爹了。」

  阮綿綿跪的時間太久了，猛地一下未能起身，膝蓋一彎起了一半的身子栽了一下。

  這下可慌了兩個哥哥，一個上前將她抱起，輕輕放在軟椅上，另一個趕緊查看小妹的膝蓋，紅紅的。

  「快去請大夫。」舒國公更是心疼得直皺眉，「我兒疼得厲害嗎？」

  看著一家人緊張自己的樣子，阮綿綿心裡又是感動又是惶恐，「爹爹，我沒事。娘親，哥哥，你們先坐，眼下我說的事情才是大事，日子不多了，還請爹爹娘親儘快定奪。」

  看著她著急的模樣，舒國公夫婦對視了一眼，交換了一下眼神，多年的夫妻彼此心照不宣。

  「綿綿，你這些都是從哪裡聽來的？」舒國公夫人微笑的開口，一邊還在用帕子輕撫著女兒的雙膝。

  「娘親這是何意？」阮綿綿瞪大了眼睛，「難道懷疑我欺騙你們嗎？」

  「小妹，娘親不是那個意思。」二哥哥開口道，「總要先問清楚消息的來源，才能判斷是否可靠，再做下一步打算。」

  阮綿綿垂眸想了想，覺得還是不能出賣楚靈兮，抬頭道，「是我托朋友打探的，爹爹和娘親就不要問是誰了，總之，這消息絕對可靠就是了。」

  舒國公夫人端來一杯香飲子，遞到了女兒的手中，溫聲道，「綿綿，娘親知道，你從小到大都是嬌生慣養的，如今猛然要離開爹娘嫁人，心中必然害怕忐忑。想當年，娘親也是如你一般，整夜整夜睡不好覺，害怕得不行。」

  舒國公夫人轉頭看了看自己的丈夫，笑道，「可是你看，還是我自己嚇自己了，娘親的日子你們也看到了，郎君好，兒女更好，這成親沒有什麼可怕的，綿綿不必思慮過多，倒是自己嚇自己了。」

  阮綿綿怔愣愣地看著母親，心裡著急卻說不出話來，原來連自己的母親都不相信她說的話，他們以為她是害怕成親嗎？是對婚姻生活的恐懼才這樣編排嗎？

  「娘親，不是這樣的。」阮綿綿著急地拉著舒國公夫人的手，含著哭腔道，「那孔孝廉的所有事情都是真的，她看不起女子，對妻子諸多挑剔和要求，自己卻在外面拈花惹草，娘親和爹爹如果不信可以派人去查。」

  「好了。」舒國公看著女兒，「綿綿不要再鬧了。那永定侯也是官宦世家，祖上清廉忠君愛國，孔孝廉是他們家的嫡子，深得侯爺悉心教導，無論是家世、人品，還是門第、模樣，都是無可挑剔的不二人選，我和你娘親可是親眼所見，這還能有假？」

  「那都是他裝出來騙你們的，爹爹……」阮綿綿已經哭出了聲，卻還會被打斷了。

  「夠了。」舒國公拉長了臉道，「小孩子家家，不要再胡鬧了，好好收拾收拾自己，荷花宴過後人家就要來納徵了，你也該收收你這任性的脾氣了。」

  「小妹，聽哥哥一句話，別鬧了，哥哥向你保證，若是小妹在婆家受到一丁點的委屈，哥哥們就打上門去，替小妹報仇解氣，如何？」

  聽著家人們的話，看著他們哄孩子一樣的勸慰自己，阮綿綿只覺得無助、絕望。

  「為什麼？為什麼你們都不相信我？」阮綿綿淚流滿面，急得憋紅了臉，「從小到大我的一切都是聽你們，從來沒有人問過我喜不喜歡，願不願意。可是現在我長大了，這是我的終.身大事，你們還是不相信我。」

