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新年

  楚晚黎的爺爺奶奶都是退休教授，早些年便從江寧搬到了瀆川老宅。

  

  楚南宣給他們二老請了保姆。

  但每每只要孫女回來，他們就喜歡親自忙裡忙外。

  尤其是看到楚晚黎帶了兩個漂亮小姑娘回來，家裡一熱鬧，兩位老人更高興了，忙得不要太帶勁兒。

  二老早上六點就起床，去菜場超市買了一堆好吃好喝的。

  楚奶奶還突發奇想地給她們每人買了一個泡泡機和紅色斗篷。

  聞溪一貫是個嘴甜的，「奶奶，這斗篷好漂亮呀，超有過年氛圍！」

  說罷又拿起泡泡機，臉上無限地憧憬，「奶奶，你怎麼知道我們喜歡這個，我都好多年沒玩了，好懷念啊！」

  聞溪當即就把斗篷穿上，在院子裡玩起了泡泡。

  還把含蓄站在一旁的程晞兒也拉出去一起玩。

  楚奶奶看著她們歡快的模樣，笑得一臉慈祥：「也不曉得你們現在年輕人喜歡什麼，我就隨便買買。」

  莫說楚老太太了，就連楚晚黎都被她的突如其來的情商折服了。

  「您呀，這是買在她們心尖尖兒上了。」楚晚黎舉起手中的相機，記錄下了她們鬧騰的模樣。

  吃過早飯之後，楚晚黎就帶著聞溪和程晞兒出門了。

  既然來到了瀆川，那她總歸是要盡地主之誼的。

  瀆川在太湖邊上，是個風景秀麗的水鄉古鎮。

  楚晚黎先帶著她們將古鎮逛了一趟。

  臨近過年，古鎮內的老居民家家戶戶都張燈結彩，很有氛圍感，她們仨逛得很舒心。

  不過這次楚晚黎學聰明了，給每個人都準備了帽子和口罩，還在微博上po了幾張照片。

  與其等媒體爆料，不如自己先人一步，實打實的姐妹們的聚會，就算真有人跟過來，也拍不出其他什麼。

  後面兩天楚晚黎又帶著她們去爬山，還趕了個冬集，每個人都買了一堆的小玩意。

  這幾天過得充實，楚晚黎也很久沒有想起蘇宴。

  到了除夕這一天，楚家二老準備了滿滿一桌的年夜飯。

  五個人團團圍坐在餐桌旁。

  聞溪和程晞兒二人，雖對楚晚黎的家境不甚了解，但因為從未聽楚晚黎提過母親，所以她們在老宅的日子，也都沒有表現出異樣或說不合時宜的話。

  楚晚黎給所有人都斟上酒，「奶奶，今天高興，就允許爺爺陪我們小輩喝上一口唄。」

  楚爺爺可憐兮兮地看過去。

  楚奶奶側了側眼，憋笑道：「行吧，就一杯呀，不能再多了。」

  「當然，當然。」楚爺爺心滿意足地聞了聞酒香，「嗯，我久違的老朋友。」

  「哈哈哈。」大家都被楚爺爺老小孩的表現給逗笑了。

  年夜飯的氛圍，伴隨著窗外此起彼伏的爆竹和煙花聲，也熱騰騰起來。

  酒過一輪，祝詞也開始了。

  「祝爺爺奶奶身體健康，長命百歲。」

  「好好好，也祝你們，學業有成，順心如意。」

  楚奶奶和楚爺爺都拿出紅包一一遞給她們。

  聞溪和程晞兒受寵若驚地直擺手，「不不不，這哪能要你們的錢呀！」

  「收下吧，爺爺奶奶的心意，壓歲錢，不好不收的。」楚晚黎替她們接過，也讓她們打消顧慮，別有壓力。

  程晞兒收下紅包後，默默從身後拿出一個紅色包裝袋，「本來這幾天就已經很叨擾二老了，這下還讓你們破費了。」

  「我和聞溪也沒準備什麼拿得出手的禮物，就給你們買了情侶圍巾和手套。」

  「祝二老，這令人羨慕的愛情，永遠恩愛幸福。」

  聞溪神經大條，自是想不到這些。

  這些都是程晞兒準備的，連同她的那一份。

  聞溪朝程晞兒投過去感激的眼神：不愧是我的好姐妹。

