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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盛懷安,你說什麼?

2024-09-02 08:55:50 作者: 九米刺蝟

  春日午後,微風輕拂,雲捲雲舒,二人就這樣當街立著,你看我,我看你,互不相讓。

  身後來來往往熙熙攘攘的人群成了背景,兩個人眼中都充滿了憤怒。

  鼎香園裡剛剛付好帳打好包的春夏和玄思走出酒樓,一眼便看到當街的二人。剛好拴好馬的拿雲也走了過來。

  三個人就這樣站成一排,抱著胸掖著手看著,這冰與火的氣氛,誰也不敢去打破。

  「這麼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呀。」春夏看了看日頭,有些著急,「咱們得去一個人解圍。」

  拿雲面無表情,置若罔聞。玄思凝著眉毛搖了搖頭。

  

  「我說,你們怎麼這樣。」春夏急了,「干看著他們兩個這樣,回頭都得挨罵。」

  「那你去。」拿雲冷不丁冒出一句,依舊是一副冰塊臉。

  「我去?」春夏撇了撇嘴,「我不去。你為什麼不去?」

  「相爺脾氣不好。」拿雲道,「夫人脾性好,應當也不會怎麼罵你們,還是你去吧。」

  春夏想起了江雲朗看自己的眼神,渾身起栗道,「我不去,相爺太可怕。」

  二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後把目光都落在了玄思的臉上。

  玄思看了他們一眼,無奈地嘆了口氣,透明人裝不成了,只能硬著頭皮過去,來到二人面前,俯身行禮,垂著頭喊了一聲,「主子。」

  這一聲喊了兩個人,卻似乎又不是。二人齊齊回頭看著她,相爺,夫人,這下一張嘴變成了主子,行,也沒錯。

  僅一息的時間,等得玄思頭皮發麻,腦袋都快縮到了肚子裡。

  好在二人都收了勢,不再計較,她這才默默出了口氣。

  理了理衣衫,江雲朗道,「我今日出門未乘車,可要幫娘子叫車回府啊?」

  「不用了,多謝相爺。」楚靈兮高傲道,「我們有車,還有事情沒有辦完,就不耽擱相爺了。」

  說完,楚靈兮轉身就走,卻聽那人道,「夫人還是小心些,別仗著玄思會些三腳貓的功夫便到處行俠仗義,小心折了自己。」

  楚靈兮只當沒聽見,頭也不回。

  玄思跟在身後,脊背已經被他瞪地浸透了汗水。

  坐在車上,楚靈兮才稍稍緩過神來。悶悶地又想起方才他說的那些話,這個人一定是在跟蹤他。

  「夫人,相爺今日是來赴宴的。」玄思道,她很怕楚靈兮以為是她通風報信,窘迫道,「今日是吏部趙岩大人的宴請,來了好多官員。」

  楚靈兮一怔,「不是說相爺從不參加宴會嗎?」

  「這趙大人不同旁人,他是相爺大嫂的大舅哥,就是江鶴揚的親舅舅。」玄思低著聲音,「隔著層親,想來也是不好回絕吧。」

  楚靈兮這才點點頭,復又看了一眼玄思道,「我沒怪你。真若是防著你,大可不必帶著你出來就是了。」

  玄思聽了這話猛然抬頭看著她,臉上露出笑容道,「夫人真是人漂亮又好性兒。」

  「你看,我就說嘛,我們娘子最是通情達理的,她拿咱們當自己人呢。」春夏拍了拍玄思的手,遂又轉頭看向楚靈兮,「娘子,我們現在去哪裡。」

  「珠寶鋪子。」楚靈兮掀開車簾,探頭看了看車外春光,「我想開珠寶鋪子,你們覺得怎麼樣?」

  「這京城中最大的珠寶鋪子要數百寶閣了。」玄思說,「據說東家很有背景。」

  楚靈兮仔細想了想,似乎對百寶閣並沒有很深刻的印象,至於東家是誰更加不感興趣。

  她看了看二人道,「我要做的珠寶鋪子跟他們的都不一樣。我想做的是高官貴女們的生意。你們想一想啊,哪個高門大戶的女眷手裡沒有成箱成箱的珠寶首飾頭面,戴也戴不完的。如果說有一個地方可以讓她們把自己不喜歡或者戴膩了的珠寶首飾拿出來賣掉,然後再買回去新的,是不是很划算呢。」

  春夏和玄思聽得一頭霧水。

  「就比如這一次我們收到的禮物,大多都是些珠寶首飾,除去不錯的成色可以珍藏以外,大部分不是送人賞了你們,就是束之高閣了。時間一長就成了廢物,如果能夠拿出去賣掉,再買回來新的,這樣常換常新,豈不好?」

