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怪事連連
2024-08-30 23:55:50
作者: 南夏
吳秋江是江北公司一名普通員工,在江城,江北算是個不大不小的公司,而廠長陳金貴和夫人沈藍因為樂於資助貧困山區的學生,在當地也廣受好評。
進廠一年多,吳秋江誠實肯干,大膽創新,很受公司領導的喜歡,可以預見他的前途一片大好。就在吳秋江準備步步高升時,廠里卻出事了。十二號深夜,江城冷雨紛紛,值班員李福巡邏時,在廠區中央的柳樹下發現了一具無頭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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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頭屍的出現讓工廠變得人心惶惶,一些迷信的人甚至認為廠里有鬼在作怪。很快有人根據屍體手上的一塊燙傷,確定了死者身份。死者叫趙安,曾是江北公司一名老員工,而更讓人想不到的是,趙安四個月前被查出患了癌症離開了工廠,那是誰會對這樣一個瀕臨死亡的人痛下殺手,而屍體出現在工廠里又意味著什麼?
警察的調查很快結束,三天前在醫院接受化療的趙安突然失蹤,而案發現場又沒有可靠證據,就這樣無頭屍案一直懸而未決。趙安在工廠時一直對吳秋江照顧有加,於是吳秋江決定暗暗查找兇手。
這天副廠長沈新民走進廠里,沈新民是沈藍的弟弟,長得肥頭大耳,一副大老闆的模樣。沈新民帶來一個好消息,因為工廠效益好,廠里決定給員工漲工資,這個消息無疑讓還在無頭屍案陰影中的員工們興高采烈。
就在這天晚上大家都為漲工資而高興不已時,後半夜怪事發生了,工廠里兩個車間的機器突然開動起來,轟隆隆的聲音吵醒了所有人,大家紛紛跑下樓來一看究竟。然而車間大門緊鎖,車間內卻燈火通明,所有的機器正飛快的運轉。員工們都傻愣在了那裡。
吳秋江站在人群里抬頭環視車間,整個車間封閉性十分好,如果沒有鑰匙幾乎是不可能進去的。在這幾天裡,他暗暗觀察了廠里的安保,可以說工廠的領導層在安保上做得十分好,外人進廠作案幾乎是不可能。而今晚發生的事更能說明一個問題:廠里有內鬼!因為車間的鑰匙外人是不可能有的。
然而第二天,那個發現無頭屍的李福失蹤了。據一個員工回憶,下午的時候他看見李福魂不守舍地從宿舍向大門外走,但他並沒有怎麼注意。當大家走進李福宿舍時,他的所有東西都在,也並沒有翻亂的痕跡,那他究竟怎麼了?
大家七嘴八舌地議論著,猜測李福去了哪裡,有人甚至把他的失蹤跟半個月前的無頭屍案聯繫起來。自從無頭屍案後李福整天無精打采,整個人也顯得神神秘秘,大伙兒都以為他是受了那晚的刺激。和李福同宿舍的一個員工回憶道:有天晚上他上廁所,發現李福的床是空的,一摸被窩冰涼,後半夜的時候他迷迷糊糊看見李福溜進宿舍,手裡拿著一串鑰匙。大夥的議論讓李福的失蹤更顯神秘。
下午江城開始下起雨來,春雨綿綿,一個工友笑道:「嘿,現在的天氣預報還真准,說下雨就下雨。」吳秋江卻搖著頭,他對這樣的雨天一點也不喜歡。
