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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葡萄美酒夜光杯

2024-09-02 08:27:09 作者: 減字南柯子

  抬手將滿杯酒液灌入口中,酒才入場就火燒火燎地疼,微按住發疼腹部,越珵口不對心地讚揚。

  「葡萄美酒夜光杯,此等好酒好杯相得益彰,鹿老爺真是好雅興。」

  「哈哈哈,再來,越大人真是爽快。」

  仰頭大笑後,鹿野也不知從何處又翻了個酒罈來,將越珵手中才空的酒杯,又倒了個滿杯,他目光灼灼地盯著越珵。

  這罈子酒比先前那壇還要色澤殷紅,沉甸甸的色彩裝在晶瑩之中,活似從人血脈中迸發的無邊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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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伍之人,管制嚴苛,為保神志,皆嚴禁飲酒。

  如今一杯酒下肚,雖面上不顯,但實則越珵整個人都暈得有些發抖。

  手中又被倒了滿杯,竭力抑制著身體中那股從所未有的感覺,他才剛準備抬手,身側那隻縴手卻兀地按住杯口。

  把精緻杯口完整合住,指腹之上沾上酒液,反手甩了甩手上黏滋觸感,把越珵護在身後,霍溦把這杯酒推回鹿野身前。

  「外子乃行伍之人,治律森嚴,自不可也不善飲酒。而酒為色媒,他不像鹿老爺有消愁磨志之意。依我看,這杯酒,還是您更適合喝。」

  痛然失妹之痛,就是再將吳璞扒出挖出鞭屍百回,也不能停消鹿野半點心痛。

  放任自己縱情在酒色中,這些時日無限填充空虛內心的虛假愉悅,在霍溦綿里藏針的言語間消破。

  手上動作微頓,臉上被酒色硬生填充出的紅意被昏暗之色蓋過,不再吭聲勸酒,鹿野將霍溦推來的酒水一飲而盡。

  「鹿老爺豪爽,但區區一杯,又怎能解渴。」

  反客為主,拎過酒罈,起手給鹿野再斟,霍溦將鹿野方才勸越珵的話,悉數還給他。

  像是兩軍對壘,不再言語的兩人,一人倒,一人喝。直將滿壇酒水倒得乾淨,霍溦才堪堪停下。

  葡萄酒本就不如汾酒之類的酒烈,依鹿野酒量本是就再來幾壇也不在話下。可被霍溦這樣的美人親身斟酒盯著,他酒意未上頭,骨子裡的那股瘋意卻突然湧上來。

  本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心裡綺麗念頭一起,他就再也止不住遐想。

  在酒色中浸泡的浮腫大手,在桌上躍躍欲試。輕咳遮掩骨子裡的那股癢意,微不可見地朝霍溦挪動手,鹿野的蠢蠢欲動還沒來得及付諸行動,就被另外一隻手給按得指骨吱吱發痛。

  「鹿老爺,飲酒消愁是你之所好,但這舞刀弄劍卻是我之所喜。酒既停,這武也該上場了吧。」

  在霍溦不停倒酒時,就逐漸清醒,有些暈眩地靠坐在那裡,是瞧見鹿野眼中黏稠的讓人作嘔的表情,越珵才真正清醒過來。

  少時練右手槍時,越珵左手力道還有所欠缺。如今在戰場廝殺,將左手槍練得熟練,他只用了不到半分力,在聲色犬馬中浪蕩出來的鹿野就疼得渾身發顫。

  搭上另一隻手,上下掰動越珵的手,鹿野笑得勉強,「越大人少年英才自是不凡,鹿某這樣般碌碌無為的人,當然自愧不如,自愧不如。」

  在沙場上於萬軍之中取敵首,越珵還沒知事就跟在父兄身後習人體命門。

  帶著冰冷笑意,越珵非但用力還巧妙地壓著鹿野痛經,待到他實在忍不住了,越珵才施施然地鬆開他的手。

  「鹿老爺,現在您可清醒了?可能好好跟我們做交易了?」

  兩人總比一人強,霍溦跟越珵接替上陣中,接連在他們手中受挫,鹿野如今才總算暫且沒了先前倨傲。

  從越珵手下搶回深陷手印的手,在霍溦說完就忙不迭地點頭,鹿野道:「清醒了,清醒了。」

  「鹿老爺,其實縣衙外一別後,咱們還真是許久不見。那日,我本打算是請鹿老爺來看場好戲,倒沒想到,卻讓鹿老爺給我看了場好戲。」

  周遭雖無外人,但都默契繞過吳璞死因。以好戲代指吳璞之死,倘他若地下有知,知道自己的死,落在那些「罪魁禍首」口中,竟只落得這個評價,怕是會當場氣地跳起尋仇。

  「好戲稱不上,只不過是盡些為人的應有之義罷了。若易地而處,想必二位的好戲,定會比我這場更精彩紛呈。」

  說話試探間,芳甸又不知什麼時候摸了進來。腦子被方才那一摔給摔得清醒,進來後就一言不發地依附在鹿野身上,芳甸安靜得都有些不像她。

  習慣性將手附在芳甸腰上,在霍溦眼神不住往芳甸身上飄時,鹿野才輕掐了把芳甸,「一點都不懂事,沒看見我這兒有客,還不去找你姐妹玩去。」

  「過了這麼多年,她們好不容易才大仇得報。兩個人抱在一起,哭得我心酸又頭疼。好不容易才偷出來安靜會兒,就讓我在這兒聽你們說幾句安生嘛。」環在鹿野脖頸,芳甸一改嬌橫,溫言軟語起來。

  要按鹿野所想,放芳甸在這裡旁聽,就是聽見什麼機密,也沒什麼大礙。

  不過是條汪汪叫的哈巴狗,聽話時,她不敢瞎說;而不聽話時,她也沒什麼活下去的必要。

  手裡掌控著芳甸生死,鹿野可以相信芳甸,霍溦卻不敢相信她。尤其這還是個慣會依仗自己姿色,覺得自己無所不能的女人。

  才在門前跟她產生過衝突,還是在她最引以為傲的地方給她不愉。以她這樣睚眥必報的小肚雞腸,日後若有人找上她,怕是都不需重利以許,她便會將今日談話倒豆子似的添油加醋地告訴別人。

  頻頻將目光往芳甸身上飄,霍溦自以為自己的暗示已經很明顯了。但見鹿野始終都並無讓芳甸離開之意,她拉起越珵,起身作勢要走。

  「外子手掌縣城諸事,此番來擾,本就是看在鹿老爺的誠意,才忙裡抽閒的來。可自登門來,卻屢屢受辱,既鹿老爺並不誠心,咱們,也沒有再談下去的必要了。」

  沒任何拖泥帶水起身離開,霍溦跟越珵表現得沒有任何留念。

  背著鹿野恍如化為實質的目光,在他們跨步出門前,鹿野才終於出聲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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