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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轉圜之地

2024-09-02 08:31:46 作者: 華陰

  殺雞儆猴,宋淮精通兵法,對於此類更是不在話下。

  只有鍾如意淡淡地嘆了口氣,望著外面蒼茫一片,幽嘆一聲,「如今緩兵之計這法子也終於不管用了嗎?」

  思考三天,時間轉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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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承明見沉重的大門絲毫沒有打開的意思,終於是冷笑了聲。

  「鍾如意。」嘴裡將這三個字仿佛碾碎了揉,帶著無盡的恨意,李承明殘忍的把玩著手中的夜明珠,一字一頓道。

  「給我攻!本王勢必要奪得荊州城。」

  這女人之前害自己在下屬面前顏面盡失,如今死也想不到會有這麼一天。

  看著軍隊行進如同黑雲覆蓋,李承明坐在馬上,悠然看向別處,想起鍾如意那張不屑淡薄的臉,一時間拉緊馬繩,目光一下子變得幽深。

  晉軍抵達門外,烽火台上,老早就有人報。

  鍾如意坐在室內,聽著外面傳來的沉重悶哼聲,扭頭問宋淮。

  「糧倉還共撐幾日?」

  「最多五日。」宋淮正預備穿盔甲,上戰場,聽到這麼一句,先是一愣。

  他轉身的同時,身上的衣服轟隆隆作響,凝望著鍾如意,仿佛在說什麼誓言。

  「殿下,我會竭盡全力。」

  鍾如意笑了笑,上去為他撫平內側衣服的領口,莊嚴般,「一切小心。」

  宋淮上前線,殺兵禦敵,手執頭盔,邊走邊快速戴在頭上,聲音冷靜。

  「所有軍隊聽令,與我一同到城門口禦敵。」

  那一下午,宋淮帶領荊州眾將士堅強的守在城門口,承受著晉軍的長槍短炮,硬是扛下了一擊接著一擊。

  「守!」宋淮高喝一聲,身軀壓在門板上,血液翻湧。

  數不清的弓箭飛躍城門,晉軍用木樁一下接著一下攻擊城門,沒一下仿佛都要將這門攻破,卻又被宋淮用血肉之軀擋了上去。

  心臟在顫抖,宋淮混沌之中,口腔內一陣猩紅,扯著嘴,喊。

  「荊州城的官兵們,守!」

  沙場為國死,何須馬革裹屍還!

  宋淮帶頭堅守著已經搖搖欲墜的城門,往前奮力一頂。

  「山河在,家國在!走!」他大吼著,身子也隨之將攻開一條縫的城門重新合上。

  「山河在,家國在。」沾滿了無數纖鮮血的官兵齊聲吶喊著,也一同往前走,聲音轉壯闊雄渾。

  硝煙裊裊,周圍屍橫遍野。

  鍾如意眉眼微微一動,聽見外面止不住的號角聲,心也隨之一定。

  「前方軍情來報!」斥候疾步飛躍進來,高喝著跪倒在鍾如意面前。

  「報!荊州城守住,宋淮將領拼死保佑,大獲全勝,如今晉軍已退,真是天瑞福祥。」

  鍾如意睜開眼,卻是苦笑。

  她抬手支走斥候,她盯著面前的筆墨紙硯,有一瞬間的恍然。

  思考良久,忍不住提筆在宣紙上,浩然寫下一行字。

  「僵臥孤村不自哀,尚思為國戌輪胎,夜闌臥聽風和雨,鐵馬冰河入夢來。」

  捷報在荊州城內各處傳開,大街小巷都是幾日未見的劫後餘生,紛紛聚在一起抱頭痛哭,感嘆這世道不平。

  宋淮胳膊處有一道箭傷,好在傷口不深,上了藥包紮後即可安然無恙。

  這次有不少士兵負傷,連夜派了人手過去,也只當是權宜之計。

  鍾如意低頭看著他,外面都在慶賀今天的勝利,只有她心中惴惴不安,時時鎮定不下來。

  「這次雖然贏了,但糧草緊缺,若是晉軍硬來,長時間下去,荊州城失守是遲早的事。」

  她微微輕嘆了口氣,眉眼中像是有一團化不開的墨,鬱結久久消散不去。

  「殿下,不是沒辦法。」

  宋淮挺著傷口處尖銳的疼痛,冷汗涔涔。

  「今日一事,讓荊州城許多百姓紛紛上前繳納糧食,如今糧草還夠我們支撐十天,若是晉軍知曉我們還有備無患,定然不敢攻擊的如此猛烈。」

  白日,太子府外不少人自發性地將家中最後一點糧食都交了出來。

  顧淵進門時,有人扯著他的衣角,哭聲動地。

  「將軍,我兒在你們軍隊中,這些糧食是我們家米缸中最後剩下的,求你們一定要打贏啊。」

  婦孺跪在地上,一聲一聲哀切的說著。

  剩下的難民無數,她手中的這袋只不過是半日的分量,卻藏得仔細。

  顧淵內心一陣動盪,看著已然憔悴,面黃肌瘦的婦人,喉嚨一緊。

  當下誰人不知糧食有多麼珍貴,據說前幾日還有人在街頭為了半口糧食爭得頭破血流。

  他輕輕蹲下身,搖搖頭,「阿婆,這些你拿回去。」

  可是身後的老百姓一個接著一個的湧上來,紛紛喊著要繳納糧食,僧多粥少,蚊子再小也是肉。

  聚在一起,足以支撐他們剩下的餘糧。

  奈何這也只是解的了燃眉之急,鍾如意深諳除非有更多糧食,否則一切都是口說無憑。

  漆黑的夜,蚊蟲亂飛。

  賈正渝胡亂拍了幾下蚊子,蹙著眉看著對面城內,都已經半日了,卻不見任何動靜。

  風聲鶴唳,周圍的野草也頓時開始雜亂的生長,正要蓋過他腳踝。

  他弓著身子,小心地靜觀其變。

  包內的乾糧還足以讓賈正渝多撐些時日,但接下來要逃去哪?

  一路向北走,不行。

  據說難民全都那裡逃了過來,可想而知形勢有多麼嚴峻,周圍似乎還能聞到淡淡的血腥味。

  賈正渝輕輕嗅了嗅,鼻尖微動,驚覺發現這貌似不是自己的錯覺,而是真的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莫不是哪個難民又在這裡?

  他下意識被自己心裡的想法駭了一跳,連忙拿起自己的包袱,就準備轉移陣地。

  月光下,朦朧中,依稀能見到草叢中有一團鼓起來的黑影,看不真切,但是能聽到粗重的喘息聲。

  一時間,賈正渝離開的步子微頓,糾結半晌,還是忍不住抬起頭,轉而向那人的方向走去。

  「何,何人?報上名來!」

  草叢中似乎有什麼動了下,微生硯匍匐在地上,後背忍不住戰慄,沒想到自己這麼快就被人發現。

  是晉軍還是......難民?

  他舉起自己的雙手,緩緩回頭,恰好看見正抱著包袱顫抖的賈正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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