晚上吳秋江回到宿舍怎麼也睡不著,李福的失蹤跟無頭屍案究竟有沒有聯繫。
夜裡春寒襲人,吳秋江拉緊被子依舊在想著白天的事,這時一聲「咣當」從樓梯間傳來,那是瓷盆撞地的聲音,緊接著幾聲慌亂的步子。吳秋江立刻從床上坐起,靜靜聽著,可是什麼也沒有了。就這樣吳秋江一直監聽到清晨,依然沒有任何聲響,等到工友起床時,累了一晚的吳秋江立刻衝進過道,在上樓的階梯旁確實有一個瓷盆,那是工友昨晚忘在外面的臉盆。
吳秋江扶著樓梯抬頭朝上望,樓上三間宿舍的門緊關著。趙安以前就住在樓上,他查出癌症後,工友們覺得晦氣全都搬到了樓下,而趙安那層是頂樓,所以樓上一個人也沒有。
吳秋江疑惑起來,昨晚他明明聽到有腳步聲上樓,是誰大半夜跑上樓幹什麼?想到這裡他迅速爬上樓來到緊閉的房間外,這些老式的防盜門已經生鏽,看不出一絲異樣。
正當吳秋江疑惑不已時,上早班的員工發現掛無頭屍的大樹下,趙安的頭被懸掛在了那裡。員工們紛紛驚叫出聲,一股更強烈的恐懼襲卷了工廠。趙安的頭沒有頭髮,看樣子是因為癌症化療脫光了,他雙目圓睜,嘴巴微張,像有什麼話要說出來。因為一夜雨水浸泡,頭顱微微發脹。想不到事隔半個多月趙安的頭顱還保存如此完好,看來兇手是有意要上演這一幕的。
吳秋江站在人群外四處環視工廠,突然他發現宿舍頂樓那間正對人群的屋子,原本緊閉的窗簾被拉開了一條縫。他猛的一驚,然後迅速溜進了李福的宿舍四處翻找起來,果然在衣櫃裡他發現了一串鑰匙。他飛奔上樓,很快那間稀著窗簾的屋子就被打開了。吳秋江不禁喜形於色,作為老員工又深得信任,車間的鑰匙李福也應該有,那麼照此推理,李福很有嫌疑。
因為吳秋江可以相信,之前發生的事肯定是廠里人幹的,而李福作為老員工有諸多方便,比如鑰匙,而之前李福鬼鬼祟祟地提著一串鑰匙回宿舍的事不得不令人懷疑。昨晚吳秋江聽到的腳步聲,應該是失蹤的李福偷偷潛回了工廠,然後在半夜懸掛了趙安的頭。而他藏匿的那間屋子就是稀著窗簾的那間,他利用這個縫隙觀察工廠里的情況,然後伺機下樓作案再逃匿。
而那串鑰匙他當然不會帶走,這樣容易引起懷疑,但他可以複製幾把。至於他為什麼要失蹤,只是想排除自己的嫌疑好再次作案罷了。
吳秋江在屋裡搜尋一番,靠窗的地方果然發現了幾個菸頭,而李福嗜煙如命。吳秋江高興得手舞足蹈,現在只要找到那個無頭屍案中賊喊捉賊的李福,所有的疑點便可迎刃而解了。
可是這個李福藏身在哪裡,而自己又沒有充足的證據,冒然行事只怕會打草驚蛇。
就在吳秋江拿不定主意時,這天下午廠長陳金貴和夫人沈藍來到工廠。這次他倆帶來了幾大車禮品,要給大家壓壓驚,因為近來發生的事讓他們也很頭疼。隨即陳金貴宣布今天他要到省城去簽定一份合同,所以從今晚開始全廠恢復加班。
陳金貴話音剛落,大夥就抱怨起來,廠里發生的事還沒平息,現在恢復加班的確讓人有些接受不了。陳金貴一番安慰後,大家也只能無奈的搖搖頭。而吳秋江心裡更不是滋味,廠里加班後李福肯定不會輕易進廠,那自己還如何抓住真兇。
