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物極必反

  雲觀南和賀港約著要一起去喝兩杯，雲妙宜帶著雲思湘先行回去。

  剛走到馬場門口，就又看到了楚敘，他似乎認準了雲妙宜是因為什麼事情和他鬧了彆扭，儘管他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但對於她的冷淡還是覺得很不舒服，心裡像是梗著什麼。

  見她出來，楚敘迎上前，「我們聊聊。」

  雲妙宜還沒來得及接話，雲思湘就先一步瞪上了楚敘，小孩子其實對於大人的情緒是能夠看的很清楚的，她能感受到二姐姐一看到這個男人抱著她的手就開始收緊。

  二姐姐不喜歡他，那她也不喜歡他。

  「你說。」雲妙宜也沒刻意躲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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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青思夏站在她身後，就連李媽媽的都用一雙銅鈴般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楚敘頓了頓，面上溢出一絲苦笑，「這次是因為什麼在鬧？」

  長順駕著馬車過來，雲妙宜忽然笑了笑，搖搖頭，「我鬧了嗎？」

  楚敘抿唇，「上次你一個月未去楚府找琳琅，是因為我和祖母家表妹走的有些近了，琳琅應該和你說了，我跟表妹自幼一起長大，關係確實不錯，但卻並無你所想的那些心思，這次呢，雲妙宜，你又是因為什麼不高興了？」

  並無她想的那般心思，她想什麼心思了，雲秒宜忍不住冷笑，前世她嫁給楚敘的第三年，楚母就逼著楚敘把他那個姨母家的表妹娶進了門，甚至還想把她抬為平妻。

  只可惜那個可憐的小表妹也沒能給他開枝散葉生一堆的孩子，懷第一胎生產的時候就難產去了，留下個可憐的孩子。

  楚敘想把那個孩子抱到她院裡讓她養著，但她哪裡肯，她才沒那個閒工夫替別人養孩子。

  冷淡的睨了一眼楚敘俊朗的臉，這也是前世她沉迷其中的原因，但現在看著，卻覺得也不過如此。

  轉頭上了馬車，雲妙宜說，「回府。」

  從馬場回府要從民安道上路過，街道上的熱鬧讓雲思湘忍不住掀開帘子往外看。

  雲妙宜也跟著看了眼，剛好到了燕京比較有名的福記糕點鋪子，她便讓思青下去買些。

  雲思湘也想下去，小傢伙愛吃，聞著糕點的香味就開始咽口水了。

  等思青帶著雲思湘下去之後，馬車裡的李媽媽看上去有些憂愁，面對著自家二姑娘的俏臉幽幽的嘆了聲氣，「二姑娘當真對那楚公子無意了？還是因為楚公子這段時間做什麼事情惹得姑娘不開心了？」

  「我自幼和楚敘定親，從很小的時候就知道這個人是我未來的相公，所以追在他屁股後面跑到現在，但依李媽媽所見，覺得楚敘這人值不值得依靠？」

  李媽媽本就看上去黑沉沉的臉更是黑了幾分，眉頭皺著也有些苦惱，「老奴覺得楚公子倒也還算可靠，只是這男人的心思難猜，楚府的楚夫人又是個不好說話的，二姑娘將來嫁進楚府，少不了要受楚夫人的管教。」

  在這個所有男人都三妻四妾的流行趨勢下，幾乎沒人會去爭論三妻四妾到底對不對。

  就連李媽媽也不覺得楚敘將來不會三妻四妾，甚至雲妙宜那時候追著楚敘跑，並且因為那個表妹的事情和楚敘鬧脾氣的時候，李媽媽還勸她，這些事情上要稍稍放開一點手，抓得太緊了反倒容易物極必反。

  左右她是正房，不管楚敘納幾個妾室，總也跑不到她頭上去。

  李媽媽這種心思雲妙宜能夠理解，畢竟現實就是這樣的，但作為從小看著自己的爹爹娘親無比恩愛，琴瑟和鳴的她，卻是無法接受和別的女人共享一個男人的。

  楚敘骨子裡是個迂腐的人，他需要傳宗接代，需要聽楚夫人的話，這些雖然是雲妙宜打定主意要遠離他的理由，但這並不至於讓她怨恨楚敘，真正讓她怨恨楚敘的，是他對於雲陽侯府的袖手旁觀。

  甚至她毫不懷疑，雲陽侯府會出事，楚敘很有可能是提前知道的。

  沒有反駁李媽媽的話，雲妙宜淡笑不語。

  她把視線放在了對面的一個小小的攤位上，那裡坐著一個瘦弱的中年男人，正在悶頭作畫，但攤位前僅僅只有偶爾停留的一兩個人，並無人買他的作品。

  馬車的窗口看不清楚攤位上的畫，雲妙宜從馬車上下來，走到攤位前。

  男人在畫一副烏鴉反哺圖，畫的出神，並沒注意到她，雲妙宜的視線卻直接落在了攤位上面擺放的一副山水圖上。

  這幅畫，前世掛在楚敘的書房裡，據說是一位已經去世了的畫師作品。

  盯著畫師看了眼，大概是四十多歲的年紀，蓄著鬍子，看上去有些不修邊幅，衣裳上沾著不少清洗不掉的墨汁。

  雲妙宜沒有打擾他，等著他把手裡的那副圖畫完，畢竟她現在看著這攤位上的畫，簡直就是一塊塊的金子。

  如果她記得沒錯，前世單是這副掛在楚敘書房裡的山水畫，價值就已經值百兩銀子了，這還僅僅只是楚敘收到這副畫的價格，據說後面這位畫師的作品有些甚至被拍賣到了上千兩白銀。

  只可惜，畫是在這位畫師離世之後才火起來的，他在世的時候，這些畫分毫不值錢。

  等他畫完了抬頭，雲妙宜才伸手拿過那幅山水圖，「這幅畫是什麼價錢？」

  秦愈放好畫筆，隨口道：「五兩銀子。」

  這個價錢對於普通的百姓來說實屬是有些貴的，有這錢買幅沒什麼用的畫看著，還不如買些米糧回去一家老小吃個飽。

  而有錢的人則壓根不會看這種無名之輩的書畫，對於他們來說過於掉價。

  這大概也就是秦愈的書畫始終賣不出的原因。

  雲妙宜問思青要來了自己的荷包，從裡面拿出幾個銀錠出來，遞給秦愈，「先生的畫遠不止這個價格，東西是賣給懂得欣賞的人看的，你價格這麼低，吸引來的大多不是那些懂得欣賞的人。」

  秦愈稍稍一愣，感受著手裡銀子的重量，二話不說直接把桌子上的畫全都打包起來給了雲妙宜，「賣畫實屬為解燃眉之急，姑娘的銀兩已經足夠，這些畫便全都贈予姑娘了。」

  他收拾了攤位匆匆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