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土質情況

  少女的語氣聽上去那麼真誠，不像是恭維。

  聽得陳衡有些不好意思。

  他不明白鍾如意到底是什麼意思，心裡在想，自己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莊稼人，無論大魏有沒有自己，都沒有太大的區別。

  長公主這些話，未免也太誇張了。

  

  大魏沒了他可以，但卻不能沒了長公主。

  陳衡在原地愣神。

  鍾如意忽然感覺自己的胳膊被蚊子咬了一口，有點疼，又有點癢。

  耳邊也隱隱聽到有蚊子在叫。

  雖然眼下只是初春，但鄉下的蚊子已經開始冒出來了。

  她不想在這兒餵蚊子，對陳衡道。

  「好了，別想那麼多了，明天咱們就該開始啟程了，今晚回去洗個熱水澡，好好睡一覺。」

  說完，拍拍陳衡的肩膀，抱著碗筷繼續前行。

  陳衡看著鍾如意的背影，有片刻的失神。

  等他被蚊子咬了一口，反應過來時，鍾如意和宋淮已經走很遠了。

  他心裡有些懊惱，剛才，他竟然眼整整看著長公主抱著碗筷，實在不該。

  如果還有下次，一定不能讓長公主再幹活了。

  長公主她……真的跟自己認識的所有女子都不同。

  他心裡有兩個聲音在爭辯，一個聲音在說，長公主應該是高高在上的，另一個聲音在說，長公主就應該這樣平易近人，博聞強識。

  陳衡失神地往家裡走，他回到家的時候，父親還沒睡，正在等他。

  父親見到了，開始絮絮叨叨叮囑他，幫太守大人辦事是他的榮幸，一定不能給太守大人丟臉。

  在父親看來，能獲得太守大人青睞，是天大的福分。

  可父親不知道，這次，對他青眼相加的人，可不只是太守大人，還有如今大魏的長公主殿下。

  如果父親知道住在家裡的那個「明珠姑娘」的真實身份，一定會大吃一驚的。

  陳衡忽然想向父親傾訴自己到底遇到了什麼樣的機遇。

  但傾訴的念頭僅有一瞬，很快，他就放棄向父親講明真相的計劃。

  既然長公主改名換姓微服私訪，擺明了不想讓別人知道她的真實身份，若是自己貿然向他人透露長公主的身份，不定會惹出什麼禍事。

  還是不要節外生枝的好。

  陳衡按下心中的傾訴欲，耐聽地聽父親的訓誡。

  夜很長，夜很短。

  鍾如意對外宣稱，陳衡是替太守大人辦事，翌日便要離開。

  第二天，鍾如意在村頭大樹下，給每個村民結帳送銀錢。

  又蠻客氣地拜託村民們多多照顧陳衡的父親。

  經過昨天的喜宴時間，整個平南村都知道，陳家的衡小子被太守大人看中，要幫太守大人辦事，太守大人還親自來幫陳家撐場面。

  這說明，陳衡很得太守大人看重，陳家已經今非昔比了。

  即便不容鍾如意交代，眾人也都樂得幫看顧陳家。

  看顧陳家老漢，不過是一件隨手為之的小事。

  卻能讓衡小子記住和自家的恩情，衡小子是個有出息的，若是誰家對陳家有恩，那等衡小子出人頭地了，會虧待自家嗎？

  這幾乎是沒本的買賣。

  鍾如意處理好陳衡的家事，帶上陳衡，踏上了南巡的道路。

  她在城裡跟自己帶來的人會和。

  眾人被她散到各個鄉鎮，了解各地百姓的情況。

  每個人回來時，都帶上的半包土。

  鍾如意把眾人帶來的土都擺在一塊，僱傭了一個鏢局，讓鏢局的人吧這些土送到汴京。

  鏢局的人看到自己看到自己要護送的東西是幾袋土，都有些詫異，起初還以為那些土有什麼特別之處。

  但後來，眾人仔細研究了許久，才發現，那就真的只是尋常的泥土。

  鏢局眾人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干鏢局的，什麼東西都送過，送過人，送過財物，送過信件，卻唯獨沒有送過土。

  眾人雖詫異，卻還是沒有向僱主提出疑問。

  干鏢局的，只要走單就有錢掙，反正僱主已經給錢了，那麼，無論僱主讓他們送什麼東西，他的都得送。

  而且，送幾袋不值錢的泥土，風險要比送金銀財寶小得多。

  這年頭，有錢人都都寫奇奇怪怪的癖好，他們管不著。

  對於鍾如意僱傭鏢局，讓鏢局的人把從各地收集而來的泥土，送到汴京，其他人也不能理解。

  陳衡直接向鍾如意問出自己的疑惑。

  「殿下，您為何要讓鏢局的人，把土送到汴京？」

  鍾如意糾正他的稱謂：「叫明珠就好。」

  陳衡重新問道：「明珠，為何要讓鏢局的人，把土送到汴京？」

  鍾如意如何答道：「當標本。」

  這詞新鮮，不僅是陳衡，就連宋淮等人都是第一次聽說。

  陳衡在心裡反覆思考什麼是標本，就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又問：「何謂標本？」

  「就是一個參考。」鍾如意耐心解釋，「就好比你手裡有一張真銀票和假銀票，有真銀票對比，你才知道假銀票長什麼樣。」

  陳衡瞭然，一點就通。

  「那這些泥土，是拿來跟各地的泥土做對比的？」

  「沒錯。」鍾如意點點頭，「大魏疆域遼闊，東西南北各地土質有所不同，有的地方，土質肥沃，泥土顏色呈黑色，無論在土裡種什麼作物，都能生長，而有的地方，土地貧瘠，泥土顏色呈橙色，這種泥土只適合中一些耐旱的作物。」

  陳衡生長在平南村，見到的世面太少，聽說過的事物也太少。

  他就像被困在井裡的青蛙，能看到的，只有頭頂的一方天地。

  對於鍾如意說的土質問題，他第一次聽說，感覺十分新奇。

  「這天底下的泥土，不都是一樣的嗎？」

  鍾如意繼續解釋：「不一樣，就這麼說吧，就像咱們在平南村，村東頭的地里，種出來的作物，是不是比西邊的要多？」

  陳衡仔細回憶，村頭東的事李嫂家的地，而西邊的事王伯家的地。

  雖然兩家的土一樣大，但李嫂家的地，種出來的作物，確實比王伯家的多。

  回想起來，李嫂家的土地的顏色，確實比王伯家的土地顏色，深一些。

  陳衡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