陳金貴講完後就坐車去省城了,留下沈藍在財務室理帳,因為簽訂合同需要周轉資金。 夜幕快降臨時,天突然陰沉下來,黑雲滾滾,是下雨前的徵兆。果然入夜開始下起雨來,沙沙沙,像春蠶啃食桑葉。臨近午夜,大家有些倦了,還有兩個小時才下班,吳秋江也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就在這時,從廠房外傳來一聲驚呼,大家聽得真切,紛紛扔下手裡的工作衝出廠房。
聲音是從廠房北邊的財務室傳來的,大家衝到財務室時車間管理員正在報警,剛才那個聲音正是他發出的,因為沈藍不見了。眾人皆驚駭不已,隨即車間主任給省城的陳金貴打了電話。眾人圍住財務室往裡看時,只見沈藍的大衣掉在辦公椅上,乾淨的地面上有許多血跡。大家腦海里突然閃過一個不祥的念頭,看來沈藍是凶多吉少。
警察很快趕到了現場,除了兩個模糊的腳印,其他什麼也沒發現,現在他們也對發生在廠里的事感到束手無策。
陳金貴趕到工廠時面對空空的財務室不禁痛哭起來,他不停責怪自己不該讓沈藍一個人在廠里加班,那悽慘的場景讓所有人都心酸不已。吳秋江十分痛苦,好好的工廠如今變成了這個樣子,他暗暗發誓一定要抓住真兇。
勘察完現場後,警察帶陳金貴到警局作筆錄,其餘的人則心事重重的回到宿舍。吳秋江躺在床上苦思冥想,兇手如果是李福,他頻頻作案的動機到底是什麼,而且還對廠長夫人下手
想到這裡吳秋江猛的坐起來,他決定到樓上那間屋子去看看。此時工友們都睡下了,吳秋江借著一點月色在走廊上緩緩行走,然後來到李福的衣櫃前去摸那把鑰匙。可是摸了好一陣也沒摸到,鑰匙不見了。吳秋江心裡咯噔一下,難道李福回來把鑰匙取走了,他輕輕退出房間站在樓梯向上望,李福回來過,說不定現在正在那間屋子裡。
吳秋江神情一下緊張起來,他躡手躡腳地向樓上走去,來到那扇鐵門前側著耳朵仔細聽著,裡面什麼聲音也沒有。就在他準備返身下樓時,鐵門突然發出一聲輕微的「吱呀」聲,吳秋江迅速躲在門後,屏住呼吸。良久鐵門沒有一絲動靜,吳秋江側頭一看,只見鐵門開著一條細縫,原來門沒有關。
吳秋江大喜過望,他拿了一根木棍,然後輕輕拉開鐵門閃身進去。屋裡一點亮光也沒有,靜得有些嚇人,吳秋江搜查一番,空無一人,看來兇手已經逃走了。然後他打燃火機在屋內查看一番,果然在窗前又多了幾支菸頭,吳秋江隨手撿起一支,竟是中華煙,他不禁皺起了眉頭,一個新的疑問開始在他腦子裡打轉。
沈藍失蹤的第二天,關於李福是兇手的流言就開始在員工中擴散。原來李福曾因為工廠福利太低找過沈藍,但是他的意見並沒被採納,於是李福在辦公室破口大罵,後被保安強行拖了出來。也許是保安太年輕氣盛,也或者李福太胡攪蠻纏,最後被保安打了一頓。為這事陳金貴還特意上門道歉,可是李福依然憤憤不平。
了解這個情況後,警方開始追查失蹤的李福。
這天傍晚吳秋江閒著沒事,想想好久沒見老張了,於是決定晚上去陪老張聊聊。老張是廠里的守門人,六十幾歲,左眼是瞎的,平時大家很少見他,也不多說話,總給人神秘的感覺 。
吳秋江提著酒菜走進老張的小屋,此時老張正坐在躺椅上望著屋外出神,眼神里全是淒涼和哀傷。見吳秋江來看他,老張臉上有了些許笑意,很快兩人圍在一張木桌上開始喝起酒來。
「十幾年前老廠長在世時經常跟我喝酒,誰知道就在陳金貴和沈藍要結婚時,突然出了一場離奇的車禍去世了。」老張發出一聲嘆息。
