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李大人口中高才

  陌生的體溫，順著皮膚一點一點地傳上來。抽出自己的手，霍溦望向這自始至終都噙著笑的人。

  「羅大人，這麼關心我這外人，倒不如好好關心你自己。因大理寺失火而辭官，又千里迢迢地來了越家所在沅南。羅大人，你覺著你這一路走來，落在被人眼裡是怎麼光景。」

  她撣了撣衣袖，「依羅大人品行之高潔，對我這有婦之夫，你該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的。」

  將匕首從椅上拔起，羅潤彈了一下泛著寒光的刀刃，「不管霍姑娘心裡怎麼想，可羅某口中真是無一句虛言。」

  「字字句句，皆出肺腑。」轉手捏著刀刃，羅潤將刀柄對著霍溦雙手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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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麗人對他不假顏色，無所謂地笑了笑，羅潤靠回椅背，將手中摺扇轉成了花，「霍姑娘……」

  「羅大人，我是不是告訴過你。你該叫我夫人越夫人，而非霍姑娘。」攬住霍溦，越珵將她護在身後，對上那一身慵懶的人。

  被蠱惑他人妻子，還被人當面抓住。羅潤似是不知道何為尷尬，他一點一點靠近依在一起的兩人，步帶橫風。

  到沅南，在燕王府滋補那麼些時日，越珵身量拔高。可對著已經成年許久的羅潤，還是不足。

  毫不掩飾自己對霍溦的野望，羅潤停在月陳面前，「今日，她可以是越夫人，那明日，她也可以是別人的夫人。而不管是誰的夫人，霍姑娘是她這輩子都改不了的稱呼。」

  跟霍溦相處愈久，越珵就愈將她藏入骨髓，從不敢想像霍溦離開他的可能。羅潤的這話，直戳越珵逆鱗。

  一把拎住羅潤的領子，越珵烏沉眼眸中似有萬丈深淵，臉繃得快要裂開。他的拳頭還沒碰上羅潤，就被霍溦拉住。

  「我是誰的夫人，這不是羅大人該操心的事。你只需知道，我現在是越夫人就可以了。霍姑娘的稱呼早就過去，越夫人才是我現在的身份。」

  如果不是戶籍難改，霍溦早就想掙脫這個只會給她帶來不幸的姓氏。

  越夫人的身份是她的擋箭牌，不管未來如何，在成帝明顯起心思的關鍵時刻，霍溦怎麼都不可能將自己跟這個稱呼分開。

  在越珵語落之後，這面對面的兩個人眼神就激烈地碰撞在一起。誰都不肯在心儀女子面前退讓，交織無聲，瞬息間，他們就過了數百招。

  于越珵身後，霍溦看不見他們的紛爭。只能從他們抑制不住的氣勢中，窺見幾分。

  本是斗得難捨難分，在霍溦表明立場的話之後，越珵握住攀在自己胳膊的手。

  跟越珵的揚揚得意相反，在霍溦說完後，羅潤眼中閃過一絲暗芒，低下頭，拽出自己的衣領。

  霍溦的話，是越珵的底氣。毫不在意地鬆開羅潤，越珵甚至還好興趣地幫他將領上褶皺拉平。

  扇骨被捏得吱吱作響，羅潤沒再將它打開，也沒再裝話本子裡閨秀最愛的文人模樣。

  場面一松，拉霍溦坐到主位，越珵擺弄著霍溦的手，像是要將他們間的親密告訴在場的每一個人。

  「李大人通知我，說是要派位高才來襄助我，整治軍營。想來羅大人，就是李大人口中那位高才。」

  小小羌縣波譎雲詭，被迫腳踏兩條船，為保頭頂烏紗。李濤左右逢迎，既盼越珵將軍營治好，又怕越珵將軍營治好。

  左右為難間，剛投奔而來的謀士羅潤，願奮勇前往。

  曾在大理寺為官的身份，簡直是一道天然保護，不知都中究竟發生何事，李濤將羅潤派出，甚至還自得於自己非凡魅力，能讓赫赫有名的大理寺官員投奔。

  雖然那夜跟越珵推杯換盞間，覺得他有幾分才幹。土皇帝當久了的李濤，根本沒將這點小事放在心上，隨便找了個理由，就將羅潤插入軍中。

  將越家住址告知羅潤，李濤才派人通知越珵。

  得到來人要拜訪越家的消息後，越珵馬不停蹄地趕來，卻沒想到李濤口中讚不絕口的高才，居然是位熟人。

  眼神輕飄飄地從越珵跟霍溦相握的手上滑過，羅潤又恢復了在霍溦面前的假面。如果不是領上皺褶還在，他甚至都看不出曾跟越珵針鋒相對過。

  「承蒙大人厚愛，派我入軍營之中。越總旗家學淵源，小小羌縣軍營不過是您掌中之物。羅某隻是來幫您，打打雜罷了。」

  話里真假參半，羅潤平靜得像，只是李濤派來幫助越珵管理軍營的人。

  不管話說得再漂亮，羅潤的來意，不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心知肚明李濤的意思，越珵沒有將這薄薄遮羞布戳破。

  「既然羅大人是李大人派來的，越某還真有個問題想請教請教。軍營花名冊名存實亡，上面姓名留於軍營者十無一二。可雖如此，他們名下的軍田，倒是耕種得滿滿當當。羅大人，你說這事是管得，還是管不得。」

  眾所周知，軍戶寒苦，這稅賦減免的軍田，是給他們的補貼。軍營里空得勢必要徵兵，衙門裡掏不出錢，田又被人占著。

  要在這種情況徵兵，徵得還是跟回鶻人打的兵。怕是下輩子，越珵都別想看見羌縣軍營里有人了。

  既然羅潤是拒絕不了的李大人高才，越珵當然要發揮他的作用。

  將軍營現今最大問題拋給羅潤，越珵洗耳恭聽的著，這高才的建議。

  畢竟，羅潤代表李大人。幫他解決此事尚好，若是他解決不了，消息傳出他這位父母官在軍中威望，可是要大打折扣。

  「既然越總旗是從沅南派來的人，那軍中一概事物，自然是以越總旗為準。」將皮球踢回去，羅潤轉述著李濤原話。

  「術業有專攻，李大人自然也是越總旗的。聽只您說得那些，都是老油子。李大人也曾想要處理這些冗員。只是羌縣事忙，最後只能不了了之。若越總旗能處理，李大人怕是都要為您請功啊！」

  一番話，唱念坐打聚全，既將問題有推回來了，又保全了李濤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