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陳家來客

  鍾如意把全部注意力都放陳衡身上，而宋淮則是把注意力都放在了鍾如意身上。

  陳衡還不知道自己遇到了怎樣以為貴人，他侃侃而談的同時，鍾如意在不斷的問問題，並給出建議。

  諸如如何防蟲，如何給農作物增產，如何改善土質等等。

  很多問題和建議，陳衡都是第一次聽說。

  起初，他覺得，眼前的少女是汴京城來的貴人，不懂農耕。

  但很快，他發現自己的這個認知究竟有多麼淺薄。

  因為少女不僅每個問題都問到點子上，還提出了雜交的概念。

  什麼是雜交呢？

  就像是馬和驢交配，生出了騾子，而不同品種的農作物也是可以雜交的。

  

  陳衡第一次聽說雜交這個概念，一時間覺得有些荒誕，但仔細一想，又覺得少女說得很有道理。

  比如一棵樹上結出來的果子，如果是又酸又澀，那麼這棵無論結出什麼樣的種子，用這棵樹的種子種出來的果子也必然又酸又澀，但如果這可是結出來的果子又香又甜，那麼這棵樹結出什麼樣的種子，用這棵樹的種子種出來的果子也必然又酸又澀。

  但如果用這兩棵果樹雜交，那麼雜交種出來的果子味道又會如何？

  鍾如意的一番話，仿佛打開的一道未知的大門。

  他看著鍾如意的目光也多了幾分欽佩。

  兩人在地里聊得熱火朝天，到田埂上勞作的村民看他們再聊天，紛紛打趣陳衡。

  「阿衡，你怎麼能讓客人到地里呢？這可不是待客之道。」

  平南村就這麼點大，昨天陳家來親戚的事，被眾人傳開，整個村子的人都知道了。

  鍾如意替陳衡解圍：「是我們主動要到地里來的。」

  陳衡不以為意，而是在反覆思考鍾如意的話。

  眾人在地里待了一段時間，忽然有個半大的小男孩跑到田埂上，扯著嗓子大喊：「衡哥，爺爺叫你回家，你家裡來客人了！」

  聞言，鍾如意有些驚訝。

  這麼巧的嗎？他們這兩個「親戚」剛來，陳家就又有客人了？陳家的人緣那麼好？

  心中腹誹，但面色如常。

  陳衡被孩子的話打斷思緒，從沉思中回過神。

  平常就算家裡來客人，父親也不會叫他，除非是家裡來了特別重要的客人，父親才會叫來從地里回去待客。

  想到這一點，陳衡隔著老遠，衝著男孩大喊：「知道了，一會兒就回去。」

  男孩得到答覆，一蹦一跳地回去了。

  陳衡收拾好手頭農具，對鍾如意和宋淮道：「二位真是抱歉，家裡來客人了，衡不能陪二位了，若是二位還想了解平南村的情況，衡可以拜託村裡的長輩向二位講解。」

  鍾如意笑道：「該了解的，我們都了解得差不多了，這會兒出來那麼長時間，也渴了，還是一塊回去喝口水吧。」

  陳衡點點頭。

  鍾如意此行，雖是想了解平南村的情況，但她遇到了意料之外的陳衡。

  方才跟陳衡交談一番，該了解到的情況基本都了解了，就算問其他人，也問不出什麼新鮮花樣了，與其在這兒浪費時間，還不如回去喝口水，好好思考到底要怎麼做，才能把陳衡收入麾下。

  把陳衡留在平南村的黃土地里實在太浪費人才了，倒不如把陳衡收到身邊，教他科學種植的正確方法，只要陳衡學到了精髓，那大魏的農業將會飛速進展。

  鍾如意心中不停地撥弄著算盤。

  眾人一道回陳家。

  鍾如意和陳衡路口看到一輛華麗的馬車，他們並沒有放在心上，而宋淮看到這輛馬車，不由自主眯起眼睛。

  鍾如意久居汴京，不知道馬車上時陳郡謝氏的標誌，而陳衡在黃土地里紮根多年，也無緣得見謝家的馬車標誌。

  只有宋淮，他在接到保護鍾如意南巡的任務時，就將他們此行的路程打探得清清楚楚，包括各地的勢力。

  所以對於馬車上的謝家標誌，宋淮很清楚。

  他按下不發。

  陳衡到家後，先清洗身上的泥濘，穿戴整齊後，才去見客。

  而鍾如意和宋淮則是到廚房喝水。

  宋淮從院子裡走過時，目光狀似無意往客廳瞟了一眼，看到一個眼熟的人，不由自主皺起了眉頭。

  而鍾如意渾然不知，逕自走到廚房。

  鄉下的廚房沒有杯子，鍾如意也不知道陳家的碗放在哪裡，只得用水瓢舀水。

  第一口她沒有先喝，而是遞給的宋淮。

  宋淮看著鍾如意遞過來的水瓢，驚訝於長公主竟然在照顧他，他按下心中的感激之情，輕輕搖了搖頭，道：「末將不渴，殿下先喝。」

  他確實不渴，方才一直都是長公主在跟陳衡說話，他只是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保護長公主的安危，一句話都沒有說，怎麼會渴呢。

  鍾如意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客氣，她說了半天的話，口乾舌燥，給宋淮遞水瓢是骨子裡的修養在警醒她不能只顧自己，要照顧他人。

  可既然宋淮不喝，她也不客氣，舀了適合自己和水量，開始大口喝水。

  她的嘴巴沒有含住水瓢，而是隔著一段距離，不免有幾滴水從她嘴角順著脖子流到衣裳。

  村裡的農戶不常備熱水，鍾如意喝的都是冷水。

  幾口下來，牙齒都被凍得有些不舒服，肚子裡冰冰涼涼，但好歹緩解了口渴。

  等鍾如意滿意的喝完小半瓢水，放下水瓢，宋淮才道：「殿下，陳家來的客人是謝家人。」

  宋淮忽然提到謝家，鍾如意還有些懵。

  心想，陳家的客人姓什麼，關她什麼事。

  但很快她就反應過來了，宋淮說的謝家，應該是陳郡謝氏的謝家，而不是陳家的親戚謝家。

  宋淮昨天就發現有人在跟著他們，但跟著他們的人好像並沒有惡意，跟了一會兒就離開了，所以他也沒把這件事告訴長公主。

  然而今天回到陳家，他才發現，原來陳家來的客人里，有一個正是昨天跟著他們的人。

  宋淮繼續道：「方才咱們回來的路上看到的那輛馬車，車上有謝家的標記，馬車豪華，應該只有謝家的嫡系才配乘坐。」

  那輛馬車看上去太氣派，饒是鍾如意見過不少好東西，在平南村這種窮鄉僻壤看到這麼氣派的馬車，還是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聽到宋淮這麼說，鍾如意瞬間開始警惕，問道：「衝著咱們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