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7章 我才是你最流連的風景

  對上魏亦承的視線，段以寧沒由來的心虛，「魏亦承病了，我照顧他，純粹的革命友情。」

  此地無銀三百兩。蕭得安都懶得拆穿她。

  蕭得安倒是樂得成人之美，「那你安心待著，我只要干不死，就往死里干，不用擔心。需不需要我忙完給你們帶點宵夜？」

  段以寧看了魏亦承一眼，不知道該不該同意，「我現在不在御春台，我在魏亦承的祖宅這邊。」

  蕭得安那邊一愣，「哈哈，那我還是不去了，不妨礙你們咯。有事隨時找我，時刻準備為你衝鋒陷陣。」

  等她掛了電話，魏亦承指著淨水機，說他要喝水，段以寧倒了杯水遞給他，被魏亦承順勢拉到床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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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亦承問：「怎麼，怕你新歡查崗？」段以寧對他揶揄的口吻很不舒服，想解釋又說不出來口，索性將錯就錯，「我倒是不介意告訴他實情，你介不介意今晚他來替我照顧你？」

  魏亦承苦笑搖頭，「那還是算了吧，我更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時光，畢竟現在見你一次不容易。」

  段以寧臉上一燒，「你是在胡說些什麼？」

  「你喜歡他什麼？」魏亦承問。

  段以寧驀然一頓，一時不知從何說起。

  「呵，那為什麼不選我？」

  魏亦承的話，在段以寧眼前，化成朵朵火樹銀花。

  為什麼不選他？

  為什麼不選他？

  為什麼要選他……

  段以寧皺著眉，「兔子不吃窩邊草，找你我還不如找虐。」

  「胡說八道。」魏亦承毫不留情戳穿她，「第一次見面就敢當街拉扯，難道他不比我危險？承認吧，你就是喜歡，壞男人。」

  段以寧當然不認同，「那也分怎麼樣的壞法。」

  「說白了，你就是覺得他好掌控。」魏亦承不以為然。

  不知怎麼的，段以寧想到了她和魏亦承說起的「紅酒布朗尼」。

  但她嘴硬，「你怎麼不說他比你年輕身體好？」

  魏亦承知道她在口是心非，裝作沒有看穿她，繼續口氣幽怨地說道：「也是，自古都是只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我人老珠黃，自然比不得新顏色嬌嫩了。」

  戲精附體的樣子，完全是蕭得安的調調。

  段以寧像活見了鬼似的，不可置信地問：「你、在說、說些什麼？」

  魏亦承慣常慵懶的臉，掛著生無可戀，「我說你始亂終棄，睡都睡了，轉眼就去找了別人。」

  段以寧瞬間凌亂，「我們那不叫睡了！」

  「那叫什麼？」魏亦承發出靈魂拷問。

  段以寧：「……」

  魏亦承：「同床共枕。」

  段以寧：「……」

  魏亦承：「朝夕相對。」

  段以寧：「……」

  魏亦承：「抵足而眠。」

  「打住！打住！雖然字面理解沒錯，但事實不是這樣的，我們、我們、我們並沒有實際上的、那種、魚水之歡……」段以寧實在聽不下去了。

  魏亦承悽然一笑，「段以寧，你老說我是海王，那你呢？提了褲子不認人的習慣，可不是我教你的。你每次能從我這兒全身而退，不就證明了我對你感情是最特殊的嗎？你再裝傻也要有個限度。」

