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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是燕王

2024-08-31 00:19:28 作者: 減字南柯子

  正如霍溦所料那樣,她代越珵去拿信,鍾奇並未有異動。

  「信既已送到,那卑職便不打擾二位。」好像就只是來送信,見信被交給越珵,鍾奇也不多話,便抱拳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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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此信信封之上除火紅漆印外,並未有其他異常之處。

  借著燭火,細細端詳著漆印上的花紋,霍溦不放過一寸。可饒是覺得眼熟萬分,她卻怎麼也想不起來,曾在何處見過。

  而拿到這封信後,越珵就異常沉默,沉默得甚至都有些不像他。

  「你知道。」明明是沒頭沒尾的話,越珵卻心虛低下頭。

  於宮闈之中廝殺多年,還能成為勝利者。霍溦即使不喜歡揣度

  人心,卻忘不了揣度人心的本領。

  「你身上的傷,也跟他有關。」又是個肯定句,而越珵還是不應不答。

  好生生一個人,去了軍營沒幾天,便無故成了這個樣子。霍溦問過越珵為什麼,可他卻只說是,因上頭被人吩咐過要為難他。

  以為是鄞都的那些人,霍溦便沒多問,卻不想這後面,居然還藏著一個始作俑者。

  「是誰?」

  如果是成帝、太子或是秦王,他們定不會派人送信。敢光明正大聯繫被朝廷已經蓋棺定論的罪民,此人絕非善茬。

  問不出越珵,霍溦也沒跟他繼續囉嗦,撕開信封,便要看。

  「別急。」按住她發顫的手,越珵聲音有些澀然,「我告訴你,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

  「你說?」

  同生共死這麼久,就是塊石頭也會被捂暖幾分。霍溦雖還不能將越珵看作丈夫,可卻也將他看成親近的弟弟。

  乍然知道,他身上的傷是別有原因,還被一直蒙在鼓裡,她怎能不生氣、傷心。

  手停在半空,霍溦看向越珵,卻遲遲沒等到答案。

  霍溦從來不是個好性子,見他不想說,索性也不問了,抖開信紙便要看。

  「是燕王。」沒再攔霍溦,在她看清信中之言前,越珵艱難將這三字吐出。

  「我剛入軍營不久,燕王便派人來找我。」即使受了那麼重的傷,都沒哭的越珵現在含著淚看向霍溦。

  他幾乎是用盡全身力氣才堪堪開口,「阿姐,你知道,他來找我,是什麼意思嗎?」

  聽見「燕王」二字,霍溦便不自主地闔上眼。

  在元微三十一年的鄞都的巍巍宮禁中,那最高且最華麗的,便是聲名赫赫的留仙宮。

  此乃成帝為心愛皇貴妃所建,據說裡面極盡奢華。連磚瓦瓷石都無不昭示著,帝國最高掌權者的無上偏愛。

  那些年月中,姜國上下百姓,均以生女為榮,莫不願生女如皇貴妃。

  而被人人艷羨不已的皇貴妃,卻在一年之中最冷的那日,被賜下鴆酒。

  「貴妃,莫要怨朕。」年邁帝王將佳釀倒入金杯,推向盡態極妍的皇貴妃。

  「燕王乃是以反妖妃的旗號起事,唯有你死了,他們才師出無名。貴妃,且放心去。霍家,朕定會施恩如往。」

  冷眼看著這個發須皆白的人,皇貴妃沒有辯駁一字,而是直直將鴆酒飲入喉中。

  劇痛在腹中不斷蔓延,唇角也不斷溢出血絲。

  皇貴妃將溢出鮮血抹開,白皙面龐上,那刺目鮮紅如佛經所說曼珠沙華般攝人心魂。

  她一聲不吭,卻在斷氣前夕,指著曾對她山盟海誓的帝王大笑出聲,直笑的在場之人莫不齒冷不已,才躺在幾乎傾國之力才打造的玉床上,堪堪斷氣。

  「阿姐?」手上溫暖,將霍溦神智拉回。

  「他想做不臣之事,卻苦於無助力。恰逢越家見棄於成帝,因看中越家在軍中根基,才找上你。」

  燕王的心思,瞞得過世人,卻瞞不過知之的霍溦。

  「我是想報仇,可從沒想過當亂臣賊子。所以我拒了,但沒想到,他會用此下作手段,還會找上門來。」

  越家忠君之心乃是刻在骨子裡的,雖被成帝如此對待,可越珵也從沒想過要違逆父兄教誨。

  「他不會善罷甘休的。」霍溦雖沒見過燕王,卻不耽誤對他的了解,「如果他被你拒絕,就會放棄的話。他不會生出如此心思,更不會這樣來招攬你。」

  「欲成大事者,豈有心軟之徒。他既已找上門,就沒我們拒絕的餘地。」

  越珵也是這麼想的,所以才猶豫著沒對家中開口。

  細細將燕王送來信件,逐字讀過。霍溦自詡是從無底線之人,可跟這寫信之人相比,卻還是小巫見大巫。

  信中所說,成帝、秦王、魏國公乃至太子,都有想讓越珵就此倒在邊境之意。

  是他燕王,幫他們明里暗裡擋了不少明槍暗箭。也是他燕王護佑,他們家才能活得像現在這般安逸。

  他只是仰慕越振將軍為人,才不忍他後人落得如此地步。他可以為越家人安排合適的身份,或者合適的名頭。不單可以讓他們擺脫罪民之名,甚至還能讓他們有雪恨之機。

  不知是出自燕王哪位幕僚之手,這信可是言辭切切,讀之便讓人不由地對燕王這位將軍扶持遺孤的暗中好人,感激不已。

  「真是讓人不得不感激涕零啊!怎麼會有這樣的好人呢?」

  霍溦語含譏囂,而先前孫招娣替她們收下的那堆無主之物,現在也終於從這封信里找到了答案。

  應是被越珵拒絕後,想買通越家女眷美言,才送來這麼大堆東西。只不過,他應該怎麼也沒想到,那封信根本就沒有落到越家女眷手中。

  點了點頭,越珵將那信紙窩成一團。

  他身上那樣重的傷,是燕王的警告。而這封送上門來的信,也是他的警告。

  先前只是找上越珵,而現在都已經到家裡來了。他下一次會怎麼更過火,他們誰都不知道。

  「難不成,就非我們不可嗎?」

  霍溦記得前世越珵早亡,根本就沒越家到絳縣這一茬。沒有越家,他不還是清君側、誅妖妃了嗎?

  「論朝廷武官之中,無人有我爹那樣的威勢。雖越家被冠以謀逆之名,可天下眾人皆知,這是成帝給晉國人的議和禮。」

  「我是阿爹幼子,更是他唯一活下來的兒子。背負著越家血仇,只要我願意站出來,暫不提越家軍,就是其餘軍部,也不乏響應者。」

  這些話,越珵想了很久,才想明白。而愈明白,就愈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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