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義子義母
2024-09-02 08:29:42
作者: 減字南柯子
已讓鄭小子親自帶人,去驗證芳甸口中話的真假。
心知她不會在這讓人一查就明的地方做手腳,打芳甸喊出那句話時,霍溦就不受控回想著跟魏茜娘數次見面的一點一滴。
如杯弓蛇影,心裡先對人有了惡念,那不管她做得是好是賴,都只會往最壞的地方想。
一日間惡念橫生,幾乎將她想成地獄閻羅。霍溦只當自己太以惡度人,是以在第二日見魏茜娘一身整潔而懷中孩子也養得白嫩無比時,心裡橫生亂念才算徹底有了歸處。
「夫人。」
素著一張俏臉,唇瓣蠕動多次,才吐出這兩個字,望著那好似一無所知卻好似什麼都知道的霍溦,行到此處,魏茜娘也只得,先將自己的美人皮給披披好。
如今天光未明,閉合多日的城門,如一隻長眠巨獸般張大嘴將他們一行人給吐出來。
若非沅南處催得急,越珵此番怎麼都得等回鶻人撤兵才好回去。
攜著一身寒露出城送客,瞧霍溦將目光定向百里處,回鶻軍帳中那若隱若現的光,前來送行的裴仲麟才拿著手中柳枝笑道。
「大人、夫人且放心走,那頭殿下早托人打點過了。有了曾大人之令,現下便是有鬼捉住他們的手,他們也必不敢與你們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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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一句話里含著千萬重意思,而還不待霍溦反應過來,那攜著柳枝的裴仲麟卻又將柳枝塞到馬車之上。
「古人常憑柳送別,某如今身無長物,更無打點盤纏所贈。便厚顏,以此柳送諸君,惟願諸君所行皆坦途,事事皆常青。」
雖時至五月,可羌縣氣候異於他處。又兼城裡城外生亂多番。
如今處處赤土,地地無耕,放目望去,再無二色,也不知這位裴公子究竟有多大的本事,能在這麼神通廣大地尋到這一枝含露的柳。
在裴仲麟這難得的文人意氣中出了行,是在車外柳葉被日頭烤得髮捲,霍溦才跟同行的魏茜娘搭話。
「這孩子的名字,你取好了嗎?」
從收到消息就熬得整宿整宿的睡不著,知今日出行,魏茜娘早就翻出胭脂水粉來遮眼下青黑。
可一個人精神再強,也是有限的,被馬車晃得昏昏欲睡,手腳習慣地抱著孩子餵奶,是嬌弱之處被孩子咬得發疼,魏茜娘才醒神對上霍溦的問。
嬰孩稚嫩,身邊人的一丁點都會惹得他們不顧場合地嚎啕大哭。而母親的走神,顯然惹得這個從送回就被嬌慣著的孩子不滿。
嚎啕哭聲溢滿整個車廂,對上魏茜娘那手足無措的樣,霍溦倒是現將這孩子從被忽視的情緒中解脫出來。
見孩子被霍溦接手了也不敢動,就這麼空著手坐在那兒,神情怯懦又木訥,直到霍溦哄完孩子,才聽見那如蚊蠅般的聲音,「農家賤子,只叫他寶兒,沒什麼大名的?」
無意掃過魏茜娘抖個不停的睫毛,沒戳破她這副偽裝,也提起她那無辜橫死的姐姐,霍溦口中怪聲逗得孩子咯咯直笑。
而在這嬰孩稚笑中,抱著孩子就不鬆手的霍溦,忽而提了個頗讓人為難的話題。
「你這孩子養得好,等到了沅南能否給我認個義子?咱們也好親香親香,省得辜負了這相識一場的緣分。」
沒人會忽然見了個孩子就要認義子的,還以為是被霍溦看出了什麼,手中一緊,奪命的招式就要揮出去了,是望見那孩子無邪笑臉,魏茜娘才收了攻勢。
攻勢隨收,但蓄下的力卻沒放下來,面上一派為難,魏茜娘剛想出個好法子,卻被霍溦的不斷嗚咽給堵得說不出口。
揚起帕子擋著臉,霍溦如今是將聲音也遮掩得下去,只是斷斷續續地傳入魏茜娘耳中,「說來也怪難為情的,只是我成親良久,卻還未有妊嗎?」
「聽那些積年老人說,是因我身上缺了點孩子緣分。如今認個孩子在膝下,讓觀音大士以為我已開了懷,日後子嗣說不得能好些。」
說完這些,霍溦還尤覺不夠,一把扯住魏茜娘的手。
「妹子放心,我既開了口,便是真心要把他當自己的孩子的。到沅南擺了宴,改了口,我必好好待這個孩子,四時八禮,就是有了親生子,也得往後排。」
「這……」
被霍溦這一出弄得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魏茜娘只拿眼睛睃越夫人,可偏越夫人好似睡著般,一眼不發。
不知這是自己漏了馬腳,霍溦在試探,還是她真心子嗣艱難有所求。
拒了她,怕讓她以後記恨上,為以後脫身橫生波折;可應了她,給孩子認了個這樣的義母,又算是怎麼回事。
正當魏茜娘左右為難間,霍溦將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妹子,我之心日月可鑑,便是扯一個謊,就讓菩薩佛祖降一道雷來現劈了我。」
「難不成……」覷了眼閉目養神的越夫人,霍溦嗚咽之聲漸大,「難不成妹子還記恨我,先前逼問你之仇。若妹子只顧念當日而不念如今,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先前逼問是真,可如今將她從縣城救出也是真。
先前已然將這個孩子拋棄過了,作為誕育仇家子的人,魏茜娘知道,自己不該將這個孩子看得太重。
以她如今眼皮淺的身份,的霍溦此求,能讓這個燙手山芋的孩子,有個身份高貴的義母,她是不該遲疑拒絕的。
瞧魏茜娘點頭應允為轉涕為笑,把這孩子頭上蹭亂的虎頭帽理正,霍溦現在才肯戀戀不捨地把孩子還給魏茜娘。
孩子剛入魏茜娘的懷中就迫不及待去往她身上扒,放下個金鐲子算是見面禮,霍溦還沒坐回去,就被越夫人輕掐了掐手。
「小促狹鬼。」
閉目聽霍溦在那裡胡編亂造,眼見那姑娘望自己的眼神都變了,被迫成為惡毒婆母,越夫人在霍溦耳邊笑罵道。
「嘴裡每個忌諱,胡亂發誓,讓阿珵知道,你看他扭不扭你的嘴。」
往霍溦臉上掐,是越珵如今的新喜好,不知道什麼時候被越夫人撞見了,現在被她說得臉上飛紅,霍溦只得辯駁。
「管打雷的是雷公電母,又不是菩薩佛祖。就是菩薩佛祖百忙之中聽到我這個信女不誠,總不能還千里迢迢地去找雷公電母,專門給我降下一道雷不成?」
已借著剛才動作確認自己心中所想,如今心裡松泛下來,霍溦倒是頭一回在越夫人面前這般狡辯。
被霍溦這歪理說得一愣,越想越覺得她促狹,看她連菩薩佛祖都能編排上,歪不過她,越夫人好讓她心裡忌諱些。
誇張捂著被越夫人說是掐,實則為撓癢更恰當的地方,哼唧唧地在她耳邊討饒著,霍溦沒忘記,留意魏茜娘的表情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