  楚晚黎支著腦袋看他們四個有來有往，就覺得這番熱鬧讓她心裡滿噹噹的。

  往年都只有她和爺爺奶奶三個人守歲， 向家人因為楚晚黎身份的緣故，已經十多年沒有來過楚家了。

  所以從前過年，楚晚黎總覺得少了些什麼，有些遺憾。

  但這次聞溪和程晞兒的到來，把這個缺憾補上來。

  看上去似乎是她拉了一把孤苦無依的程晞兒，實則卻是程晞兒和聞溪，給了她，給了爺爺奶奶陪伴。

  想到此處，楚晚黎腦中竟不知不覺浮現出了蘇宴，以及那與他溫和性格截然不同的家。

  冷清而又孤獨。

  現在的他，是一個人，還是同家人在一起呢？

  年夜飯結束，楚爺爺從車庫裡把裝了一箱的，各式各樣的摔炮，仙女棒，煙花，給搬了出來。

  二老回屋看春晚了，院子就留給姑娘們玩兒。

  聞溪興奮地揮舞著手持的煙花，「楚楚，這裡真是太好了，在江寧都玩不了煙花。」

  楚晚黎也玩，但她更多地是舉著相機在拍照。

  聞溪玩著玩著，突然湊到楚晚黎身邊，一臉壞笑道：「楚明星，你跟樓上那影帝怎麼樣了？他應該也沒得煙花玩吧，要不要給他視頻？」

  楚晚黎拿著相機的手一頓，她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他自然也是有家裡人要陪得，就別去打擾人家了。」

  「而且，他那種人…應該不喜歡玩煙花。」

  程晞兒察覺到一提到蘇宴，楚晚黎情緒便有些低落，她給聞溪使了個眼色，讓她別再說了。

  聞溪接收到訊息，便打著哈哈就扯開了話題。

  玩到差不多十一點，大家都有些累了，就洗洗漱漱回房間。

  楚晚黎等她兩人睡著了，輕手輕腳起床，抱著手機來到院子裡的鞦韆上坐著。

  夜涼如水，剛剛鎮上的喧鬧已經沉寂下來。

  只偶爾還能聽見幾聲稀稀拉拉的爆竹聲。

  楚晚黎給蘇宴發了一條信息，[新年快樂]

  一分鐘後，又欲蓋彌彰地補上一句，[這是群發，不需要回]

  隨後她把手機倒扣，不再去看。

  她抬頭望著夜空中影子有些模糊的月亮。

  不知道自己送的那份禮物蘇宴有沒有收到。

  如果收到了，那蘇宴能不能猜出是她送的呢。

  ——

  景庭小區，蘇宴孤身站在陽台。

  他從不回蘇家過年。

  每年此時的團圓日，他習慣了一個人。

  他不喜歡那麼熱烈的氛圍，讓他覺得有些吵。

  但現在，他拇指輕輕划過微信對話框內的四個字，忽然覺得，一個人是有些可憐的。

  他自嘲一笑，沒有回覆微信。而是點進相冊，打開一張照片。

  照片裡是，凹凸不平的山間石子小道上，一人一貓蹲在地上相對而望。

  那個穿著紅色戲服的少女，手抬在頭頂擋著從天而降的細雨。

  她的傘被放在地上，給小貓咪一個避風港。

  雨水沾濕了她的發尾和肩膀，可是她卻一點也不狼狽，也不著急躲雨，而是低頭笑意盈盈地逗貓。

  蘇宴舉起手機拍下了這一幕，在楚晚黎有所察覺時，他趕緊縮著身子躲在了粗壯的樹幹後面。

  他躲在樹後發微信，讓米勒來給楚晚黎送傘和毛巾。

  蘇宴又想起了一起拍戲的時光，他指尖摩挲著照片上少女的側臉，在心中默默說了一句：「阿黎，新年快樂。」

  「喵~」

  一隻黑白色的牛奶貓，搖著軟毛毛的身體，蹭到蘇宴腳邊。

  蘇宴溫柔垂眸，他單手將貓抱到懷裡，撓了撓它的下巴，「小花，又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