  「況且,高門貴女們本就有圈層,大家還能在這裡閒聊賞景,再做出來幾間雅室,喝茶,東看冰花夏看柳,豈不美哉。」

  「嗯,這個想法倒是新穎。」玄思道,「是一個可以賞玩又能夠散心的好去處。」

  「正是了。」楚靈兮笑著道,「我就是想為女眷們多做些事情,方便大家常來常往,也方便她們出門結交,看到更寬廣的天地。」

  望著窗外的景致,楚靈兮又想到了那個夢。

  夢中的自己被束縛在一方小院裡,那裡是她終老一生的地方,那種感覺太真是太可怕了,她再也不想變成那樣了。

  無論如何都要擁有自己的一方小天地。

  從日中到傍晚,光線一點一點西斜下去,街市上從金燦燦到暮靄靄,再到燈火點點,人流穿梭不息,不減反增。

  楚靈兮望著這屬於鳳城的繁華,心裡充滿了無限的希望。

  所有的一切都在按照計劃一點一點地努力實施,她的生意,她的生活,還有身邊的親人,一切都是美好的,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楚靈兮從未有過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這一生,她不願像娘親那樣,將全部情感託付於一人,直到被傷害得體無完膚才去做自己的事情。

  她寧願將所有的精力和一腔熱情從一開始就傾注於喜歡的事情上,至少,它們會給她回饋。

  至於情愛之事,沒有更好。

  馬車在楚府停下,楚靈兮邁入她自己的小院。

  望著滿院子的杏紅梨白,給這方小院平添了許多浪漫。

  兩株交錯的花樹下是一套石桌石凳,有一個人在等他。

  「義兄。」楚靈兮笑著走上前。

  盛懷安還在發呆,陡然看見眼前一個窈窕的身影,一身魚白錦袍的男裝打扮,面若桃李,笑靨如花,一時間恍惚了一下,方才認出楚靈兮來。

  看著她,盛懷安心中一陣悵然若失。想起小時候在一起,他知道她一直傾心於江鶴揚,那時候他只在她身邊默默守護著她,等待著她慢慢長大,能看到,在她身邊還有一個他。

  然而,短短几個月的時間,她離開了江鶴揚,卻要嫁給江雲朗。

  一切都變了,只一點沒變,那就是,她仍舊對他沒有絲毫逾越兄妹的情誼。

  自己默默守護了這麼多年的人,渴望著有一天她能夠明白,他在用他的方式吸引她,就像昨日,是他去找江鶴揚,他想讓江鶴揚攪黃了那個納徵的局,那樣她就不會出嫁了。

  可是他錯了,盛懷安意識到了自己的自以為是和幼稚。就像在朝堂之上,他用自己的方式為朝廷辦事,卻忽略了真正的現實。

  陛下是什麼人?宰相又是什麼人?他們之間休戚相關,牽一髮而動全身。

  是他自己太莽撞了,沒有考慮周全,全盤皆毀。

  「義兄。」楚靈兮走上前,看著發呆的盛懷安,伸出五指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怎麼了?」

  盛懷安這才回過神來,「沒什麼,沒認出來是你。」

  他站起身來,借著伸懶腰的空檔,極力掩飾著面紅耳赤的尷尬。

  「義兄,我正有事要求你幫忙。」楚靈兮坐下,拿著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飲而盡道,「永定侯嫡子義兄可否幫我打聽一下。」

  看著盛懷安一臉茫然,楚靈兮將阮綿綿的事情告訴了他,「義兄,同為女子,我很替她擔憂,還請義兄千萬幫幫忙。」

  「如果他真的不是那小娘子的如意郎君,又當如何?」盛懷安望著她。

  「看綿綿自己的意思吧。」楚靈兮道,「畢竟這種事情外人只能從旁協助參考意見,卻並不能代她做決定。如果她當真不想嫁,那便想辦法助她。」

  盛懷安愣愣地琢磨她這句話,片刻後道,「那你想嫁給他嗎?你覺得嫁個他好嗎?」

  楚靈兮怔了怔,「沒什麼好,卻也沒什麼不好。」

  看著他凝起的眉毛,楚靈兮心中明白他所想,如果打從一開始就沒有那個意思,就不要招惹。

  「義兄不用擔心我。」她故意眨了眨眼,放低了聲調,「你知道的,反正三年後我就和離了,到時候還是自由人。」

  盛懷安默默垂下眼眸,「那……三年後,我還有機會嗎?」

  楚靈兮只當沒聽見,問,「什麼,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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