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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二章 給他個痛快

2024-08-31 01:06:24 作者: 由里由氣

  「喂,爺爺。」蘇宴接通電話。

  他的聲音又變得平波無瀾,少了剛剛的慵懶,如果仔細聽還能聽出幾分冷淡。

  「阿樾,網上烏煙瘴氣的消息你準備什麼時候消停?你是勢必要趕盡殺絕嗎?」電話那頭的蘇震,聲音蒼老,還帶著病態。

  少了當年縱橫江寧商界的氣勢,但不乏蘇氏當家人的威嚴。

  蘇宴對於這通電話絲毫不感到意外,他進退有度地說道:「爺爺,我提前接管集團的條件就是,你放權,由我掃清覬覦蘇氏的人,我記得我們談妥了。」

  「而且讓張伯倫傳話說不會插手的,不也是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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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蘇衛東不顧死活要拖整個集團下水,我成全他。」

  蘇宴說得輕描淡寫,連眼睛也沒眨一下,就像在說今天晚上吃什麼一樣。

  可事實上,在這些話的背後是,他一舉讓董事會五個董事捲鋪蓋走人,還順捎帶地清掃了蘇衛東手下大大小小十家公司。

  蘇氏集團動盪,股價下滑了十個百分點不止,市值直接蒸發數十億。

  蘇宴原本的計劃是慢刀子割肉,一步步拔乾淨蘇衛東父子的利齒。

  但天不遂人願,安之薇告訴了他母親離世的真相,而恰逢他從蘇馳野那裡問出了當年綁架案的幕後主使正是蘇衛東。

  偏偏蘇衛東自己又往墳場跳,竟然喪失理智去拿楚晚黎威脅他!

  好,蘇宴就成全他,送他個痛快的!

  「他終究是你父親,蘇馳野也是你親弟弟!」蘇震一時心急,咳嗽得氣血翻湧。

  蘇氏集團被內部分化,蘇震知道。

  從他身體抱恙開始,董事會那幾個歪心思的禍害就三不五時地搞點么蛾子。

  蘇震一方面心有餘而力不足,另一方面想放長線釣大魚,最好能把毒瘤連根拔起。

  這時候正好發生了蘇馳野綁架小姑娘的事,好巧不巧那姑娘是蘇宴喜歡的人,還跟向家關係匪淺。

  蘇宴動了要收拾蘇馳野的心思,才主動找他說願意提前接管集團。

  他們爺孫倆早前的協議是,蘇宴三十五歲退圈回蘇家。

  蘇宴雖是因為私情而做了這個決定,但當下的蘇氏集團確實需要人坐鎮,而蘇家更不能後繼無人,所以蘇震必須同意。

  最初蘇宴在徹查圈錢的傀儡項目時,蘇震確實一點沒插手,甚至對自己這位孫兒的手段和魄力讚賞有加。

  但事情發展到現在,蘇宴擺明了不止是肅清集團,而是不打算給蘇衛東活路。

  蘇宴一直等到電話那頭的咳嗽聲平息,他才重新出聲道:「是他不想當人,更不配侮辱父親這個詞。」

  「您當初把他們一家趕出國,也是為了保他吧?」

  「畢竟如果讓向連山知道,差點害死他小女兒的人是蘇衛東,他只怕拼個魚死網破也要把蘇家給平了!」

  蘇宴話剛說完,電話那頭又傳來連珠線一般的咳嗽聲。

  間或還夾雜著傭人心驚膽戰地呼叫,「老爺子您咳血了,我給您叫醫生!」

  蘇宴覺得自己的心真的又冷又硬。

  他聽到蘇震咳血這個消息時,竟然沒有一絲動搖,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電話那頭很久沒人說話,如果不是嘈雜的杯盞桌椅聲,蘇宴都以為蘇震氣得掛了電話。

