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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二章

2024-09-02 08:30:59 作者: 減字南柯子

  「聖上,燕王……」

  

  將被熱得燙手的帕子,從霍溦頭上取下,越珵它放入將其蓁剛送來的冰水。待到帕子降溫再將它放回霍溦額上,越珵一直重複著這個動作。

  從聽大夫說,霍溦今夜可能發熱後,就害怕自己睡死過去,沒發現她發熱。於是,越珵乾脆守著她,一夜都沒合眼。

  撐在床邊打瞌睡,等到外頭傳來打更聲時,霍溦果真發了熱,只讓其蓁幫忙那東西跟換水,半點不假於人,越珵如同先前霍溦守著自己那般,守著霍溦。

  「阿姐,你說什麼?」一直注意著霍溦的動靜,她嘴唇微動初,越珵就注意到了。

  看她好似在念叨什麼東西,將耳朵湊到她的嘴邊,凝神聽了好久,越珵才聽清霍溦嘴裡在念叨著什麼。

  「聖上?燕王?」聽了好幾遍才確定自己沒有聽出,皺著眉,越珵有些無法理解。

  猜到霍溦夢魘,可能是因為白日受了刺激,越珵怎麼也想不通,霍溦高熱呢喃的,居然是這風馬牛不相及的兩個人。

  「今日,戲樓裡頭唱的是什麼戲?」招來守在一旁的其蓁,越珵有些語氣不好的問。

  因為擔心霍溦,眼睛都哭得腫起來了,如今聽越珵問,怕自己說錯了耽誤大事,其蓁想了好一會兒才確信自己沒想錯那文縐縐的名字,「好像是叫什麼……貴妃醉酒的。」

  「貴妃醉酒,聖上,燕王……」

  嘴裡呢喃著這三個名號,任由越珵將腦袋想破,他也想不到,這些名號跟霍溦之間的聯繫。而正當他想得出神的時候,霍溦卻又喃喃起來,「水,水……」

  聽見霍溦的呢喃,在其蓁指點下,越珵用帕子打濕了霍溦乾裂的唇,而打從嘗到水的滋味後,霍溦就不再胡亂念叨著什麼「聖上跟燕王」。

  照顧病人時,一夜時間很快過去,單純只以為霍溦是看了那「貴妃醉酒」才發魘,等她醒來,只顧著給她補身子,越珵倒是沒在她面前提起這樁事。

  而不知道自己差點在夢裡將自己最大的秘密給泄露出去了,借著這場大病,好好的休息了一陣子,霍溦料到這前來拜訪看望的人中,居然還有個從未想過的人。

  「賈……賈姑娘?」

  其蓁說燕王府來人看病,撐著身子換了衣裳,霍溦沒想到來看望自己的居然是賈樂。

  「聽我家王妃說,你病得挺重的,現在身子好一點兒嗎?」裝著沒看出霍溦眼裡的震驚,將手裡禮物交給其蓁,賈樂自己撿了個椅子坐下來。

  在府里養病太久,沒怎麼聽說過燕王府後院如今的格局,對著賈樂的這個示好,霍溦只是摸了摸自己的臉,「好多了,多謝看望。」

  屋子在霍溦說完這一句後而變得安靜,直到其蓁上茶,賈樂才先打破了沉默。

  「見著我,是不是還挺奇怪的。」聳了聳肩,賈樂竭力讓自己不要看起來太過狼狽。但是眉眼間那深深的皺紋,卻出賣她。

  「放心,我不是偷偷跑出來的,是經了王爺跟王妃的允許,才出來的。」

  沒提自己是如何歪纏著燕王,又是如何懇求著琳琅,才得了這個看望霍溦的機會,賈樂只是輕飄飄地將自己的努力揭過去了。

  「我知道,你肯定很好奇,我跟你先前也不熟,為什麼會貿貿然的來給你看病。」吸了吸鼻子,賈樂笑得比哭還難看,「因為……」

  「因為,我實在想不出第二個,不嫌棄我是妾氏身份,還讓我進門的人了。」

  接受過最嚴苛的閨秀教育,知道不能在人家家掉眼淚,賈樂昂著頭把眼淚咽回去,「別擔心王妃日後會為難你,我沒跟他們說我見過你。我只是實在是,實在是太想出來放放風了。」

  從賈樂進了門,就只聽得到她一個人自言自語。

  從擔心霍溦把她趕出去,到如今說自己只是想出來放風。她為別人想了很多,可對自己卻只有這一點一點的奢望。

  不忍心看著她這麼自言自語,想起上回見面的情況,霍溦將點心碟子推到她的手邊,「上回那個叫景娘的,後來有沒有跟你道歉啊?」

  「你還記得啊!」不想辜負霍溦的好意,賈樂捏了個糖糕在手裡,「當然道歉了,她可以罵我,但是不可以罵我爹娘。」

  昂著頭,一身綾羅的賈樂,好似在這一刻身上出現了一件看不見的盔甲。

  「我爹娘……」揉了揉鼻子,賈樂咧開一個笑,「我爹娘說,只要我在王府里好好呆著。等到阿爹阿兄再建功業的時候,我們一家還有再見面的機會。」

  開始,賈樂是真的相信了自己爹娘的話。

  所以她好好在王府里呆著,燕王來她就服侍燕王,而若是不來她也不去爭,深居簡出的為阿爹阿兄祈福,她只是單純的希望,終有一日,他們一家還能團圓。

  直到被景娘撕碎那虛偽的表面,賈樂才知道,原來爹娘兄長包括燕王都是在騙自己。

  阿爹阿兄不是被曾郡尉調去了苦寒之地,而是被以貪腐的罪名流放。

  就是再天真也知道貪腐流放是何等的後果,以死逼著燕王告訴自己真相,賈樂現在才知道,原來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阿娘、二兄都已經沒了。

  而也是在那一刻,她才發現,原來對自己無比重要的人,在一些人的眼裡,居然連一粒灰塵都不如。

  「可是,他們都是騙我的。」說完這一句話,沒受控地將那糖糕捏碎,賈樂低著頭手忙腳亂地將那糖糕渣滓包起來。

  「不想吃,就不要拿。不想忍,就哭出來。」

  推給她點心,是霍溦覺得吃點甜的,能讓她心情好起來。

  可是看她捏了一個,卻始終不往嘴裡放,霍溦才忽然發現,自己面前的這個賈樂,不再是羌縣那個會抓住自己,快樂的跟自己說她的說愛情故事的賈樂了。

  她敏感而又自卑,畏縮而又膽怯。

  不清楚她究竟在燕王后院,經歷了什麼,但是看到現在的她,霍溦所能做得也只能嘆一口氣,將她手裡的髒帕子換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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