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鹿野所留圖案

  早在來之前把相同的東西擺弄得門清，從霍溦手中抽出東西，越珵得意挑眉，「阿姐，暫且歇歇，就擎等看著吧。」

  先摸上去的時候，越珵還有些動作不熟，但隨著時間流逝，他手上動作愈來愈快。

  伸手將木材上霧蒙蒙的灰塵拂去，在接連不停的砰咚卡槽聲中，一個前所未見的東西，漸漸成型，出現在霍溦面前。

  在越珵動作停下後，把纖指附在這個形容奇怪的東西上，霍溦抬眼對上眼中熠熠生輝的越珵，心裡冒出一個有些玄幻的念頭，「難道，這就是你說的『火藥』？」

  「有很大的可能是，但裡面的東西已經不見了。沒有實物，一切都只是虛空猜想，若要壓定此事，還需其他佐證。」

  那聲巨響後，火藥將這東西炸得四分五裂。而當日越珵拾起來的木刺，就是諸多裝有火藥爆裂後的裝置之一。

  抱著碰運氣的想法讓兵卒在廢墟中尋找，直到這些僥倖未被炸散的裝置中發現特殊黑色炭痕跡跟硫硝的特殊氣味，越珵才更加篤定他的猜想。

  越珵開始派人尋找時，霍溦還以為他是要白費功夫了。如今掀開蓋子，試圖尋找他口中關於火藥的蹤跡，霍溦臉上笑容未定，就聽得越珵吞吞吐吐地說：「阿姐，有一樁事，我想該讓你知道。」

  「什麼事？」

  從越珵口中第一次聽到火藥用效時，就對這可移山倒海的神奇器物產生興趣，專心致志憑藉痕跡遐想著火藥模樣，霍溦並沒注意到越珵說話時臉上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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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長久靜默中，沒等到越珵的聲音，霍溦抬頭望向他，才聽到他口中快到幾乎聽不清的話，「此場巨變，當跟五姨娘脫不了干係。」

  已在山花最爛漫處為五姨娘擇定穴位，親手在她碑上書上「翠蓮」二字，燒完一捧往生經，霍溦沒想到自己還能再聽到她的名號，還居然跟這羌縣巨變及無名火藥扯上聯繫。

  吃驚中，手裡裝置跌在桌上發出劇烈響聲，眼看它們又跌回碎片，霍溦嘴巴蠕動多次，才能堪堪發出聲音，「你是說，這火藥是她拿出的？」

  知道霍溦對五姨娘的情感，她如今的失態表現並未出越珵預料，將寬大手掌附在霍溦手上給她傳遞力量，越珵道。

  「阿姐，你先別多想，如今一切只能推論五姨娘或許是引發火藥者。但這火藥是否出自她手，亦或是由她安置，還尚無定論。」

  「阿姐別忘了，這坍塌的地方是在哪裡？那是可李濤的老巢，他既能做人販生意及私勘礦產，那這火藥就未必不是他的私藏。說不定是五姨娘無意走迷才誤打誤撞點發火藥，引發一連環的變故。」

  搖了搖頭，霍溦否定了越珵這個經不起半點推敲的說辭。

  霍溦對五姨娘的感情很複雜，說是親密卻又沒到這個地步，而說是陌生人卻有對她有著虧欠及感激。

  但在這感情再複雜，也不足以支撐霍溦去全無沒有半點思考地盲目相信她。重新找回聲音，霍溦垂頭將錯亂開四散的裝置恢復原狀。

  「你這說得不對，雖然斯人已逝再難開口，但就像你說的，一切都得依靠實證說話。是非曲直總有得有個定論，就算她曾贈樊山地圖於我們有大恩，黑也成不了白，白也成不了黑。」

  房屋傾頹後，李府中倖存之人，寥寥無幾。

  從那些炸得四分五裂的肢體跟深埋在地里的軀幹尋找，萬幸李濤的臉沒炸毀，越珵才能在眾多無名屍體中，判定他的存亡。

  把李濤屍體混在那群分不清誰是誰的殘肢中一同安葬，李濤身亡之事，如今只是存在他們二人之間的秘密。而縱然這段時日馮盈屢次上門詢問，霍溦也只告訴她，尚沒找到。

  「阿姐……」朝越珵搖頭，霍溦阻住他未盡的安慰之言。

  一切都已發生，事實鐵然，難再更改。縱五姨娘真是火藥安放引爆者，迫使縣衙坍塌，霍溦也承她死前的贈圖之情，會讓她香火不停。

  「關於鹿野留下的圖案，你那裡可有什麼想法？」

  雖然流民暫且平定，但縣城大門未開，尚困在縣城，與外界失去聯繫的他們現今手中最重要的，就是縣衙中的無名火藥以及鹿野留下的神秘圖案。

  跟以往每回見面都互相告知進度那樣，霍溦很自然地將話題續下去。

  而見越珵搖頭，霍溦才起身捻起一堆染上墨色的紙。將重疊紙張遞給越珵，霍溦示意他看上面自己分解出來的圖案。

  鹿野那日留下來的神秘圖案之所以難解，全是因這張神秘圖案是他用許多圖案套在一起才組成的。

  未知圖案的走向扭曲不定，在全無頭緒時，便思緒稍後誤差就會使答案失之毫釐、謬以千里。所以為免走上歧途，分解這圖案的必得用水磨功夫才能耐下心來一一分解。

  「這是白虎圖騰。」示意越珵看第一張圖紙，霍溦圖上圖騰描給他看，「白虎向來有很多意指，但用在此處，最大的可能是意為西方。」

  如果當初在亂葬崗談起的那樁生意不成，鹿野就沒必要大費周章地在地上繪下這個複雜圖案。而如果這個圖案，是他在意圖繼續這樁生意。那這圖案中，就定是暗藏他的藏身地之類的東西。

  「而這張則是閨中女眷常繡於衣衫巾帕上的喜蛛圖。」

  閨中女眷常以喜蛛指代吉光，喜蛛落下象徵「喜從天降」。

  此等吉祥圖案，霍溦前世在宮中常描摹，也是她從鹿野所繪神秘圖案中分裂出的第一個紋樣。

  也從這時起，霍溦才想明白，從江湖中混出的鹿野，他筆下不應該是他們先前預想的陽春白雪，或許下里巴人才是他在緊迫下的第一選擇。

  「也許是藏身之地，名謂含有『蛛』字，或是有跟蜘蛛相關的典故之類的。」曲指在桌上敲出規則聲響，越珵接著霍溦思緒往下說。

  點頭附和，霍溦將下面的圖案一一擺出來。跟越珵商量著，最終整理出數十份紙張，才組成鹿野留下來的那張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