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命運

  「嗯，」凌澤點點頭，像是對她話語的贊同，也像是對自己的保證。

  直到女孩的背影徹底消失在眼前，凌澤才終於支撐不住疲憊的身體，無力地靠在了身旁的欄杆上。

  他一隻手捂在眼睛上，沒有淚水，卻滿是苦澀。

  本章節來源於ʙᴀɴxɪᴀʙᴀ.ᴄᴏᴍ

  那次聚會被劉總當面拒絕之後，他有嘗試再聯絡可能給他投資的老總。可得到的結果，是清一色的回絕。

  已經失敗過一次的人，沒人再敢下賭注。

  剛好這時，有人聯絡『M』，讓他製造季唯言的緋聞，損耗他的形象。針對他的人，是同年齡段的一個小生。對方的背景強大，實力也撐得起給他的資源，近兩年事業風生水起。

  只是不滿被季唯言一直壓著，當個萬年老二，才會聯絡他。

  開始凌澤想直接拒絕，因為他只會曝光已成事實的證據，偽造觸犯了他的道德底線。可對方提出的豐厚籌碼，讓他沒了骨氣。

  在他還在猶豫的時候，給了他當頭一擊，讓凌澤意識到不這麼做就會滿盤皆輸的，是季唯言在微博上發布的文字。

  他意識到，若是再不阻攔，安瑾很快就會答應他。

  即使先前想過數萬次放手，但在這一刻，他還是沒能做到。事情如他預料，季唯言苦心經營十年的粉絲大量出走，金主很滿意地當即給了他酬勞。

  但他沒想到的是，季唯言團隊會直接選擇報經，更沒料到，這件事會牽扯到安瑾。

  而他在聽到消息後，立即趕到了這兒，但也只能遠遠地望著門口，不敢聲張。凌澤明白，在這走錯一步，人生就會徹底崩塌。

  看到季唯言毫不猶豫衝進去的那瞬，他才明白，對方比他做的更好，沒道理是他獲勝。

  既然這樣，就乾乾脆脆的放手。

  他只是希望能給她幸福，儘管——讓她得到幸福的對象，不是他。

  凌澤抬起頭，仰望滿天繁星，稜角分明的側臉寫滿失落。一陣風拂過，將纖薄如紙的一片落葉吹到了他臉上，遮蓋住點點繁星，又很快墜落在地。

  望向地面沉寂的那片落葉，凌澤突然想到：人生幾十載，肯定不會事事如意。這個世界有太多選擇，他不過是失去了一個最想要的。

  他的唇角，綻開了一個微笑，極淺極淡，卻帶著滿滿的釋懷。

  只要在乎過的人都還過得幸福，就沒什麼好擔心的。

  始終在注視著他的那雙眼睛，因為這個淺淺的笑，眉眼彎了起來。

  「凌澤！」沐琳盯著馬路對面的男生，像是發現了尋求已久的寶藏，迫不及待地朝他走去。她身後的汽車呼嘯而過，像個暴躁的野獸。

  「小心，」凌澤瞳孔皺縮，直到將她拉到了安全的地方，才放下心來，「又不是小孩子，怎麼連過馬路都不會？」

  「抱歉啊，」沐琳朝他笑的甜甜的，像個沒心沒肺的小孩子，看不懂大人臉上的怒火，「我只是心裡急著想走近你，才沒有注意......」

  「不過，有你在，我也不會出什麼事的。」

  凌澤對她飽含深情的眼神視若無睹，小聲輕嘲了一句，「怎麼每次我最狼狽不堪的時刻，都有你的出現？」

  但因為剛剛的釋懷，他說這話時的語氣比起憤怒，更像是等待被安慰的虛偽自嘲。

  「也許，我就是上天派來拯救你的天使啊！」她身上穿了一套粉色洋裙，模樣像是從某個童話里描繪的生日宴上跑出來的公主。

  沐琳毫不猶豫的回答，讓凌澤心裡瞬間暖了起來。

  但不一會兒，他就恢復回了冷漠的表情，「你應該猜到，我都做了什麼。」

  凌澤突然想到，之前在咖啡廳，她看到電腦過自己的筆記本頁面。上面是未來得及關掉的PS界面，也是如今出現在各大網站頭條的季唯言和阮輕煙曖昧圖片。當時她還以為，自己是季唯言的粉絲。

  如今......應該是猜到了結果，才會到這兒。

  凌澤臉上的笑容帶了一絲苦澀，「我連自己喜歡的人都保護不了，你又還站在我身邊做什麼？」

  「不是這樣！」沐琳眼睛亮晶晶的，一副比自己被污衊還要委屈的模樣，「剛剛的錯誤，是你不能夠選擇的。況且，你並沒有故意要傷害安瑾。」

  「凌澤，」沐琳直視著他的眼睛，語氣溫柔，「在我心中，你是最堅強最勇敢的男生。」

  「如果是我遇到這樣的狀況，會比你做的還要糟糕許多。」

  她拉住了凌澤的手，手心的溫度暖化了他冰涼的手指。「事情已經過去了，以後大家都從頭開始，一定會更好的。」

  「凌澤，你要記住，若是覺得累了，你身後還有一個我，一直在默默守候著。」

  「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凌澤看向身旁的女孩，明明是個小公主，卻因為自己在黑夜裡默默站了半天，腳腕都已紅腫。

  「我也不清楚，」沐琳笑了笑，眼睛亮閃閃的，比天上的繁星還要璀璨，「可能這就是命運吧。」

  「命運讓我拯救在酒吧一個人買醉的你，命運讓我了解到你身上的閃光點，命運讓我無法自拔的開始喜歡你。」

  「也可能......」沐琳想到這段時間對方的無動於衷，突然有些鼻酸。她抬起頭，用蓄了淚水的眼眸望向凌澤，「可能是上天看我之前十八年的人生太過順暢，才讓你這個命運當我的絆腳石。」

  「讓我逃也逃不掉，避也避不開，只能默默承受，你給我帶來的傷痛。」

  凌澤凌厲的眸子泛出一眸柔和的光，不是突然的動心，而是感同身受。

  他也是這樣，愛上了一個永遠不會愛上自己的人，無法自拔。

  命運仿佛是個頑皮的孩童，就愛讓每個人不能如願，看他們在感情這件事上顛沛流離，才會開心。

  沐琳擦乾了眼中的淚水，轉頭離開。她想說的話，已經說完。也沒有想要，讓凌澤因為心軟，對她做些什麼。

  「喂！」凌澤拽住了她的手腕，張了張口，過一會兒才說，「我送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