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七章:從前那些皆是逼不得已
2024-09-02 07:35:21
作者: 隨妄
「那我易容成男子不就是了,怎麼,你們覺得我這身功夫都是白學的?」
這話要二人如何接呢,鈴鐺這一身功夫自然不是白學的,這軍中男兒不一定能有幾個打得過她的。
所以她要留下來確實也沒錯,但問題是裴毅能不能讓她留下來,這種生死攸關的事情,裴毅哪裡捨得讓她再去冒險?
這邊幾人沒能說出個所以然來,雲妙宜覺得裴襄雖然面上對裴毅不以為然,看上去像是半點不在意,但實際上若不是擔心他,又何苦一心要留下來?
她原以為裴毅這人已經足夠彆扭了,不曾想這還有個更為彆扭的裴襄。
於是晚上的時候,雲妙宜把裴襄想要留下來的事情告訴了裴毅,裴毅聞言表情沉了沉,「我明日去和她說。」
於是第二日的時候裴毅便單獨找了鈴鐺,小雪有些迷茫的看著面前兩個相對而立的人,坐在地上呆呆地瞧著。
兩人之間是裴毅先開的口,「我聽嬰嬰說,你不願意去北漠?」
鈴鐺抬著下巴,目不斜視,「我想不想去哪裡是我的事情,你管不著。」
裴毅點頭,「我是管不著,但我軍中不能有女人這件事情,我卻是能管的。」
也看出鈴鐺是個吃軟不吃硬的性子,知道這話題繼續下去很容易把兩人之間現在的局勢搞僵,於是放軟了語氣,「你留下來,江介白那邊怕是難免要有所為難。」
江介白對鈴鐺的心思現如今基本上大家都是能看出來的,雖說這丫頭不聲不響的,但她若真是半點不喜歡江介白,哪裡會被他忽悠的燕京寨子兩頭跑?
如今裴毅若真是要反,江介白定然是不能跟他有太多牽扯的,不為別的,至少也得為了江府的眾人著想。
兄弟義氣是重要,但他但凡跟裴毅有所牽扯,都會惹得江府陷入危險之中。
現如今知道鈴鐺和裴毅關係的沒有幾個,此時她跟著去了北漠,即便是到時候裴毅這邊的事情失敗了,那她和江介白之間也依舊能夠在一起。
但她若是留下來,和裴毅有了過多的牽扯,那麼江介白在燕京為她擔憂不說,若是裴毅失敗了,這二人以後便不可能有機會在一起了,除非鈴鐺改名換姓,而即便改名換姓了,也不一定就不會被人知道了,這對於江府來說依舊危險。
裴毅總是善於把所有的事情都考慮的面面俱到,見鈴鐺還想反駁,又道:「其實讓你跟著去北漠,還有一個原因。」
「北漠那邊民風彪悍,雲陽侯府那邊女眷較多,雖說喀什部落派了人來接,但半道上若是出點什麼問題,也是讓人不放心,加之我這邊林昭和烏閩現在又脫不開身,只能希望你跟著一同前去,你功夫好,能力強,路上若是遇到什麼事,也能應付一番。」
這話說的就十分妥當了,饒是鈴鐺想要反駁,也不知該從何反駁起,畢竟前去北漠的還有蘇林煙跟雲妙宜,據說雲陽侯府那邊的世子妃還是有孕在身的,裴毅讓她跟著,確實沒錯。
果真是吃軟不吃硬,裴毅話音落了好一會,鈴鐺也沒接上話,繃著張臉似乎在想要如何與他辯駁。
她這模樣頓時讓裴毅想到了小時候裴襄因為一些事情鑽了牛角尖攥著他的衣角一副勢必要問個水落石出的模樣,著實可愛。
於是便沒忍住笑了起來,他這一笑,鈴鐺便惱了,瞪著他,「你笑什麼?!」
裴毅便如實說,「你小時候有什麼事情想不通了,便會是這副表情,不過若是我能去山上給你打只野味回來烤了吃讓你解解饞,那些想不通的事情就過去了。」
鈴鐺微微一整,垂了垂眼睫,「我才不愛吃野味。」
她說的不是從前,是現在。
野味的味道確實不錯,尤其是經蘇林煙的手烤出來的,她會往上面撒各種各樣的調料,以至於烤出來的野味味道非常的香。
鈴鐺從沒說過不喜歡,甚至雲妙宜和蘇林煙都覺得她很喜歡那些食物,因為每次她吃的都不少。
但實際上她只是不太願意表現自己的喜好甚至喜怒哀樂。
當初和三號一同出逃的時候,鈴鐺躲在山裡吃了太多的野味,烤熟的,半生不熟的,烤焦了的,沒有任何的佐料,也沒有鹽,就硬生生地往嘴裡塞。
那時候山裡的野味幾乎被她吃了個遍,心裡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活下去,替三號找到家人。
裴毅眸中閃過一絲痛意,輕聲道:「不愛吃就不吃,這世上美味的食物很多,你愛吃什麼,不愛吃什麼,隨意便是。」
鈴鐺沒接話,站了片刻,忽然道:「把她們送到了北漠之後,我還是會回來的。」
這次輪到她打斷裴毅的話了,「我的功夫很好,你見過的,你這軍營里不一定有幾個人能打過我,我留下來,不會拖你後腿。」
「我知道你不會拖後腿,你很厲害,你收服了一群山匪,你的能力很強,但是,從前那些皆是逼不得已,如今你卻不必如此,北漠風景很好,我上次和嬰嬰一同前去,還有不少的風景沒有看完。」
「你大抵也是暫且未去過北漠吧,這次去,就當出去遊玩了,行軍打仗的事情,我來便是。」
這一句從前那些皆是逼不得已,瞬間讓鈴鐺的眼眶泛酸。
她很厲害,從一群不要命的死士之中廝殺出來,又在同齡的人還窩在爹娘懷裡撒嬌的時候隻身一人殺上申屠山收服了一群山匪。
但事實上剛到申屠山的時候,那些土匪們表面上是屈服於她了,可實際上心裡卻都是揣著各種心思的。
她需要時時刻刻的提防著,睡覺不敢睡得太深,吃飯需要警惕萬分,甚至從不敢把後背朝向旁人。
一時放鬆便會喪命。
她在小小的年紀活得像是繃緊的弦,時時刻刻不敢放鬆。
如今被他一語點破,說不清是難堪還是心酸,總之眼睛有些霧蒙蒙的。
太沒面子了,鈴鐺轉身就想離開,但還不忘了跟他說一句,「一號告訴我沈家的那些死士並未完全被除,他上次回濟陽的時候在新城半道上遇到了幾個,你若是遇到這些人,記得月圓之日便是這些人最虛弱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