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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周賀

2024-08-31 00:19:55 作者: 減字南柯子

  越珵的動作就在一息間,被他掐著腰,霍溦覺得被他提起的那剎,呼吸仿佛都停止了。

  靠在門上,越珵盯著剛才自己拋擲東西的方向。

  按理說,以越珵手勁,拋出的東西若砸到人,不會這麼悄無聲息。可若沒砸到,那東西落地之聲,卻半點沒傳來。

  隨著越珵的目光,霍溦看向那黑影處。她很有不拖後腿的自覺,用身子擋著,暗中摩挲著被扣住的門。

  也不知這燕王家中是怎麼安排的,霍溦扣得手都發麻才勉強摸到門鎖之處。

  纖細的手指在彆扭地擺弄著,在她終於要將門推開小縫之時,一道無法遮掩的破空聲,朝他們的方向攜萬鈞之勢襲來。

  霍溦開鎖時,越珵就繼續直勾勾盯著那似乎能有吞噬之能的黑影。

  因此,在那反射著微光的東西朝他們飛來時,他第一時間就發現了。

  

  飛速運轉的東西,看不出原型。而在被越珵接住後,它才在霍溦跟越珵的關注中露出真面目。

  嬰孩手掌大小的烏黑令牌,在血紅流蘇的映襯下,有種詭異美感。

  霍溦不認識這東西,可她卻敏銳察覺,越珵在接住這東西後,呼吸聲就變得愈加沉重起來。

  不明白他這是怎麼了,霍溦捏住越珵不斷發顫的右手,還沒出聲,就被他一把攬入懷中。

  「嘖嘖嘖,四小子,就算是有了媳婦,也不帶這樣的吧!」

  含笑的陌生聲音在身後響起,霍溦本能地僵住背,卻又在越珵炙熱眼淚中消弭了警惕。

  「怎麼,不高興見你周叔啊!」周賀眼眶在夜色遮掩下悄然泛紅,「要是不歡迎,那我可就走了哈!」

  在周賀話音未落前,越珵就鬆開霍溦,大步走到他身邊,熊抱住他。

  「周叔,我爹跟兄長們……」緊緊攬住周賀,越珵哽咽難言。

  被他這一出弄得措手不及,周賀懸在半空的手,在聽見越珵聲音後,重重拍在他的背上。

  「別說了,周叔知道,都知道。」

  在得知將軍跟少將軍們死訊後,周賀整個人便如行屍走肉。是得知越珵尚在人世的消息,他才有活下去的支撐。

  從危機深重,到叔侄相認。霍溦是在看見令牌上那龍飛鳳舞的「越」字,才遲鈍想清來人身份。

  「好了,別娘嘰嘰的。要讓你老子知道了,得拿大巴掌抽你。」掙開越珵,周賀捏了捏他的胳膊,「還不錯,看來是沒落下訓練。」

  被父親舊部找到的喜悅沖昏了頭腦,到現在,越珵才想起,後面還有個被自己忘到九霄雲外的媳婦。

  「晚輩霍溦見過周叔。」

  霍溦還沒屈膝,就被周賀攔住,「侄媳婦,咱們就不用講這些俗禮。就沖你不離不棄,以後四小子欺負你,就只管來找周叔。」

  聽出周賀是影射對上面三個嫂子的不滿,越珵剛想開口為她們解釋,便被周賀打斷。

  「別說那些廢話,先說說,你們是怎麼跟燕王攪到一塊去的?」

  其實在成帝連下十五道班師詔的時候,越振就已有了不祥之感。可軍令如山,他不得不攜子歸都。

  但他也不是傻子,能任人擺布。

  所以,在北樓的最後一戰上,他跟向來相處和睦的副官周賀有了巨大分歧。在這巨大分歧下,副官周賀怒而掛印離去。

  周賀離開前,他們的劇烈爭吵,讓人人皆以為他們是徹底鬧翻。其實,在無人知曉處,周賀一直緊隨越家身後。

  若無那場突如其來的大火,只要越家之人被當眾施行,周賀便有法子,保全越家老小性命。

  可怎奈何,人算不如天算,到底是遲了一步。

  「我……」知道周賀跟越振一樣,最不喜結黨營私,越珵思慮再三,也沒想出個合適回答。

  「是燕王,拿著一家人的性命逼迫他,才不得不來燕王府。」周賀臉色黑到比夜色還深,看出他心裡不滿,霍溦搶先答道。

  越夫人也跟在越振身後,議事、上沙場過,對於霍溦的搶答,周賀並無異色,反而掏出了封信。

  「那這東西,是燕王給你們寫的?」

  知道越家三人有太后懿旨保護,周賀一行人便齊齊在鄞都尋找越振跟越家三子殘餘骨骸。

  他們比越家三人在鄞都多留許多日,卻在將鄞都翻個底朝天,還一無所獲後,無奈踏上沅南之路。

  可沅南的大,又因周賀一行人中,不知何時有人被重金收買。他們被那人誤導到截然相反的方向,所以才會來得這麼晚。

  而這封信,就是周賀在那細作身上翻到的。

  信上火漆早已破損不堪,霍溦抽出其中染血信紙,將上面的字跡跟腦中燕王上回信件,進行比較,確認無誤後,才對越珵頷首。

  簡略將這封信的來龍去脈跟周賀說清,周賀在聽他們問自己是如何得到這信時,冷笑一聲。

  「我們能找來還多虧這封信呢。我們一行餐風露宿,非有個二貨處處小心,可不就招人眼。我還以為他是得了什麼金貴物件,才這么小心,卻沒想到是他給他主子的投名狀。」

  行伍之人,最講義氣。周賀組建的這一行人,從無逼迫,全靠自願。原不止這麼多,他是篩了又篩才選了這幾十個,沒想到就這樣,還能被人做手腳。

  「那他主子是誰?可有問到。」霍溦心裡雖有答案,卻不能十分肯定,還需驗證。

  搖了搖頭,周賀道:「只知道是鄞都那些人的,但沒問出具體是哪一個。那個蠢貨,也不問清主子是誰,就給人家賣命。」

  提起這人周賀就嫌棄得緊,正巧遇上了個狼窩,他就隨手把人給扔了進去。活得下來是命大,活不下來,也與人無由。

  「越珵身上有傷,還暫且不能隨意挪動。」周賀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趕在他開口前,霍溦連忙道。

  周賀看不起燕王,想帶他們離開,是好事。可離開簡單,再想找這麼好的機會復仇,那可就難了。

  原先霍溦也不喜燕王,可他們的仇人是高坐帝位之人。不找個出頭椽子,他們不管做什麼都是亂臣賊子。

  只要他們敢動,那越振父子身上的罪名,是無也變成了有。

  燕王既有篡位之心,那必會有正當緣由。

  而越家,就可以跟他共用一個正當緣由,正大光明的劍指,鄞都那些酒囊飯袋們。

  被霍溦猛戳,雖不明所以,但越珵還是連忙捂住胸口,劇烈咳嗽起來。

  嫌棄地瞥了眼越珵,周賀就算不滿,也不能強行將越家這根獨苗挪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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