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意外來人

  安瑾聽到這兩個字，停頓了下來，過了許久才想起現在的處境，立即甩掉了季唯言的手。

  「不要走好不好？」季唯言再次開口，語氣比方才還要凝重。

  已經站起來的安瑾，望了季唯言一會兒，還是坐了回去。

  「我不走，」安瑾的語氣仍舊機械化，但跟剛剛相比柔了許多。她望向還在不住呢喃的季唯言，不自覺的伸出手，將他皺緊的眉頭舒展了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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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尖意外觸到他眼角濕噠噠的水滴，安瑾整個人都變得僵持。

  一個大男人，想到什麼，才會在深夜泛出淚來？

  安瑾眼角瞥向被擱置一旁的《三國演義》，再次讀了起來。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願同年同月同日死。皇天后土，實鑒此心......」讀了幾句之後，季唯言果然安靜了許多。

  安瑾終於找到了安撫他的方法，心裡感激，讀書的聲音都動聽了許多。

  「背義忘恩......劉備......關羽......」不曉得過了多久，安瑾的眼皮越發沉重，再也忍受不住，一頭歪倒在了椅子背上。

  第二天一早，安瑾按時在六點鐘睜開眼後，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季唯言熟睡著的臉。他嘴角掛著的一絲微笑，證明了昨晚睡的不錯。

  安瑾站起身，肩膀傳來酸痛感。她沉默著伸了伸肩膀，走向了客廳那邊的洗手間。

  「滴滴滴」的密碼輸入聲音，在萬籟俱寂的清晨格外刺耳。正在刷牙的安瑾咕噥了一句，「誰？」

  沒有任何答覆，安瑾馬上將口中的泡沫吐了出去，草草潄了幾口水，踉蹌著走了出去。

  門口的女人剛好打開門，拎著保溫箱走了進來。她留了一頭時髦小捲髮，身上的衣服色彩張揚，大紅唇加墨鏡，襯得皮膚白皙。若不是那雙被時間侵蝕到斑駁的手，安瑾差點以為她是季唯言姐姐。

  不過這張看起來很親和的臉，總讓安瑾覺得莫名熟悉，像是先前在哪兒見過一般。

  「你......你是？」顧玲的一張臉變化多端，一會兒皺皺眉頭，一會兒勾起了唇角。

  「我......我是季唯言的朋友，」安瑾支支吾吾，抹了抹嘴角，又咽了口口水，口腔中殘餘的牙膏沫湧入喉嚨，是涼嗖嗖的橙子味道。

  「老婆，怎麼了？」躺在床上半夢半醒的季唯言聽到門外傳來的動靜，咕噥了一句。

  登時，安瑾緊張到汗毛豎起，思緒開始飛速涌動，愣是好半天都沒說出一句話來。對面的顧玲與她相比也好不到哪兒去，她驚愕地摘下墨鏡，仿佛是見著什麼外星生物一般，直勾勾地盯著安瑾。還沾了些小水珠的臉，身著撐不起來的寬大素色睡衣。

  安瑾眼睜睜看向大紅唇一點點彎成半圓形，露出瑩白牙齒後，終於恍然大悟，腦袋裡的那根弦也繃緊了起來。

  「媽？」季唯言揉著眼睛走了出來，「你怎麼到這兒了？」

  「臭小子！」顧玲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季唯言身邊，重重拍了他一巴掌，臉上的笑卻怎麼也收不回來，「什麼時候有了女朋友，也不跟我報備一下？」

  此刻顧玲已經忘了最初來這兒的目的，一心沉浸在終於有了「媳婦」的喜悅中。之前季唯言總說什麼事業為重，粉絲最重要。但試問，有一個快要二十八歲還在打光棍的兒子，哪個當媽的會不擔心？

  一聽這話，安瑾恨不得自己會遁地術，馬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顯然，季唯言的媽媽是誤會了他們倆的關係。但如今，應該怎麼解釋？

  當著人家媽媽的面指出對方是個戲痴，演戲演到痴狂的地步，會不會把他媽媽嚇到昏倒？

  那邊，顧玲還在嘰嘰喳喳說個不停，讓季唯言一點插話的時機都沒有。

  「那個......」安瑾不敢再待下去，果斷開口說：「我還有事情，要出門了！」

  說完話，她便馬上走回房間，一秒鐘都不願浪費。

  很快就換好衣服背著包的安瑾，在開門的瞬間看到季唯言媽媽一張微笑的臉時，臉上的表情已經僵到快要泛出淚花來。

  「阿......阿姨？」她強迫自己恢復鎮定，但嘴角扯出的尷尬笑容快要溢了出來，「有什麼事嗎？」

  說話的時候，安瑾望向不遠處直挺挺站在原地的季唯言，朝他拼命使眼色。她一個外人什麼都解釋不了， 一切只能讓季唯言本人搞定。

  「你一定沒吃早飯吧！」顧玲親昵的拉起了安瑾的手，笑容熱情又周到。溫暖的體溫令安瑾放下了些許防備，「我做的有便當，給你！」

  接著，安瑾手上就多了個沉重的便當包。她一心想著離開，知道拒絕又免不了一番推搡，道了聲謝後就匆匆跑向門口。

  耳邊，依稀傳來季唯言的微弱說話聲，「媽，先聽我跟你解釋......」

  後面的話，因為掩上的門，安瑾沒能聽見。

  走到公車站牌，安瑾還因為左肩膀上多出來的沉重感到負累。

  不是因為便當盒的重量，而是季唯言媽媽對她的熱情。儘管她的關心讓安瑾體會到了久違的母愛，但安瑾了解，這一切的恩惠，都是她不配承受的。

  這是對季唯言女朋友的關照，而她不過是個臨時演員。

  因為心虛，安瑾才從季唯言家裡匆匆跑了出來。而她今天一天，都沒有課要上。出門後的一瞬間她就問M要任務，但如今都沒得到任何回復。

  公車在安瑾身旁停下，又載著滿廂乘客匆匆離去。

  早高峰，每個人都在和時間博弈。

  唯獨安瑾，期待時間快快走過，期待M能早點兒安排她的時間。

  緊握著的手機終於傳來震動，安瑾一激靈打開了屏幕。看到不是M的一瞬間，安瑾覺得周圍世界的喧嚷和她隔絕的更遠了些，看著手機上顯示的文字，好一會兒都沒什麼感覺。

  「多謝你幫忙，晚上有時間嗎，我想請你吃頓飯。」不用想，能邀請她一塊兒吃晚飯的人，只有蕭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