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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硬骨頭

2024-08-31 00:16:06 作者: 減字南柯子

  次日午後,羅潤給霍溦帶來大理寺獄卒服飾及腰牌。

  將她帶入大理寺獄前,他壓低聲音告訴霍溦。

  「越家是朝廷重犯,魏國公看得很緊,你現在只能見越家四郎。」

  「切記,進去之後,不管看見什麼都別出聲。露了餡,別怪我,保不了你。」

  見霍溦點頭後,羅潤才轉身帶她進去。

  而很快,霍溦就知道他為什麼要叮囑自己,不管看見什麼都不要出聲。

  日光從縫隙中透出,撒在十字絞架上,而一個被剝了上衣的青年正被綁在上面接受審問。

  

  「說,你父親通敵的證據到底藏在何處?」

  「越家從未……」

  滋——

  被火焰炙烤得發紅的烙鐵,打斷越珏未盡之言。

  一時間,整間屋子都是血肉焦熟的味道。

  那問話吏卒熟練的將絡鐵放回火中,又拿起沾滿血污的鞭子照著那塊血肉模糊的地方反覆鞭打。

  「若沒有,你們如何會被關在這裡?說不說,說不說……」

  被抽離的血肉四濺著,可哪怕傷口已然森可見骨,身上青筋暴起的越珏卻從未吭過一聲。

  連抽數十下,氣喘吁吁的吏卒才停下手中動作。

  深吸一口氣壓下從骨髓中不斷湧出的疼痛,滿頭冷汗的越珏扯出一個笑。

  「就是再問千百回,小爺也只有這個答案,越家沒有通敵,沒有就是沒有……」

  「還嘴硬,我倒要看到你還能硬到什麼地步。把越振那個老傢伙拖出來,小兒子不心疼,那就換這個三兒子,看他心不心疼。」

  整間牢獄只有吏卒無能狂怒的聲音,以及越珏的大笑聲。

  「噫吁嚱,蠹蟲怒哉。作偽之難,難於上青天。」霍溦從他身邊經過時,他正在編詩諷刺那些吏卒。

  而在離開前,她沒忍住回頭望了一眼越珏。

  越珏原本精壯的上半身已無半點好肉,不是烙印就是鞭痕。可繞是如此,他作為越家子的脊骨卻不曾有過半點彎折。

  他本該是馳騁沙場、抵禦敵寇的少年將軍啊!

  卻因小人作祟,而不得不被囚於狹室,遭宵小如此折辱。

  大理寺獄中,行刑的地方跟關押的地方有一道實牆作為分割,因此羅潤才敢在行刑時將霍溦帶入。

  站在牢門外,望著裡面那個滿身狼狽、癱坐在茅草中的閉目少年,霍溦深吸一口氣,仰頭直將淚意逼回才敢推門。

  「進去吧,抓緊時間,長話短說。我在這兒給你放風,咳嗽為令,聽到之後必須得出來。」

  聽到羅潤的話,滿目血絲的霍溦看了他一眼。而這一眼,羅潤心中一驚,覺得自己暗中的小心思被她盡數看出。

  「阿珵,醒醒,是我。」

  越珵手腳都被鐐銬銬在牆上,渾身上下除了裸露在外的傷口,再無半點血色。

  歪靠在牆上,他整個人的氣息都似有還無,只有在聽見霍溦聲音時,才略微動了動浮腫充血的眼皮。

  「阿姐?」聽見霍溦聲音時,越珵還以為自己是又做夢了。

  可察覺到有人在輕碰自己傷口時,才恍然覺得這不是夢。

  猛然坐起來,越珵一把拉住霍溦的手,「你怎麼也進來了?我們還沒認罪,他們就抄家了嗎?」

  「沒,沒有。家中一切都好,聖上還沒有追究家中女眷,沒有確切罪證前,我們進出一切自由。」

  「娘已經派人去邊關探尋消息了,可是越家打了這麼多仗,不知道他們會從哪一場下手,只能先盡力探尋。」

  「我這回來,是買通了人,想看看你們情況,再給你們送點藥,也省得家中娘跟嫂子們擔心。」

  望見越珵這副驚怒的樣子,霍溦語速極快將家中情形交代給他。

  她也只揀一些好的說,對越家女眷之間的機鋒隻字未提。只扯出笑,裝作一派輕鬆的樣子。

  她知道,像他們這樣經常被人折磨意志、拷打逼問的人,唯有在知道自己所守護的一切都好,才能有力氣繼續撐下去。

  「那就好,那就好。」

  憑一口氣撐起身子的越珵,又癱回牆面。一瞬間,因為驚懼而被忽略的渾身疼痛又回來了。

  越珵渾身上下沒一處好肉,讓含著淚的霍溦,徒拿著金瘡藥根本無處下手。

  「不用了,阿姐,抹了藥等那些人看見又是一場官司,別再連累了帶你進來的人。」

  守在門外的羅潤聽到這話,才第一次用正眼看這位以骨頭硬而聞名獄中的越四郎。

  徐康及手下為了趕緊得到偽證,將越家人徹底扣死在謀逆罪名上。

  知其他越家人上過戰場、殺過敵寇,有血性,便在他們面前嚴加拷打這位年幼四郎。

  想利用父子之情以及兄弟之情,來脅迫他們低頭認罪。

  可這塊硬骨頭,不管在父兄面前被施以何等暴戾酷刑,都挺死了,咬緊牙關,一聲不吭。

  被越珵這麼一說,霍溦才想起自己還帶了成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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