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四章:句句帶刺
2024-09-02 07:34:15
作者: 隨妄
他只覺得,裴襄怨他,恨他,都是對的。
這般到了第二日,鈴鐺醒來的時候就看到了在她門外等著的江介白,臉色不太好看,「你不是回京有事,怎得又跑回來了?」
江介白今日穿了身墨綠色的長袍,芝蘭玉樹的站著,聞言輕咳一聲,「是有些事情,還在處理。」
鈴鐺瞥他一眼,「你吃過早飯了?」
「還沒,等你一起。」
自從江介白跟她坦白過自己的心思之後,很多事情上面就不太避諱了,甚至還臉皮極厚的處處往鈴鐺身邊湊,鈴鐺也從剛開始的不適應,一腳把他踹走到現在的懶得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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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理會江介白現在面色的古怪,鈴鐺打算出去吃飯,昨晚文虎說了今早寨子裡蒸肉包子,也不知道這一群男人們是怎麼鑽研的,每天的伙食做的讓人慾罷不能。
鈴鐺昨晚睡下的時候就已經想著今早的肉包子了。
她走在前面,江介白訕訕的跟在後面,剛走出自己的院子,迎面就看到了從對面過來的裴毅和雲妙宜。
鈴鐺腳步頓了頓,在看到裴毅看向她的視線時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於是面無表情的回頭看了眼江介白,目光幽幽,以至於江介白脊背猛地一涼。
她冷淡的看了眼站在對面的裴毅,回頭看向江介白,聲音帶了些涼薄,「一會兒你就給我滾出寨子去。」
江介白很識相的沒有辯駁。
很多話,外人說了沒什麼用,還是需要讓當事人來解決,雲妙宜和江介白往旁邊退了退,裴毅站在鈴鐺面前,目光落在她面上,幼年裴襄那已經在他腦子裡漸漸變得模糊的面容竟一點一點的清晰起來。
是了,裴襄若是長大了,定然就該是這個模樣的。
「沒有不要你。」啟唇時嗓音有些艱澀,裴毅安靜的看著鈴鐺,「知道你被人伢子帶走了之後,我就開始找你,我去了朔州,去了通州,也找到了帶走你的人伢子,找去了你應當有過停留的醉仙樓,但我總是去的有些晚。」
鈴鐺緊繃的臉色有些僵滯,關於那個把她帶走的人伢子,她已經記不太清了,但關於醉仙樓里的記憶確實還有一些的。
「你去過醉仙樓?」
裴毅點頭,「但我去的太晚了。」
「已經把我賣了,為什麼還要找我。」鈴鐺冷笑,「你現在成了大將軍了,有權有勢了,所以擔心我出去亂說,造成你的污點是嗎?」
字字句句都帶著刺,扎得人鮮血淋漓。
裴毅喉結滾動了一下,搖頭,「家裡貧窮,父親患病,母親才會生出這個念頭來,你被賣掉的事情,我不知道,等我回去的時候,你已經被人伢子帶走了。」
「我從不怕有什麼污點,找你更不是成為將軍之後的事情,這些年我總是想著,你始終不出現,或許是怨恨爹娘,怨恨我,更或者,你早已經不在這世上了,如今知道你還活著,對我來說,已經很好了。」
鈴鐺沉默的看著裴毅。
關於那個讓她並不期待的家裡面,她所想起的關於裴毅的畫面並不多,但他說的這些話,她卻莫名其妙的相信。
這讓她很是惱怒。
他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有什麼關係呢,她就是鈴鐺,不是什麼裴襄,也不需要什麼親人。
於是她躲開裴毅的視線,什麼話都沒說,徑直從他旁邊走了過去。
裴毅眸子稍顯黯淡,但卻並未多言什麼。
雲妙宜站到他旁邊,悄悄攥了攥他的指尖,輕聲道:「總得給她一點時間,她腦子裡的記憶和你所說的並不一樣,所以,不能接受是正常的,至少你剛剛說的對,現在找到了裴襄,並且知道她還活著,這是一件好事,對嗎?」
他點頭,苦笑道:「我只是有些心疼,這些年她都是怎麼熬過來的。」
那么小的時候就被賣到青樓,又被送到死士訓練營,在裡面經歷了殘忍的各種廝殺終得存活下來,後從訓練營里逃離,東躲西藏在申屠山落下腳跟。
這些短短的幾句話聽上去似乎沒什麼,但這其中究竟有多少的磨難和苦楚只有她自己知道。
鈴鐺一時半會是不會接受裴毅的,裴毅也並未打算非要她喊自己一聲兄長。
他無意步步緊逼,在鈴鐺躲了他幾天之後,決定起身回邊境了。
軍營那邊還等著他回去,他身負重任,自然不能在這裡過多的停留。
臨走的時候拜託了雲妙宜一件事情,然後站在鈴鐺房間外面和他說了幾句話,就直接從申屠山出發回軍營了。
他走了之後,鈴鐺坐在房間裡久久沒出聲。
晚上的時候,雲妙宜敲響了她的房門,鈴鐺讓她進去,對於裴毅出發回邊疆的事情,她隻字未提,只悶聲道:「你也要回去了?」
「不著急。」雲妙宜在她對面坐下來,「這裡的風景如此之好,自然是要多待些天再回去的。」
鈴鐺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雲妙宜,「你是不是覺得我太過於不可理喻了?」
「為什麼會這樣說?」雲妙宜實在是有些驚訝,她竟不知道鈴鐺原來是這樣想的。
「他找了我這麼多年,但我卻這般無情的拒絕了他的一切,甚至想要和他全然撇清關係,你不覺得我做的不對?」
等鈴鐺說完這些,雲妙宜才恍然明了,這姑娘經歷的事情太多了,雖然面上表現得不以為意,但實際上心裡確實格外敏感的。
她也認真起來,「你要知道我並不是你本人,對於你的這些事情,只有你自己能夠做決定,你沒錯,裴毅也沒錯,我倒覺得你不必過多的去想這些,他知道你還活著,現在過的不錯,就已經放心了,你若是不想要理他,就不理,你若是覺得他還不錯,那就和他說兩句話,這些,你不需要聽太多別人的意見。」
鈴鐺低頭,「我記不清那些和他有關的事情了。」
她所想起的皆是爹娘的冷眼和娘把因爹爹病重而無處可發的壓力發泄到她身上的那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