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諾言

  「......那她也不至於，」安瑾垂下眼，臉上帶著失落，「剛見面就指責我。」

  哪怕是無動於衷，她也不會憤然到這個程度。誰會喜歡，莫名其妙被個第一次見面的人指責。

  「還不是因為你跟季唯言走的太近！」小雪癟了癟嘴，氣勢雖比方才弱了許多，但仍舊是豎起了全身的刺。

  阮輕煙蹙著眉頭將她的身體扳過，背朝安瑾，小聲質問道：「為什麼要這麼說人家，你平時不是挺大大咧咧，什麼人都能處成哥們兒的？」

  「我是在替你抱不平好嗎？」小雪戳了戳阮輕煙的肩膀，滿臉不屑，「明明之前你們倆是所有人公認的一對，她卻突然插隊。」

  「你在胡說些什麼，都是沒有的事，」阮輕煙厲聲道。

  「我才不是胡說，」小雪抬起頭，直視阮輕煙的眼睛，眸中含著促狹的笑，「是誰跟我說，季唯言曾經對她講過，要照顧她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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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輕煙雙頰染上一層淡淡的紅暈，愣了一會兒，才拍了小雪的肩膀一下，「都是幾年前的舊事了，這時候拿來取笑我！」

  「電視劇里不是經常有男主角的台詞，就算山無棱，天地合，我對你的承諾也永遠不會改變的嗎？」

  「再拿這件事開玩笑，我就......撓你痒痒！」阮輕煙伸出手，像只貓爪一樣在她眼前亂晃，小雪尖叫了一聲，忙的退後閃躲，不料卻突然撞到了某個東西。

  轉頭看去，原來是拎著包眼神慌亂的安瑾。

  兩人忙的止住了玩笑，正了正臉色，齊刷刷把視線投向了安瑾。

  「那什麼......」安瑾胡亂指了指牆上的掛鍾，許久才磕磕巴巴道：「下班時間到了......」

  方才，在聽到季唯言對阮輕煙承諾過，要照顧她一輩子這句話時，安瑾心裡的某塊地方，徹底空了。

  儘管已經猜到，但真正聽到後，先前心裡還未癒合的傷疤，立即重重撕裂了開來。暗黑的血液在無形之中划過五臟六腑，帶來陣陣疼痛。

  原來他們倆一早就說定了，原來季唯言圍脖上的話真的只是轉移視線的工具。

  原來她至始至終，只是演了場獨角戲，所有的糾結與心亂，全都是自娛自樂。

  「你怎麼樣？」阮輕煙看到安瑾略微蒼白的臉色，擔心的摸了下她的額頭。確定身體正常後，又瞪了身旁的小雪一眼，「是你造成的，還不趕快道歉！」

  小雪怯怯的望了安瑾一眼，臉上沒了先前的劍拔弩張，滿心都是歉意，語氣也軟和了不少，「對不起啊，我只是性子太急了，才沒有分寸的對你說那些。」

  「以後我們會一直在同一屋檐下相處，」小雪伸出手，露出友好的微笑，「能不能將之前發生的事情從腦海中刪除掉，我們重新做回好同事、好朋友。安瑾，很高興認識你！」

  「其實小雪人很好的，本質上就是一個沒長大的小姑娘，不要介意啦！」阮輕煙笑著拉起安瑾纖細的手，交疊在小雪手上，重重一握。

  「我已經把國外的東西都搬了過來，現在算是在H市定居。所以......會經常來看你們的，到時候，不要在讓我看到你們尷尬的樣子了！」

  「我......」安瑾始終垂著眼，不願讓自己的情緒暴露在兩人面前。聽到小雪真摯的話，心裡寬慰的同時，又害怕被她們看出心事。

  最後，安瑾也只是簡短的回了個『好』字便匆匆逃開。

  「安瑾！」在她還未走出玻璃門時，阮輕煙突然在身後喚住了她，「明天唯言就出院了，剛好明天是周六，你不用上班，他想邀請咱們到他家吃頓飯。」

  安瑾僵了一下，怎麼都覺得奇怪，明明是季唯言的邀約，怎麼反倒是阮輕煙邀請，像是兩人是一體的那般。

  儘管心情已經像是被打翻的調味罐，五味雜陳的。但想到季唯言，她立即脫口而出道：「我會去的。」

  答應過後，安瑾拳頭緊握著走了出門。她的眼睛裡，閃爍著堅毅的光芒。

  不能就這樣，不明不白的退出。也許一切，都只是她想像中的樣子。明天，她要親口問季唯言。

  究竟圍脖上的表白是不是玩笑話，究竟有沒有一點點喜歡過她？

  「她這是怎麼了？」直到那道背影消失在門口好久，小雪才回過神來。方才安瑾答應的那一瞬，如同古時將軍上戰場的模樣，表情格外視死如歸。

  只是吃頓飯，用不用這樣？

  「也許，是誤會了什麼。」阮輕菸嘴角帶著淡笑，眼神像被酒熏醉一般，變得撲朔迷離。

  ......

  第二天，安瑾緊張的按下季唯言家的門鈴。

  迎接她的，是季唯言媽媽微笑的模樣，許久未見，仍舊格外親切。

  「顧阿姨，」安瑾笑著打了聲招呼。顧玲像個粘人的小孩子一樣，將安瑾堵在門口，笑著抱住了她，說了好幾遍『我好想你』。

  安瑾被弄得啼笑皆非，直到笑著小聲回了句『我也很想你』，顧玲才肯將她放開。

  這才終於進門的安瑾，第一眼見到的，便是季唯言靠在玄關處，朝她頷首的模樣。

  「你來了？」季唯言的語氣低沉，聽不出心情。

  「嗯，」安瑾點點頭，口中有千言萬語，卻不知該從何說起。他的頭髮像是剛洗過的樣子，額前的碎髮帶著一絲清爽的少年氣。身上穿的還是那件和她是「情侶裝」的睡衣，卻讓安瑾覺得陌生了很多。明明分別不到一百個小時，為什麼會產生這麼大的距離感？

  「唯言，幫我洗下青菜！」阮輕煙的呼喚，打碎了安瑾的怔忡。

  她這才想起，兩人的距離感從何而來。也許只是她胡思亂想，安瑾搖了搖頭，笑著對季唯言的背影開口道：「我幫你一起。」

  「不用了，」季唯言轉頭，嗓音輕柔，「你昨天剛剛工作，肯定累著了，坐沙發上歇會兒吧！」

  「是啊，哪有讓客人幫忙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