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魏國公,姓苻,名堅
2024-08-31 00:19:36
作者: 減字南柯子
燕王的事,越夫人在知道越珵跟霍溦的決定後,沒有異議。
她甚至還順著霍溦的話,對越珵說,越家之人絕非忠一時之君,唯百姓黎民才是他們守護不棄的。
絳縣的天,跟鄞都大有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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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起便見烏雲當空,到夜色四落,憋了一日的雨,才不情不願地呈傾盆之勢降下來。
而霍溦再見當歸,就是隔著這麼深的雨幕。
「怎麼成這樣了?」
油紙傘在雨下築起一片不被侵襲的地界,握住當歸胳膊,霍溦才發現她整個人竟冷得無一絲熱氣。
無情雨水將當歸身上薄薄衣裙緊緊粘在身上,再加上絲絲縷縷纏在身上的齊膝烏髮,顯得她整個人都好似從深水煉獄中,艱難逃出的艷鬼。
雨勢越發大了,見她不說話,霍溦只好將她往屋子裡領。
雨一落,絳縣就更顯濕寒。
兩間臥房分別被越珵母子占著,堂屋又四面通風,於是霍溦乾脆將當歸拉到廚屋裡烤火。
橙紅火光在灶台里不斷跳著,發散的熱意讓當歸僵冷的手,有了幾分溫度。
「不想說,便不用說。可衣服還是要換的,畢竟身子是你自己的,糟蹋了,也只有你自己會疼。」
當歸現在的樣子,沒比霍溦跟她初見時,好到哪裡。不敢刺激她,霍溦將衣裙放下,便轉身離開。
霍溦是出來小解遇上的當歸,見她久久不進去,越珵便找了出來。
「手這麼冷,阿姐怎麼不進去?」
越珵身上有傷,不適合打地鋪。霍溦又不想讓越夫人知道他們倆分床睡,想要打地鋪,卻被越珵搶先。不忍讓他這個病患睡地上,二人只好共睡一床。
而共睡一床帶來的後果便是,越珵現在握她手試溫的動作,變得熟練不少。
「你好了?」沒在他手裡看見拐杖,霍溦往他頭上一戳,「又不遵醫囑,回頭我就讓老神仙,給你藥里多加幾兩黃連。」
「阿姐……」將這兩字拉得老長,越珵還沒說完,就見廚屋裡出來個陌生女子。
順著越珵目光看過去,霍溦見了回了幾分人氣的當歸,便迅速棄了越珵,到她身邊去。
「這是我朋友。」
「這是我丈夫。」
給兩個不認識的人相互介紹,不想節外生枝,霍溦沒有將他們的名字告訴對方。
朝越珵頷首示意,當歸拉住霍溦便往廚屋方向去,「我有些話想問問你。」
當歸的力氣很大,拉得霍溦不得不順著她走。回過頭瞧見呆立在那兒的越珵,霍溦朝他揮手,「我們小話幾句,你先回去休息。」
「阿……」臥房裡廚屋的距離不遠,越珵這還沒叫完,就被當歸大力關門的聲音給打斷。
說是有話要問,可當歸將霍溦拉入廚屋後,卻自顧自地發起了呆。
瞧當歸這狼狽樣,霍溦就猜到她定腹中空空。將燒火時,就埋在那裡的紅薯掏出,霍溦塞了個到她手裡。
見她還是不動,霍溦也不催她,只是掰開香軟紅薯,自己吃得香甜。
「你還是那樣。」在紅薯甜絲絲的滋味溢滿整間廚屋時,當歸終於開口。
紅薯香甜,卻也噎人。喝口熱水順順,霍溦整個人都舒坦起來。
將手貼在碗壁,聽見當歸這話,她有些疑惑,「是你有話要問我,你想說就說,不想就罷。難不成,還等我追著去問你?」
被霍溦這話一堵,當歸神色一僵,也維持不了原本陰鬱的模樣。掰開紅薯,她吃到一半,卻問了個南轅北轍的問題。
「魏國公是不是姓苻?」
魏國公這三個字,對霍溦來說真的算是很久遠的事了。她想了很久,才給了當歸一個似是而非的答案。
畢竟,他有爵位在身。都中一般都叫他魏國公,很少有人會直呼他的大名。
「魏國公,姓苻,名堅。」一字一頓吐出這句話,當歸手在發抖,抖得紅薯都不受控地掉到地上。
當歸咬牙切齒的樣子,仿佛若魏國公在她眼前,恨不得喝其血,啖其肉。
將紅薯拾起,當歸跟沒看見其上灰塵那樣,撣都不撣地往嘴裡塞。
魏國公的外甥女婿徐康跟當歸有一段,霍溦是知道的。可看她現在樣子,又是怎麼跟魏國公本人聯繫上了,霍溦想不明白。
但見當歸噎得滿眼通紅,霍溦也給她倒了碗熱水。
「是不是很奇怪,我為什麼會知道他的名諱?」吸了吸鼻子,當歸眼裡滿是驚心動魄的水色。
「因為……因為……」
「因為……他就是……我那……沒良心……的爹……」
短短一句話,說出來,卻像是要了當歸命那樣的難。
說實話,霍溦前世在深宮之中,沒少看話本子,就是大理寺的卷宗,她也沒少看。
本以為羅汀的幼女失蹤案已經夠離奇了,卻沒想到,這兒還有更離奇的。
「我回去找我娘的舊友,她們有人給了我,我娘的遺物。本以為,都是些不值錢的閨中之物,卻沒想到,讓我從裡面翻出,那個負心漢的信。」
將極致的情緒壓下去,當歸現在反而能好好說話了。
「你說可不可笑?」當歸到底還是沒忍住眼中淚光。
「明明我才是他親女兒,可我的意中人,卻是被他視若親女的外甥女,仗著他的權勢,搶走。」
驟然聽見此番秘辛,霍溦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她,只能聽她在那裡自言自語。
如果沒有擁有過,當歸不會像這樣念著徐康。可擁有過卻失去,本身就是世間極苦。
而又知道,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本應是自己最親密無間之人。她心中所受巨大折磨,可見一斑。
「我才該是國公府的大小姐,才該過錦衣玉食的日子,才該配得上自己心悅之人。而不是長在妓館,被人調笑,淪為私妓。」
盯著門縫裡不斷滑落的雨簾,當歸傷懷又執拗。
嘆了一口氣,霍溦不知道當歸現在的人生,是該怪當年一走了之的魏國公,還是該怪滿口謊言的徐康。
這兩個明明是當歸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卻偏偏給了她最重一擊。
「你除了這個,還想問什麼?」
魏國公的名諱,雖然打探起來會有點難,但霍溦不相信,以偌大沅南,會打聽不到。她費盡心思地來,肯定還別有目的。
「我想去鄞都,立刻就去。」被霍溦提醒,當歸才終於想起自己此番所來的主要目的。
蹙著眉,以當歸現在的情緒去鄞都,霍溦覺得她是在自找死路。「先不說戶籍,絳縣離鄞都有千里之遙,你要怎麼去?」
沒有回答霍溦這個問題,當歸掏出一塊被體溫捂熱的銅佩。
「我想找你借些銀子,以此物為抵。若我他日有出頭之時,必報今日借贈之恩。若無,就以此權當抵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