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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三:紀童

2024-09-02 07:37:32 作者: 隨妄

  嚴常念剛來濟陽的時候,紀童是有些驚訝的,那天似乎是冬日,外頭下著雪,紀童從鋪子裡出來,撐著把油紙傘在門口站了一會,有些驚訝今日駱冥怎得來的晚了些。

  平時這個時間點,駱冥已經在鋪子外頭等她了。

  想來應當是因為什麼事情耽誤了。

  她便一個人往家的方向走。

  紀童是個做事比說話要更為利落一些的女人,駱冥更是,兩人一起在濟陽住了這麼久,其實交談的並不算多。

  若真要說,紀童稍稍的想了一下,大抵她和駱冥對於現如今的生活方式和相處方式都挺滿意,都覺得不需要更近一步,免得打亂了如今的節奏。

  大抵是因為彼此都是孤寂的人,所以在當初駱冥用報恩為理由跟著她來到濟陽的時候,紀童默認了他留下來。

  她到自家門口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駱冥面無表情,一張娃娃臉繃得甚緊,一隻手放在腰間的劍柄處,看上去隨時隨地都要拔刀。

  至於駱冥對面,則站著看上去實在是有些狼狽不堪的年輕男人。

  紀童驚訝極了,「嚴小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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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常念連忙扭頭朝她這邊看過來,眼睛一瞬間久發亮,「紀姑娘。」

  駱冥的臉繃得更緊了。

  他看著嚴常念朝著紀童走過去,握在劍柄上的手愈發用力,但卻沒有任何一個理由拔出來。

  紀童顯然對於嚴常念來濟陽的事情有些好奇,她的詢問在得到嚴常念毫不遮掩的答案之後變成了沉默,有些尷尬,清了清嗓子,「天寒地凍的,公子先進去喝杯熱茶再說吧。」

  嚴常念跟著進了遠子,駱冥站在門口好一會兒,低垂著眉眼不知道在想什麼,過了一會兒,紀童的裙擺出現在他面前,語氣有些微微的不贊成,「這麼冷的天,你還不進來站在外面做什麼?」

  駱冥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只是剛剛那一瞬間,他想了很多的事情。

  他本就是一個浮萍一般的人,在那種吃人的地方長大,雙手染了無盡的鮮血,沒有親人,沒有朋友,之所以會跟上紀童,約莫是因為當初她的那一點善意。

  但他看的出來嚴小公子對紀童的情誼,只是他暫且不清楚紀童是什麼想法,若是這兩人真的互生情愫,兩情相悅,那他便是要立刻離開的,否則定然會給紀童生出事端來。

  可這離開二字,說著容易,但做起來卻太難了。

  就如同此刻,他這腿是無論如何都邁不開。

  聽到紀童的聲音,這才像是從沼澤里掙脫出來,木訥的看了她兩眼,低聲開口,「嚴小公子……」

  紀童微微擰眉,顯然也有些苦惱,但人家尚書府的小公子,她自然也不能說什麼重話,那不是她能得罪和管教得了的。

  於是只能無奈的看了眼駱冥,「我不知道他會過來,先讓他休息一下,等休息好了,我再問問他什麼時候回去。」

  不知為何,她說完這句話,駱冥心裡緩緩地生出一絲隱秘的喜悅,就像是覺得紀童這句話把自己和她變成了同類,而嚴小公子則是在他們之外的人。

  這種感覺,很奇妙。

  駱冥這樣想著,跟著紀童回了家。

  但出乎兩人的意料,嚴常念這一來,似乎不打算走了,他是完全本著抱得美人歸的決心來的,加上年輕氣盛,所以沒臉沒皮的什麼都不管不顧。

  紀童出去做生意,他便跟著一起,美其名曰要當護花使者。

  紀童出去買菜,他也跟著,美其名曰觀察民生。

  紀童出去……

  反正不管出去幹什麼,他都要跟著。

  這位置以前是駱冥的,他經常接送紀童去鋪子,經常和紀童一起去買菜,現如今嚴常念一來,他和紀童單獨相處的時間少了太多了。

  加之他又是個不愛言辭的,於是只默不作聲地坐在樹杈上保護著紀童。

  順便思索著把這位嚴小公子毀屍滅跡的可能性。

  但思來想去,他還是打消了這個危險的念頭,嚴尚書算是為國為民的忠臣,他看著嚴尚書的面子上饒這位嚴小公子一馬也無甚不可。

  加上他來濟陽知道的人定然不少,要是在這裡出了什麼事,難免牽連到紀童,還是不給她惹麻煩了。

  於是這樣的結果就是嚴常念在這裡待得時間越長,駱冥的臉色越黑。

  紀童甚是無奈,她跟嚴常念說過無數次了,眼看著也要過年了,讓嚴常念早些回京過年,但嚴常念不以為然。

  「再有幾天就要過年了,我現在回去估計要在半道上過年了,再說家裡還有兄長嫂嫂和小侄女,我在不在都一樣,省的我爹生氣。」

  這話說的紀童也沒法辯駁,確實,現在距離過年也沒幾天了,就算是嚴常念現在回去也趕不上了。

  但趕不上歸趕不上,紀童覺得自己有必要好好的和他談一談。

  於是距離過年還有兩天的時候,紀童和嚴常念面對面的坐著,院子外駱冥坐在書上面不改色,但耳朵卻直直的豎著。

  「我大概知道嚴公子來濟陽是為了什麼。」紀童很是坦然,畢竟在這種事情上裝糊塗也沒什麼必要,嚴常念擺明了事為了她來的。

  於是她輕聲道:「我只是一介再普通不過的女子,如今能有這一切的作為,全都多虧了雲二姑娘,若是沒有雲二姑娘,我的結局大抵是早早嫁人,然後稀疏平常,渾渾噩噩的過一生。」

  「倒也不是說那樣不好,只是難免有些不太符合我的預期,我費勁心思做胭脂,做香膏,為了多賺些錢護住自己,護住妹妹甚至不敢停下。」她抬眼看了看嚴常念,少年目光赤誠,毫不掩飾眼中的心疼,但他又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只愣愣的看著她。

  紀童笑笑,朝他微微搖頭,「說句不太好意思的話,我這樣曾經卑微如草芥的人,如今能夠被嚴小公子看上,是我的福氣,但這卻並不是我所想要的。」

  她想要什麼呢?

  認真的想了一會,紀童覺得大抵是金錢,是房子,是自己給自己無盡的安全感,靠誰都不行,必須所有的東西都攥在手裡,那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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