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連衣裙

  原來，剛剛他一直在靠近門邊的地方彎下腰整理衣服，才沒讓站在窗邊的蕭笑注意到。

  蕭笑如同被發現了心事的小女生，連連朝後退了幾步。對面，陳燁用口型無聲問她，「看什麼呢？」

  她胡亂地擺了擺手，最後假裝是想要向他打招呼的模樣，點點頭微微頷首，迅速邁開腳步。臨走前，還戀戀不捨地望了眼那件裙子，仿佛是要和它生死訣別。

  自從知道C就是陳燁過後，蕭笑的心情便無比複雜。一方面，著實喜歡他設計感十足的獨特衣服。另一方面，又覺得，喜歡上先前暗戀男生設計的物品，就代表還對對方戀戀不捨。

  這兩種情緒在她心裡勢均力敵，搞得如今蕭笑每次回到家，看到她當寶貝一般供在透明櫥窗里的那些C製作的服裝，有時想抱在懷裡親吻撫摸，有時又恨不得一把火把它們通通燒掉。

  不過這次心緒蔓延到，有些出乎蕭笑意外。一整個上午，工作時她腦袋裡都是那件藕荷色裙子。甚至還未擁有，她就已經把它上升到，收藏品中最寶貝的那件衣服。

  什麼暗戀過的男人、什麼舊情難忘，在這件衣服面前，通通都能被拋諸腦後。她甚至想，厚著臉皮一次向陳燁討要那件裙子。自己在他面前哭成淚人，對方總不能心硬到一件衣服都捨不得吧？

  可想到那件華美的裙子是為女主角趙玲準備的，蕭笑在腦海中想像她的臃腫身材套上裙子後，將布料撐得七零八碎，裙擺也沾上了塵土，頓時變得愁眉苦臉了起來。

  「蕭笑，」導演穆恆朝她走來，手上握著寫滿文字的劇本，扶了扶眼鏡，表情嚴肅，「一會兒就要拍攝趙玲今天唯一一場戲份了，你過去跟她講講劇本。」

  「為什麼是我？」蕭笑的表情無奈到了極點，僅僅是想像那件裙子穿在趙玲身上的模樣都感到百爪撓心，居然還要她親眼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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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她有做的不對的地方，大家還要在一起相處三個月，不要把關係搞到這麼僵嘛！」穆恆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昨天跟她講過，你人其實挺好的，就是說話直了點。」

  「趙玲也沒說什麼，還拜託我像你道歉呢！」

  蕭笑眯著眼睛看穆恆，不知道他話里有幾分真假，「就算是真的道歉了，那也是該她做錯事，難道我還冤枉趙玲了不成？」

  「是，是，」穆恆不住點頭，拂了把額角滲出的汗水，「你就是咱們劇組的正義使者，做的每件事情都是無比正確的，行了吧小祖宗。」

  蕭笑架不住他的輪番討好，覺著自己要是再不答應穆恆就要跪在她面前求著她去了，只得訕訕道：「我去跟她講劇本就是了，先說好，要是她再耍大小姐脾氣，我馬上走人！」

  說完，她就踩著高跟鞋風風火火來到了趙玲休息室。

  還沒進門，女人拔高了的喊罵聲便率先傳入了她耳中，「這是哪兒請來的三流服裝設計師，居然給了我件這麼丑的裙子！」

  蕭笑一聽這話，眉頭登時豎起。先不說陳燁是她這個時髦精獨愛了多年的設計師，那件裙子，可是她心心念念了一上午的，居然被她這個穿什麼衣服都透出一股濃濃鄉土味的女人說丑，這可是萬萬不能忍的！

  蕭笑一鼓作氣，衝進了門內。剛想將心裡的憤怒脫口而出，看到正對著鏡子的趙玲身上穿的，登時沒了言語。

  她身上的是件寬鬆款式的黑色襯衫裙，款式的確是很普通，和她看上的那件完全不一樣。可穆恆說，今天趙玲只有一場戲的拍攝。她在劇組待過，知道演員當天穿的衣服都是放在架子最前端的。

  是哪裡出了錯？

  「怎麼了？」正思慮間，蕭笑而後飄來一道男聲，語氣清朗的像是早晨稀薄的陽光，帶著淡淡涼意，卻不會讓人覺著冷。

  她回過頭，見陳燁倚在門框上，姿勢慵懶。蕭笑想要走掉，男人卻將一隻長腿搭在門框上，攔住了她的去路。

  沒等蕭笑開口，那邊的趙玲就怒氣沖沖道：「我助理去服裝間取衣服的時候，明明看到一件很漂亮的藕荷色裙子，怎麼給我的卻是這件？」

  聽到『藕荷色』這三字，蕭笑心中一跳，也不急著走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住陳燁的臉，似要把他給盯出個洞來。

  「那件啊，」陳燁唇角勾起，「那件本來是要給你準備的，可......」

  「可是什麼？」趙玲走到了他身旁，說話的聲音飄在蕭笑腦後，讓她感到後腦勺陣陣發麻。

  陳燁若有所思地望了蕭笑一會兒，才驀地開口道：「我剛剛研究了劇本，你演的角色一開始是個什麼都不會的笨公主，要是搭配那麼好看的衣服，豈不是與形象不符？」

  「你的意思是，」趙玲的眉毛豎成了倒八字，低頭望向自己身上黑乎乎的裙子，像是看到廢品一般嫌棄，「我身上這件，和我的形象很合適？」

  「嗯，」陳燁仿佛沒看到她變得越來越糟糕的臉色，一本正經地點頭，把趙玲氣得心頭突突跳。若不是設計師是個帥哥，只怕早就放棄形象，一手抓起身旁的掃把砸過去了。

  陳燁無視她越來越鼓的臉頰，低頭望著蕭笑，挑眉道：「編劇大人，你說是吧？」

  「對，」想著那件裙子被趙玲糟蹋的樣子，蕭笑立即篤定地點頭。兩人各懷心事，默契地相視而笑，完全把挑事的趙玲晾在了一邊。

  「喂！我有個禮物要送給你，跟我走！」沒等蕭笑回答，陳燁便一把將她拽走了好遠，趙玲看他們飛快消失在轉角的背影，氣得原地直跺腳，追上去又怕毀了形象，只得氣沖沖地轉身，指著身旁低下頭的助理和化妝師。

  「你們、你們剛剛一個個跟膽小鬼一樣，連句話都不敢說，虧我還每月付給你們那麼多薪水！」

  「玲姐，」小助理抬頭，滿臉討好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