「聽說這個工廠是沈藍父親創辦的,陳金貴只是廠里的一個員工,這是怎麼一回事?」
「陳金貴進廠時因為特別能幹,老廠長見他很有潛能就把沈藍嫁給了他,誰知沈新民從一開始就非常反對,大家都不知道原因。老廠長去世後一直玩世不恭的沈新民突然像變了個人,開始打理起廠里的事來,一直到今天三個人齊心協力把工廠管理得井井有條。」
這天晚上吳秋江陪老張聊到了深夜,然後出門回宿舍,老張一手扶著門框看著他走遠,才轉身關上門,屋內傳來幾聲重重的咳嗽。
因為喝了酒的緣故,吳秋江很快就睡著了,這是他這段時間以來睡得最香的一次。半夜的時候他起身上廁所,剛上完就聽到樓上響起了沖水聲,他一個?嗦,頓時睡意全無。沖水聲說明樓上有人,難道。。。。。。他立刻跑到門後側耳聽屋外的動靜,不久樓梯間傳來一陣腳步聲,吳秋江頓時緊張起來,他跑到窗前向下望,很快一個黑影就離開宿舍朝車間溜去。吳秋江趕忙穿上衣服飛奔下樓,但當他跟到花園時黑影卻不見了,無奈他只好躲在花園裡靜靜觀察著工廠。
就在吳秋江急不可耐時,遠處老張的小屋裡燈突然亮了,片刻燈熄滅,一個黑影從小屋裡出來朝大門外走去。吳秋江大喜,趕緊跟上去。黑影速度很慢,上了小路徑直朝河邊走去,這條河離工廠不遠,河面寬闊,河裡蓄滿了水。
這樣一前一後跟了不久,來到一處河面極寬的地方,黑影突然停下在原地搗鼓一陣,緊接著「撲通」一聲像把什麼扔進了河裡,片刻後黑影朝另一條小路進城。待到黑影完全消失後,吳秋江來到那個地方,此時水面上只剩一圈圈蕩漾的波紋。吳秋江在水面上搜尋一遍後什麼也沒發現,便脫去衣褲開始下水。
凌晨的河水冰冷刺骨,吳秋江強忍著在水裡來回搜尋。河水太深,他來回搜尋好幾遍也沒有結果,開始有些支持不住了,就在這時他腳下突然踩著個軟軟的東西,試探幾下後,吳秋江一頭扎進水裡,很快他就費力地把一個編織袋拖上了岸。
來不及休息,吳秋江趕忙去解袋子,他充滿好奇,袋子下綁著一塊大石頭,是什麼讓那個黑影要掩藏這個秘密。袋子很快解開,老張的頭立刻出現在他面前,那僅有一隻睜開的眼讓吳秋江顫抖不已!
是誰殺死老張,今晚的黑影如此矯健,絕不是那個瘦弱的李福。吳秋江頓時感到一陣窒息,說不出話來。
老張失蹤了,員工們再也待不住了,一些人開始收拾行李離開,生怕下一個遭殃的是自己,所有人情緒十分低落。
吳秋江一個人悶悶地坐在床沿吸菸,心中的苦悶無處發泄,黑影的出現讓他對之前的判斷有了動搖,也許自己一開始就錯了。他簡單梳理下大腦,決定從頭查起。於是他來到趙安生病後住的那家醫院,讓護士仔細想想趙安失蹤前接觸過陌生人沒有,護士搖搖頭:「趙安無親無故,全是醫院的護工照料,只是他廠里的副廠長來看過他幾次,除此之外並沒有與什麼外人接觸。哦,趙安失蹤前第三天晚上我查房,看到一個二十幾歲的年輕人從他房裡出來,我以為是他認識的人就沒太注意。」吳秋江眼睛一亮:「那人長什麼樣?」「只看到了背影,染著黃頭髮,有些瘦。」吳秋江暗暗記下,看來兇手不是一般的人。
吳秋江剛回到工廠,就聽到李福死亡的消息,警局發了死亡通知書,李福的屍體是在離江城幾里外的大河裡打撈起來的,死亡時間為十天左右,剛好和李福失蹤的時間吻合,看來兇手的確不是李福,他失蹤那天就已經死亡!
