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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三章:曾老太君

2024-09-02 08:30:00 作者: 減字南柯子

  廳中人聲鼎沸,可寧箏兒說話時機卻選得極為巧妙,她聲音落下時,正好是廳堂無人說話時。

  如願將所有人目光都引到霍溦身上,捂唇朝望過來的人挑眉一笑,依在小寧氏身邊,寧箏兒可就等著,這位聲名遠揚的霍夫人,要怎麼在眾人面前巧舌如簧,把自己從這漩渦里,掙出來。

  畢竟,作為表小姐在曾家借住了這麼久。同兩位姑母日日請安不曾落下,這曾老太君的脾性,她如何不知道。

  雖為異族人,但卻實在厭人藉此說事。

  連素日的侍奉丫鬟口裡冒出個「夷」字都要動怒,在這般好日子裡,若讓她知曉有人拿她身份做筏子,怕是得氣得當場發怒。

  本是在琳琅身後記著這諸家女眷的臉,不成想忽然被人推到眾矢之的,對著那些或似看戲、或似同情的目光,大大方方從琳琅身邊斂裙起來,霍溦直跪在那繡著卍字連綿紋的軟墊上。

  「松齡長歲月,皤桃捧日三千歲;鶴語寄春秋,古柏參天四十圍。妾身,桑門霍氏祝老太君年比彭祖,得享大椿之美。」

  

  賀壽辭如流水般地出,朝曾老太君行一大禮,霍溦沒做任何辯駁,而是直白承認自己方才偷看曾老太君的行徑。

  畢竟,她們就算聰慧如甘羅,那些私下小動作,在這位見過大風大浪的期頤老人眼中,莫不皆如小兒把戲。

  而既已知越做越錯,倒還不如坦誠而述,說不得,還會讓曾老太君高看幾分。

  「方才偷看老太君,實為妾身之過。」

  「且望老太君容稟,只是妾身這些時日裡,總被人妄稱巾幗,如今見了太君這位真巾幗,妾身實在難忍傾佩,才膽敢冒犯老太君。」

  「不敬之處,祈望老太君降罪。」

  而不管這理由是真是假,但霍溦這席話,確實惹得一旁擎等著看熱鬧的寧箏兒瞪大眼睛。

  沒想到自己先前在城中散布的流言會在如今助霍溦一臂之力,寧箏兒只能眼睜睜看著曾老太君拿出靉靆鏡,將霍溦招到身邊。

  「讓老身看看,這姑娘,就是先前城中盛傳,替夫守城的那個。」

  人老了,自然眼睛也看不清了,捏著真金鏡腿,曾老太君一面細瞧著霍溦面容,手也一面不住在她胳膊上摸著。

  「是個好姑娘,就是生得太單薄了些。」放下靉靆鏡,曾老太君對身邊的那個大丫鬟說,「珊瑚,我記著我那兒有個,伽南香的鐲子,你去取來給這姑娘。」

  沒成想平日最為吝嗇摳門的曾老太君會贈霍溦東西,憶起自己初來拜會那日,她只拿了個金簪子搪塞自己,寧箏兒憤恨不平地將手從小寧氏手裡抽出來。

  原先也只是因曾易回來後對那總旗夫人稱讚不已,才種下妒心。

  眼下見霍溦這個拜壽女卻比自己這個正經來當曾家冢婦的人還要出風頭,寧箏兒如今是真將霍溦當作眼中釘來看了。

  幾乎在寧箏兒飛刀眼神中度過整場壽宴,霍溦一邊應酬那些因曾老太君而來的女眷,一邊將心神分給那雙似曾相識的眼睛。

  實在記不清自己究竟在什麼時候見過那雙眼睛,決定追本溯源,霍溦一上馬車便迫不及待對喝得醺醺然的琳琅旁敲側擊。

  「今日過壽的這位曾老太君,可是異族人?」

  一日應酬比在家中理事整日還要累,揉著太陽,詫異點頭,琳琅好似有些驚異霍溦不知道這件事。

  「這曾老太君是異族不錯,可這已是沅南之中,無人不知的秘密了。就如,當年曾郡尉曾連中小三元,卻因祖母為異族人而被人排擠。連到了考場,都沒能摸到考卷。」

  「而當年,曾郡尉棄武從文時,城中也不乏奚落嘲笑他的。只如今,大多已成白骨,連後嗣都尋不得了。」

  先前只從馮盈口中得知,這位曾郡尉棄武從文後,以極快速度官拜郡尉。霍溦未曾想到,這背後還有這樣一樁秘辛。

  「那說起來,這曾郡尉當真是位文武全才。」

  呼吸間滿是酒氣,臉上如小兒偷擦大人胭脂那般紅,皎月沒跟車,霍溦取下手上戒指,幫她按壓著發漲的頭。

  被霍溦這手按得昏昏欲睡,半合著眼,琳琅點了點頭。

  手心不通,一路給她這麼按壓著,霍溦忽然想到,好像羌縣中有什麼人,跟自己說過有個綠眼睛的人。

  邊關混血人多,而外貌各有奇異,有的頭髮不同常人,有的皮膚不同常人……

  可巧合多了從來就算不得巧合了,能在這個小小沅南在短短時間內,遇上好幾個擁有綠眼睛的人,霍溦不覺得這是巧合。

  「阿姐……」

  「阿珵,你覺得那曾郡尉眼睛,是什麼顏色的?」

  越珵這跟燕王出去,菜沒吃幾口卻又被灌了一肚子的酒氣,面上沒什麼異色,就連送他回來的小廝也直說,越大人海量。

  人一散開,就歪纏著霍溦,要喝她親手做的雞蛋湯。霍溦也想不通,自己只是難得下廚,隨便糊弄了一頓,居然會惹得越珵念念不忘,喝醉了才敢吐真言地說想喝。

  望著那把僕婦趕走,非要親自坐在灶前燒火的人,一面打雞蛋一面分神地盯著他,霍溦真怕自己一個沒注意,這酒懵自就把自己的手給填進去了。

  垂著腦袋將乾柴摔得砰砰作響,聽見霍溦聲音,越珵轟得一下抬頭,眼睛圓溜溜瞪著她,還以為自己偷偷摸摸的碎碎念,被發現了。

  干維持著這個動作不動,是霍溦忍不住又問了一邊,越珵那木楞楞的腦袋才後知後覺的轉悠起來。

  今日曾家宴開流水,盈門賓客甚多,哪怕跟在燕王身後,也被一眾人簇擁得根本沒法往曾蜚身邊靠。

  只借著祝酒,霍溦才跟燕王身後跟他見了一面。

  而就是這簡單一面,也讓越珵在這二人的刀光劍影里,刀的幾乎快站不住腳。

  一人說,府上大喜,卻不知何時能見曾家嫡公子一面。

  一人說,回鶻兵雖強,但後繼無力,何不乘勝追擊,為沅南百姓徹底掃清禍障。

  ……

  直到眼睫被雞蛋湯上的熱氣騰得濕漉漉,越珵才後知後覺地搖了搖頭,回了霍溦的問題,「只草草見了一面,面容尚沒留意,但這眼珠子好像不是很綠?」

  「不是很綠?」心裡盤算著這句話,隨手捏了塊糕填在嘴裡,霍溦沒想到,越珵會忽然將自己拽了個踉蹌。

  嘴裡糕點差點嗆到嗓子,乾咳幾聲將那粘在嗓子裡的糕粉咽下去,霍溦擼了一把越珵的腦袋。

  「有話就說,別毛手毛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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