  兩分鐘後。

  「阿樾,爺爺老了,人一老心就軟,還容易念舊。」蘇震的聲音傳過來又蒼老了幾分。

  「我現在時常想起,以前在花園裡頭,你父親彈琴唱歌,你媽媽伴舞,小小的你,白白淨淨,窩在傭人懷裡,咯咯直笑。」

  「我們蘇家三代同堂,也有過快樂時光。」

  「我還想過,是不是你太爺爺那會沾得殺孽太重,沒報復在我身上,反而讓你父親遭了罪,否則我好好養大的一個兒子,怎麼會變成了魔鬼。」

  「阿樾,蘇氏集團最後都是你的,你想怎麼對付他們父子,我也不會再管,這是他們欠你的。」

  蘇震強硬了一輩子,手腕鐵血,在商場上都不曾示弱,更別說在小輩面前。

  此刻說著說著,竟然壓抑不住地哭了。

  蘇宴聞聲眼底閃過一抹慍色。

  他沒有感同身受,更不會同情可憐,他只覺得煩躁。

  他心底自始至終認為,蘇衛東有恃無恐,安之凝被逼尋死,都少不了蘇震助紂為虐。

  蘇宴狠絕的話魚貫而出,「您放心,我不會要了蘇衛東的命,不是因為我心軟,而是因為我跟他不一樣。」

  「但他這輩子只能待在監獄裡,這是他應得的。」

  對面的電話掛斷的悄無聲息。

  蘇宴盯著黑屏的手機,心中的煩躁不減反增。

  他唰地從沙發上站起身,邁著兩條修長的腿往門外而去。

  出門,進電梯,兩秒鐘後出電梯。

  蘇宴只下了一層樓,來到22層,站在楚晚黎曾經住過的房子門口,他熟練地輸入密碼,推門而入。

  入眼是乾淨到一塵不染的玄關,熟悉的男士拖鞋和腳墊已不見影蹤。

  他知道楚晚黎已經搬走了,這個房子裡現在空無一人。

  蘇宴以為自己會壓抑奔潰,會難過不舍。

  但奇怪的是,一進入這個楚晚黎曾經待過的空間,他內心的煩躁奇異地被撫平了,甚至感覺到安穩。

  每個人生命里都會遇到這樣一個人,即使看不見,但光是想到她,就能讓你分泌出令人愉悅的多巴胺。

  蘇宴穿過客廳,靜靜推開主臥的房門,空氣里似乎還殘存著楚晚黎的味道,白雪一樣乾淨清新。

  臥床上鋪了一條隔塵的灰色床罩,蘇宴合衣躺下,緩緩閉上眼睛。

  他沒有開燈,靜謐而昏暗的空間裡,隱隱流動著撫慰人心的氣息。

  這幾天實在太累了,身心雙重疲憊,他只想找一處舒適的港灣停靠休息一下。

  他本以為沒有楚晚黎在身旁,他依舊不能像一個正常人一樣睡在床上。

  但有些習慣總能為楚晚黎而變。

  他躺在她曾經睡過的床上,竟毫無心理芥蒂地很快睡著。

  蘇宴做了個夢,夢見了安之凝。

  不是家暴,也不是靈堂。

  而是在花房,安之凝穿著一身白色棉麻的連衣裙,站在造型古樸的木台前,正在插花。

  蘇宴眼前驀地蒙上一層水霧,他連呼吸都變得小心,輕輕邁步上前,就怕打破這一副歲月靜好的景象。

  安之凝感應到了什麼,她緩緩抬頭,對上蘇宴的目光。

  眼前的安之凝,看上去很年輕,笑的明媚,嘴角淺淺的梨渦比花還明媚。

  她拾起一束花遞到蘇宴手上,「阿樾,這是鳶尾花,是愛的使者,寓意念念不忘的幸福。」

  「媽媽祝願你能找到一個像鳶尾花一樣美好的女孩。」

  蘇宴蒙在眼眶中的濕意無聲滑落,他在心中默念:媽媽,我已經找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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