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少將軍,暫請留步
2024-08-31 00:19:26
作者: 減字南柯子
霍溦說的話及手中動作都實在是太出越珵意料,等她出去端藥的時候,打被她擦嘴起就僵住的越珵才將將反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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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強抬手輕撫自己的唇角,越珵臉上浮起自己都沒發覺的笑。手下皮膚似被火燎,手在臉上戀戀不捨,卻在腳步漸近時,猛地放下。
「怎麼?又發熱了嗎?」見越珵臉上又泛起潮紅,霍溦伸手為他試溫,卻沒想到會被他硬梗著脖子躲開。
昨兒忙了一夜,怕他又燒起來,顧不得他少年心性,霍溦強硬掰過他的頭,覺得一切如常才鬆開他。
「是一口氣喝,還是一勺一勺地喝?」
也不知老大夫在裡面加了什麼秘藥,這藥光熬的時候,氣味就苦得讓人不忍卒聞。
光聞都覺得倒盡胃口,霍溦嚴重懷疑,她要真跟米湯那樣一勺一勺地餵越珵,這藥沒喝完,人倒先得苦暈過去。
見越珵掙扎著要抬脖子,霍溦就明白他的意思。
一手撐著他的脖子,一手端著藥碗,見他剛喝一口就僵住了,霍溦一狠心將碗沿抵在越珵兩齒之間。
「張大嘴,一口氣喝下去,別憑味。」這話說得倒是輕柔,可霍溦抵在越珵口中的碗卻沒絲毫放鬆。
被苦得眼都掙不開了,頭被霍溦給制著,越珵下意識地按照霍溦所說來做。
但萬萬沒想到,他這才剛鬆開牙關,霍溦就將碗猛地往前一送,褐色藥液便跟不要命地往他嘴裡灌。
一邊灌,她還不忘一邊安慰越珵,「對對對,就是這樣,大口喝,喝完就好了。」
而越珵上一次被人這麼灌藥時還是五六歲呢,好容易等到霍溦鬆手,他還沒咽下最後一滴苦汁子,口中就多了塊蜜餞。
不自覺嚼著口中的東西,甜膩滋味在唇齒之間溢開,越珵越嚼眼裡的光就越亮。
見他臉上神情,霍溦低頭失笑。到底是個半大少年,不管遭遇再多,遇上再大的挫折,吃口甜的,就能讓他開心。
「夠不夠?」往他口裡又塞了一個,霍溦還沒問完,越珵便先不好意思起來。
掩飾地將口中蜜餞壓在舌下,越珵又變成原來不苟言笑的樣子。
「算了,既然你不吃,那我吃。嗯,真甜。」見他死鴨子嘴硬,霍溦也不管他,轉手將蜜餞放入口中,笑眯了眼。
霍溦的樣子,讓越珵舌下的蜜餞變得如烙炭般難熬。將目光投向被面,他不自然地抿著唇。
「藥效起來了,我困了。」一把將被子蓋住臉,越珵跟個鵪鶉似的整個人都躲在被子下面。
被他的彆扭樣子逗笑,將他臉從被子裡面露出來,霍溦沒再逗他,將空間留給了他。
「睡啦?」霍溦輕手輕腳地將門合上,越夫人接過她手裡的藥碗問。
霍溦搖搖頭,將手放在唇邊,做了個噤聲手勢。
「還沒呢。」直走到廚房邊,霍溦才輕聲道。見越夫人滿臉擔憂,她才又補了一句,「但是狀態看起來還不錯。」
被霍溦餵了顆定心丸,越夫人合手連連念了好幾句「阿彌陀佛」。
而越珵真就好似如越夫人所念叨的那樣得佛祖保佑般。他身上的傷,一日好過一日。
「不好意思,打擾一下,請問這是越家嗎?」
老大夫讓越珵可以試著下床行走,霍溦這才剛從木匠家買來拐杖,他便迫不及待地要試。
跟越夫人在兩邊扶著越珵,還沒挪動幾里,霍溦就聽得門外有陌生聲音傳來。
知道自家姓氏易惹人窺探,霍溦跟越夫人在外時,極少說夫家姓氏。現今這裡唯一知道他們姓氏的人在軍中,而若是軍中來人,語氣絕不會如此恭敬。
不曉得來人是何目的,練習走路的三人目目相對,均不約而同地沒理那人。
「少將軍,暫請留步。」見院中三人狀如沒聽見,甚至還往屋內行走,鍾奇一個沒忍住,也不顧家主叮囑,便大聲喊道。
「娘,您扶著……」
「娘,您先進去,我跟阿姐能處理。」
不想讓霍溦明明不是一人,還要獨自面對此人,越珵一把握住她的手,目光執拗。
小夫妻間的眉眼官司,越夫人看得分明。
不想讓越珵習慣躲在霍溦身後,也不想讓霍溦習慣將所有都擔下。越夫人假裝打了個哈欠,口中不斷念叨著累了,就回自己屋子了。
「阿姐,我會長大……」你不要永遠把我當成小孩子。
越珵話只說了一半,可緊扣住霍溦的手,卻將未盡之意表達得淋漓盡致。
習慣了一個人去衝鋒陷陣,也習慣的一人頂在最前面。
被越珵這一打岔,霍溦才發現,這兒不是爾虞我詐的後宮,而她身邊也同樣不是薄情寡義的成帝。她該去相信的,也該去習慣的。
對上越珵滿含期待的眼,霍溦沒有多言,可扶著越珵往外去的手,已然在無聲息地表明著她的態度。
「不知閣下是何人,你口中的鎮國將軍府早已煙消雲散。現在站在你眼前的是罪民越珵,而非什麼少將軍。」
這是他們來到絳縣後,第一個跟過去有直接關係的人找上來,越珵跟霍溦面上雖一派雲淡風輕,可身後背脊卻繃得筆直。
而鍾奇像是才發現自己口中先前的不嚴謹之處,他抱拳道歉,「是卑職方才言語無狀,冒犯之處,還望二位海涵。」
「閣下漏夜前來,不知有何指教?」看出這人是練家子,越珵將霍溦往身後護,言語卻一如先前。
越珵跟霍溦眼中的防備哪怕隔著濃濃夜色還是那樣清晰,鍾奇將懷中信件捧到手心,「卑職乃是奉吾家家主之令,來給公子送信。」
鍾奇站在院外,越珵跟霍溦站在院內,之間不僅隔著三四米遠的距離,更有一個被木栓栓著的門。
「別逞強,我去拿。」一把將生疏用著拐杖的越珵拉回來,霍溦道。
這木門柵欄對平頭百姓來說可能有些難以逾越,可對鍾奇這樣的人來說,不過是願不願意的問題。
他既能老老實實在外等著,就不會在取信的時候,為難人。也正是想到此處,霍溦才敢替越珵去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