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謝家態度

  宋淮點點頭。

  鍾如意臉色略微驚愕。

  她只是下意識這麼問，沒想到得到了意料之外的回答。

  自從她父皇病逝後，她接受管理了大魏，從丞相張明灼口中了解到，在十幾年前，她剛出世那會兒，大魏朝堂幾乎是被王謝兩家把持。

  帝王在朝中的威懾力，竟不如兩位臣子，當時她父皇對這種情況深惡痛絕，所以痛下決心打壓世家，默許各方勢力瓜分王謝兩家的權勢。

  默許，甚至縱容了如今朝堂上貪墨的形勢。

  而王謝兩家的權勢在日積月累中，最終被各方勢力蠶食，不得已退守琅琊和陳郡。

  後來，她父皇有心處置貪墨的官員，於是有了幾年前驚動整個大魏的科考舞弊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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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貪墨的官員實在太多，縱使在位者有心處理，但總會因為這樣那樣的糾紛，不得已放過那些貪吏。

  久而久之，她父皇病倒，這一病就是三年。

  三年後，父皇撒手人寰，她也從父皇手中接過了大魏。

  當張明灼跟鍾如意提到王謝的風光時，臉上是濃濃的惋惜。

  王氏和謝氏子弟還在朝上時，每年的科考都是這兩家子弟獨占鰲頭，每個人都是真才實學，如今賣官鬻爵的草包官員連人家的手指頭都比不上。

  只可惜，兩家明爭暗鬥，野心太大，甚至想吞併整個皇室，最後卻被皇室捧殺。

  之前，鍾如意聽到丞相談論王謝子弟時，心中也有隱隱的嚮往。

  在她所熟悉的歷史世家當中，王謝兩家無疑是最耀眼的存在，更是顯赫世家大族的代名詞。

  她不知道這個時代的王謝有著怎樣的成就，但據她所知，王氏有王導、王羲之，謝氏有謝玄、謝安，謝安可是靠八萬大軍擊潰八十萬大軍的鬼才。

  鍾如意對這兩個活在史書上的世家，有著厚重的歷史濾鏡。

  很早之前，她就見識兩家的風采，可一直找不到機會，如今機會擺在眼前，還真有點激動。

  鍾如意擦乾嘴角的水漬，簡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著裝。

  她褲腳上還沾有泥，但她沒有帶太多衣物，不方便更換，也不適合見客。

  但轉念一想，自己可是大魏長公主，現在到陳家來的這個謝家子弟，是來見自己的，既如此，主動權應該掌握在自己手上。

  想到這兒，鍾如意多了幾分底氣，也不在乎裙角的污泥了。

  她也不急著去見那個傳說中的謝家嫡系子弟，緩解口渴後，從廚房裡出來，走到村子裡，跟聚在一塊閒聊的村民打聽陳衡的情況。

  村民們都很熱心，眾人知道鍾如意不是那種嫌貧愛富的人，而且還很大方，都樂得跟鍾如意說話。

  鍾如意跟村民們在村口聊了一會兒，而在陳家，謝庭之已經受不了陳家父子。

  在他看來，陳家父子就是兩個鄉巴佬，身上一股子寒磣，無論是身份和地位，都配不上跟他說話，若不是長公主在這兒，他恐怕這輩子，都不願意正眼看這對父子。

  謝庭之在老陳身上套話套得差不多了，徑直帶著兩個心腹走出去，留下叔叔派來的人，跟陳家父子繼續周旋。

  他來的時候，用陳衡當藉口，那麼做戲自然要做全套。

  謝庭之從謝家父子口中套出長公主的消息，而後，頭也不回地從謝家離開。

  他從謝家出來，並不知道長公主又跑去哪兒了，只得詢問路上的村民。

  村民們知道他們是太守大人派來的，不敢怠慢，熱絡地透露出鍾如意的行蹤。

  其實鍾如意的行蹤很好找，就在他們剛進村的時候，看到的村口大樹下。

  謝庭之帶著兩名心腹走到存到村口，看到鍾如意跟眾村民聊得火熱朝天，一時間有些錯愕。

  他的目光將鍾如意從頭到腳打量一遍，看到鍾如意穿著粗布麻衣，褲腳還沾了淤泥，正在毫無形象地跟鄉下村頭的婦人糙漢說閒話。

  謝庭之腦子嗡嗡作響。

  這就是大魏的長公主嗎，看上去不像，歷朝歷代，有哪位公主如此不顧形象，長公主這副模樣，跟那些下賤的農戶有什麼區別？

  謝庭之當即就想坐馬車離開平南村這個鬼地方，什麼謝家的榮辱，叔叔交代的事，都不重要了。

  聽風察覺出自家主子的不悅，上前小聲勸誡：「殿下，長公主來這兒必有古怪，咱們還得打聽長公主的目的。」

  謝庭之不悅地白了聽風一眼，叱責他聒噪。

  自己既然已經在平南村了，難道還會忘記自己是來幹什麼的嗎？

  聽風知道自己失言，連忙閉嘴。

  現在村口的村民，和放在他們進村時，守在村口的村民是同一撥人。

  眾人見他們過來，可都沒忘放在在村口發生的事，沒忘太守大人的侄子脾氣不好，都不敢再大聲說話，甚至還有人悄悄附耳跟鍾如意講訴方才的事

  鍾如意邊聽閒話，邊好整以暇地看著主僕三人。

  鍾如意和謝庭之對視一眼。

  謝庭之並沒有湊上去跟眾人搭話的意思，他只是看了被眾人擁簇在期間的鐘如意，面無表情地走上了馬車。

  叔叔讓他來打聽長公主的目的，他可以讓自己的手下和村民套近乎，從這些村民嘴裡打聽出來，他今天之所以來平南村，就是想看看，這位能說服宋大學士的長公主是什麼樣的人。

  如今看來，也沒什麼特別的地方，白白糟蹋了他這身衣裳和這雙鞋。

  眼看謝庭之就要離開，鍾如意反倒有些疑惑了。

  不過想到方才和青年對視的那一眼，也就不奇怪了。

  她率先開口，叫住謝沉硯。

  「謝公子！」

  謝庭之被叫住腳步，緩緩回過頭。

  他今日既到此處，就不怕身份被人認出來，又或者說，長公主認不出他，才會讓他失望。

  他是謝家的嫡子，先帝派人盯他十幾年了，雖然眼下先帝已經駕崩了，但盯著他的人還在，朝廷更是視他們謝家為心頭大患。

  雖然他不知如今在位的這個長公主對謝家是何態度，但他身邊那個男人定然會替他關注謝家。

  若是謝家放任長公主在自己的地盤，卻全然不知，只會讓長公主猜忌他們謝家是故意裝傻。

  所以，他今日到平南村，就是在表明謝家的態度，表明謝家對皇室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