  「我不需要裝傻，世界上沒有哪條規定，是你喜歡我，我就一定要喜歡你的。」段以寧強裝鎮定，「我可沒求你喜歡我。」

  魏亦承臉色龜裂，病顏更深，帶著讓人於心不忍的可憐勁，「是，我犯賤，就愛讓你作踐我。」

  這話戳中了段以寧的心窩子，是啊，她明明知道他有情感障礙，還這樣說他，的確太欺負人了。

  「我哪有作踐你，今天不是來照顧你了嗎？」段以寧放軟語氣。

  魏亦承眼眸低垂，微不可查地輕聲「嗯」了一下。

  熟悉的手機鈴聲從地上傳來，段以寧從包里摸索出手機，屏幕上顯示著：尹皓宸。

  段以寧此刻想和那隻花園包一樣，躺在地上，咧著嘴，裝死。

  魏亦承握住她的手腕，說：「接啊。」

  好像不當著他的面子接，心裡有鬼似的。

  「你在哪兒？」尹皓宸問。

  段以寧心想死就死吧，「我今晚在照顧魏亦承，他生病了。」

  簡潔明了，語氣理所當然得可怕。

  這就是她的態度。

  「行，我也生病了，師姐你也來照顧我，好不好？」尹皓宸的聲音帶著哭腔，任誰聽了，心都都會被揪下一把。

  段以寧深呼一口氣，偷瞄了一眼魏亦承，他表面雖然雲淡風輕，但段以寧知道他心裡憋著壞，自己被他捏著的脈搏突突跳得厲害。

  此刻，段以寧也顧不得這麼多了，她心裡其實早就有了取捨。

  不是因為性單戀情感障礙，不是因為尹皓宸無理取鬧，也不是因為十年友情掩護下的曖昧情愫，單純是因為她想陪著魏亦承，不求什麼未來，和什麼結果。

  「抱歉，我現在不能離開他。」

  還沒等她放下手機，魏亦承從身後抱了她一個滿懷，「你個小騙子，真會騙人。」他埋在她的肩窩，深吸一口氣，「和我一起吧，我不介意你騙我，真的，我可以保證不凶你。」

  段以寧並不是道德衛士，她不為自己的心晃神搖而感到可恥，她也不認為愛或激情只能從一而終，像此時此刻，她心系魏亦承，她的身體就遵從她的內心，願意留在他身邊，但未來她不想去想，也給不出承諾。

  用被子輕輕罩住段以寧，魏亦承繼續循循善誘：「我知道，你更喜歡我。你第一次見到我，眼睛都看直了，敢說沒被我迷住？承認吧，要不是先遇見蘇長星，你就會是我的。還記得嗎，那年在西藏徒步，為了看更壯闊的風景，你不介意冒一點點風險，選更危險的路線。你當時在那三條岔路口左顧右盼許久，最後雖然選了中間那條路線，但你總是回頭看另一個更危險的方向，因為那邊的風景最美。那時我就知道，你絕不是會走穩妥路線的小孩。」

  段以寧無法反駁。

  「我錯了，我也後悔了。這些年，我看穿你不甘庸常，與喜歡小孩的蘇長星，早晚要分道揚鑣，我也讀懂你渴望海闊天空，可我自以為是，以為只要自己成為那道最迷人的風景，你就受不住誘惑，不顧一切朝我而來。」

  魏亦承的話里充滿深深的痛惜，「我簡直錯得離譜。想我當年信心滿滿，如今蹉跎多年，我還要在這裡跟一個街邊突出冒出來的金毛小鬼爭風吃醋。現在我只想摒棄一切勝負心，放棄繼續做引誘你前來的絕美風景，我甘心把自己化為通途，匍匐至你腳下，讓你每日倚窗見景，推門入畫。不求你愛我瘋狂，只求你伴我不離不棄。」

  仿佛神魂入畫，段以寧此刻的心，是巨浪滔天的浮世繪，是雲翻月涌的星空，是阿爾卑斯地動山搖的雪崩。

  「原諒我的自私與驕傲，應該早點向你表白心意，我無時無刻不在後悔親手把你推到尹皓宸面前，如果我直接坦誠對你十年如一的肖想，而不是找人在網上炒作和你的緋聞，現在和你在一起的，應該是我的。」魏亦承撕碎偽裝，深情款款剖析真心，「小孩，回來吧，我一直在等著你，不要在外左顧右盼，回過頭看看我，我才是你最流連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