吳秋江獨自在工廠走著,他腦海里不停閃過那個身材微瘦,染著黃頭髮的年輕人,他竭力回憶想把它從記憶中挖掘出來,但是腦子裡一片空白。
事情的撲朔迷離讓吳秋江感到無助,他不知不覺來到了工廠的停車場,偌大的地方只有三三兩兩的車。他一眼就看到了一輛越野車,仔細一看正是那晚陳金貴從省城開回來的車。看著豪華的車身,吳秋江不禁興趣盎然地觀賞起來。可惜的是,光潔的車身上有些泥土,吳秋江眉頭一皺,他立刻來到車尾,只見後窗全是飛濺的泥土,然後他不假思索的鑽進高高的車底,頓時駭得雙目圓睜,一個大膽的猜想開始出現。
這天公安局裡走進一個神秘的人,吳秋江坐在辦公室里向警察講述自己這段時間查到的線索,接著他請求調出沈藍失蹤那晚工廠各要道的監控錄像,仔細查看起來。
那晚深夜一輛熟悉的越野車出現在監控錄像上,吳秋江一陣興奮,接著他和警員一起在所有交通要道尋找那輛車。
很快,在通往大馬溝村的路口出現了越野車的影子,但是因為這條公路沒有攝像頭,所有人只能眼看著越野車飛馳出城,消失在江城的夜色里。吳秋江有種預感,失蹤的沈藍很可能就在越野車上。隨即警察開始追查那輛車的蹤跡,然而大馬溝村鄉間公路縱橫,地廣人稀,在這樣大的地方尋找一輛車談何容易,況且還是深夜出城。
查不到越野車那晚的目的,現有的線索又不夠成熟,所有人也不知下一步該如何行動。 就在吳秋江一頭莫展時,警局秘密傳來一個好消息,越野車那晚的行蹤有了線索。而這純屬巧合,大馬溝村老人張林一個人住在山腳下,沈藍失蹤那晚他的耕牛被小偷偷了,第二天張林到警局報案,當民警問他那晚有什麼異常時,老人說夜裡十一點過,他起床上廁所,隱約看見進山的路旁燃起一堆火,火苗由大變小很快熄滅。民警感到好奇,於是到現場進行勘察,在被簡單掩埋的土層下找到了火堆,並從火堆里找到幾塊未燒完的骨頭,經鑑定是人骨。
根據吳秋江提供的線索警察很快想到了沈藍,於是法醫把沈藍失蹤那晚遺留在現場的頭髮和找到的人骨做DNA對比,結果出來了,被燒死的人正是沈藍!吳秋江暗暗咋舌,兩個兇手浮現在了他的腦海。
夏天已經來臨,離無頭屍案發生已過去兩個月。陳金貴的嫌疑已逃不掉,而出現在醫院的黃毛和那晚的黑影是誰,吳秋江還不能確定,過早揭露陳金貴害怕打草驚蛇。
天氣的悶熱和心頭的焦慮壓得吳秋江喘不過氣來,江城上空烏雲滾滾,入夏以來第一場暴雨正蓄勢待發。
這天晚上吳秋江接到一項特殊任務,夜間值班。接到任務後吳秋江疑惑不已,按照工廠慣例,普通員工是絕不會被安排值班的,何況吳秋江進工廠不久。他望著即將入夜的天空,略帶深意的點點頭。此時江城安靜得出奇,人們享受著這場暴風雨前難得的寧靜。
暴風雨已經來臨,雷聲轟隆隆碾過江城上空,像野獸般咆哮。吳秋江站在值班室里透過窗戶看著頂樓那間黑漆漆的小屋出神,他在等待一個時刻的到來。夜裡十二點,員工們都已熟睡,吳秋江走出值班室望著大門,突然刺耳的警報聲在工廠外響起,一群民警衝進工廠,在吳秋江的帶領下直奔頂樓宿舍。防暴警察不費吹灰之力打開了那扇生鏽的鐵門,一束束燈光齊射向窗台,只見陳金貴一臉驚恐地望著眼前的警察,手裡還有未燃完的煙,接著警察從他身上搜出了一把手槍。
樓道里站滿了從熟睡中驚醒的員工,大家望望吳秋江又望望戴著手銬的陳金貴,臉上不約而同的露出驚訝。
被抓個正著的陳金貴在審訊室里很快認罪,一系列的真相也隨之解開。
「如果再晚幾個小時你就去見閻王了。」陳金貴的臉上一副從未有過的冷酷表情。
「你的確太狡猾了,我曾一度懷疑到李福身上,然而當我得知李福早就死了,我才知道自己錯了。」
「那你是怎麼懷疑到我的。」