  掖了掖眼淚，阮綿綿抬眸道，「既然你們都不相信，那我便會讓你們相信的。」

  迎著夏日的烈陽，阮綿綿倔強的一瘸一拐地回到自己的小院兒里，當即給楚靈兮遞出去一封信。

  家人的不信任是她意料之中的，雖然有所準備，卻還是覺得傷心難過。信的內容不長，她告訴楚靈兮自己有了報復的計劃，希望能夠借她的義兄一用，不知可否。

  楚靈兮折起信紙，抬頭看了一眼盛懷安，「兄長就幫幫忙吧。」

  盛懷安翹著腿坐在廊下吃花生，一個一個耐心的剝殼，然後向上拋起，仰起頭落在嘴裡，「你吩咐的事，我哪裡有不做的餘地。」

  他說的哀怨，落下眉眼看著她，「你這邊不需要我幫忙嗎？那個宋氏的事？」

  「不用。」楚靈兮笑了笑，「有玄思在，兄長盡可放心。」

  盛懷安嘁了一聲，撇了撇嘴。

  楚靈兮知道他在玄思那裡總是吃癟，也不揭穿他，「兄長永遠都是娘家人，我不會跟你客氣的，我最近要忙著準備成親的諸多事情，綿綿那裡就拜託你了。」

  盛懷安這才拍了拍手道，「她的事我自會上心。倒是你這邊，真若有什麼事隨時知會我，一個三腳貓功夫的黃毛丫頭究竟還是不牢靠。」

  話音剛落，便看到一個利落靚麗的身影進門，「你說誰三腳貓功夫，誰不牢靠。」

  盛懷安一個激靈站起身來，下意識地躲到了楚靈兮身後，「好男不跟你斗。」

  遂又拍了拍楚靈兮的肩膀道，「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說完，三兩步翻牆而出。

  玄思瞪著眼睛衝著牆頭道，「有本事別跑。」

  說完，哼了一聲，直到聽不到盛懷安逃跑的腳步聲，方才回身向楚靈兮拱手道，「娘子，屬下跟蹤多日那孫崇都不曾露面，想是躲起來了。那宅院屬下也查過了，出事前就已經賣掉了。至於那孫崇的身份，因得娘子是讓屬下秘密查辦，所以，諸多關係不便聯絡，屬下著實費了些力氣，終於查到，他同宋氏竟然是表兄妹。」

  楚靈兮驚訝不已，「宋氏無親無故啊，這些年她總念著自己孤苦伶仃身世可憐，才博得爹爹諸多偏袒和維護，這怎麼突然間冒出個表兄？」

  疑團重重卻無可奈何，孫崇消失了，一切線索又都斷掉了。

  「你查孫崇的事情，那邊不知道吧。」楚靈兮挑眉看向玄思。

  「回娘子，屬下現在是娘子的人，定然是按照娘子的吩咐行事。」玄思笑道，「您放心，相爺不知道。」

  二人對視一笑，誰說姑娘家的友情不牢靠。

  隔著幾條街外的江府。

  書房裡，江雲朗打了兩個噴嚏，「你說，楚靈兮也在查孫崇？」

  拿雲拱手道，「屬下查孫崇身份的時候看到了玄思，屬下猜測定然是夫人讓她查的。」

  江雲朗點了點頭，她定然是想通過孫崇查宋氏，她竟然對宋氏如此窮追猛打，難道這裡頭還有別的事情嗎？

  「主子，夫人救過相爺，作為回報，我們要不要把查到的關於孫崇的信息告訴夫人？」拿雲看著江雲朗道，「夫人其實對相爺還挺好……的。」

  江雲朗斜著眼剜了他一眼道，「是不是覺得玄思在她那裡吃得好，玩得好？要不要我把你也調過去？」

  「屬下不是這個意思，屬下在相爺身邊挺好。」拿雲的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屬下只是覺得，其實夫人還挺好……的，也許是王爺看錯……了……」

  江雲朗哼道，「孫崇的事情讓他們動作快些。」

  「是。」拿雲拱手，心想，今日萬幸，相爺沒有責罰他失言。

  隨即便聽到一個冷冷的聲音，「五十手板，自己去領罰。」

  「是。」拿雲後悔不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