「其實我一開始就錯了,頂樓那間屋子的菸頭是中華,李福雖然抽菸,而作為一個普通員工是不可能抽中華的。而讓我真正開始懷疑你的,是那輛越野車。那晚你被警察帶去做筆錄,車就停在工廠里,而後你忘了把車開走更忘了清洗車。照你所說從省城回來那車上是不該有泥土的,當晚雖下雨但全程是高速,因此我想你那晚肯定沒在省城。於是我到警局查看了監控,果然你的車是從大馬溝村開回工廠的。此時你的嫌疑已不能避免,然而我更沒料到,一個巧合讓我們發現了你那晚的意圖,沈藍是你殺的,而且你用汽油焚屍。」
「的確。那你說說今晚你是怎麼抓到我的。」
吳秋江點燃一支煙,說道:「無頭屍,頭,沈藍被害都是發生在雨夜,一開始我並沒有把三者的做案時間聯繫起來,後來我想起一位工友誇讚天氣預報的精準,我才明白一二。
你作案偏好在雨夜,通過天氣預報來確定作案時間,因為雨夜很少有人出門而且雨水的沖刷不會給作案留下證據,這也是警察沒找到線索的原因。等作案的時候你提前潛入到那間宿舍,待到夜深人靜就悄悄下樓作案,然後逃離。
這一切對你並不難,因為作為廠長所有的鑰匙都可以有。今晚安排我值班我就覺得裡面有陰謀,這不符合廠里的規矩,我猜測你知道我開始懷疑你,想殺人滅口,而今晚正好是雨夜,你讓我值班就是想在今晚殺我。」
「沒錯。」
「我想你會說我的分析有些失誤,因為你殺老張就不是在雨夜作案。」吳秋江冷冷地看著一臉茫然的陳金貴。
「你怎麼知道老張是我殺的?」陳金貴驚叫起來,「我明明把他沉入了河底。」
「很不巧那晚我一直跟著你。現在該你說說你是如何作案,動機又是什麼了。」
陳金貴突然狂笑起來,說道:「十幾年前我就已經殺人了,沈藍的爸爸就是我殺的。
本來我和沈藍已經訂婚,但是他為了利益突然反悔,要把沈藍嫁給一個公司老總的兒子,我是真心喜歡沈藍,又捨不得這得來不易的財富。
於是我就製造了一起車禍。但這起車禍製造得並不很成功,很多人都開始懷疑我,這其中就有趙安和李福,但他們又找不出證據。
這十幾年裡我一直都生活在恐懼中,趙安查出癌症後沈新民經常去醫院找他,我跟沈藍訂婚時沈新民就堅決反對,他也許看出了我有野心,害怕家產被我獨吞。
所以他後來改頭換面管理起工廠來,而且他也一直懷疑我製造了那起車禍,我害怕趙安把自己掌握的一些線索告訴他,於是只有殺了他。
後來我不想再殺人了,所以對於李福只想讓他離開工廠,於是我借用將死的趙安上演了無頭屍案,並在半夜開動機器製造恐怖。
李福特別迷信,本以為可以嚇走他,然後用廠里的名義給他點養老金,可是他並沒走,相反還懷疑上了我。」
「趙安果然是你殺的,那醫院裡那個黃毛是誰?」
「那只不過是我花錢僱請的一個混混,我不方便露面,就讓他把趙安約出來,然後殺了他。」
「那後來李福是怎麼死的。」
「只怪他太聰明了,他居然找到了我藏身的那間宿舍,我也只好把他騙出來殺了,最後用石頭沉入離江城幾公里的江里,沒想到他還能浮上來。」
「怪不得有人看見李福半夜提著串鑰匙回來。那串鑰匙後來也是你拿的吧。」
「我那晚忘了拿鑰匙,只有借用李福的。」
「那你說說殺沈藍的事。」
「對於沈藍我一直都很後悔,我非常愛他,但是紙里包不住火,兩個人睡一張床上難免不引起她的懷疑,她也開始暗查十幾年前那場車禍,並調查我的行蹤。於是那晚我趁所有人都在車間加班時,潛入財務室然後在後面猛擊了她一棒,接著扛著她出廠,並在大馬溝把他焚燒了。」
「還有一點,你為什麼改變在雨夜作案的手法,冒險去殺老張,他應該對你構不成威脅。」 「有一晚我潛入工廠,沒想到老張沒開燈正坐在小屋的門口,我知道老張眼神不好而且一隻眼是瞎的,但又不能確定他到底看見了我沒有,所以當他跟你聊得那麼投入時,我害怕那晚他看見了我並把這事講給你。所有無奈之下我只好殺了他。」
「你這個人面獸心的畜生。」吳秋江突然怒吼道,面對這個冷血殺手他終於有些把持不住。
陳金貴沉默不語。
所有人長吐一口氣,眼前這個人終於看清了全部的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