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書信

  當時她確實心動，儘管多年以來她所受到的教育一直是夫為妻綱，儘管她已經對於楚敘逐漸失望，再沒了當初待嫁閨中時的期待和愛慕。

  但楚敘似乎察覺到了她想要離開的心思，也察覺到了兩人之間漸行漸遠的心，他直接把雲妙宜禁了足，讓那個人和她見不了面，並且告誡她，徹底打消想要離開的念頭。

  她已經不再是那個走到哪裡都有人簇擁著，維護著的侯府二姑娘了，雲陽侯府倒了，她現在能夠依靠的只有他楚敘。

  雲妙宜去世的那一年，收到了那位朋友找人給她送到楚府里的信件，字體變得好看了不少，信里說她現在在做生意，準備在燕京和北漠那邊的各個部落之間開通一條商路，燕京繁華，很多小玩意是北漠的部落裡面不曾有的，但北漠人也有不少的東西是燕京這邊沒有的。

  她給雲妙宜說了不少她路上遇見的人和事，最後一句話如今想想依舊讓雲妙宜怔忪。

  【聽聞你近來心情不太愉悅，如若你願意，我讓人去接你可好，出來看一看這北漠的風光，賞一賞這無邊的月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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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日去綢莊的時候遇見了一位姑娘，和你很是相像，忽覺日子飛快，令人悵然所失，嬰嬰，深院之中若是呆的累了，便出來走走吧。】

  看完書信之後雲妙宜嚎啕大哭一場，似乎要把那十數年的委屈心酸盡數哭出來。

  她打定了主意要離開楚府，讓那個送信進來的人給那位朋友送出了一封信，但她依舊沒來的及走出楚府，便迎來了那一場大火。

  手臂被人扯了下，雲妙宜回身，對上雲思湘有些擔憂和寫滿了緊張的小臉，這才恍然發覺這一會的時間自己竟然已經淚流滿面了。

  雲思湘攀著她的腿想要往上爬，雲妙宜蹲下來，她連忙慌裡慌張的用自己的袖子給雲妙宜擦眼淚，臉都跟著皺了起來，看樣子也要跟著哭了，「二姐姐，我不喜歡騎馬射箭了，我們回府好不好？」

  她竟以為雲妙宜哭是因為她說喜歡騎馬射箭。

  撲哧笑出聲來，雲妙宜把她抱起來，那邊雲觀南也從馬場過來了，粗心思的人並沒看出雲妙宜臉上剛剛哭過的痕跡，反而興致大好的要給兩位妹妹展現一番自己的箭術。

  等雲觀南走的遠了，雲妙宜才把雲思湘放下來，蹲在她面前認真的看著她有些懵懂的瞳孔。

  「思思。」她彎彎唇，「這世上除了你的爹爹娘親，再沒有任何人，任何事物值得你放下自己喜歡的事情，你要記得，把自己的喜好放在前面，自己過的開心才是最重要的，喜歡騎馬就去騎，喜歡射箭就去射，知道了嗎？」

  雲思湘似懂非懂，但卻知道二姐姐是為了自己好，便用力點頭，「知道了。」

  她還小，幸而還沒到春心萌動少女慕艾的年紀，所以雲妙宜沒和她說太多。

  一大一小的人手牽著手往前走著，身後的楚敘眉眼低垂，微微發怔。

  之前射箭的藍袍公子是戶部尚書江尚書的二公子江介白，雲妙宜剛剛那一番話，他站的不遠，也剛好聽到，便朝這邊看過來。

  和楚敘對上視線，然後恍然大悟反應過來剛剛那位女子是誰，眉梢微微一揚，語氣平淡，「楚兄好福氣啊。」

  話是對著楚敘說的，但誇讚的卻是雲妙宜。

  這是從楚敘認識雲妙宜以來頭一回有些摸不著頭腦，僅僅半個月的時間沒見，怎麼她好像完全變了個人似的。

  雲觀南一連三箭正中靶心，邊上傳來幾聲喝彩聲，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走過來，和他猛一擊掌，兩人對視哈哈一笑，「好你個雲觀南，回來了都不想著去找老子喝兩杯，還有空跑這邊來騎馬射箭。」

  這位是九門提督的統領賀港，和雲觀南是老相識了，幾乎每次雲觀南回來兩人都要比試一場。

  這次也不例外，找了弓箭，賀港躍躍欲試，剛射出一箭回頭看見兩眼發光的雲妙宜，哈哈一笑讓她上前來。

  他和雲觀南的關係好，與雲妙宜這個時常跟在雲觀南屁股後面跑的妹妹也是熟識，「我記得雲二姑娘的箭術好像也還不錯，要不要來試一試？」

  雲妙宜確實想試一試，但她看了看自己粉嫩嫩的裙子和垂下來的袖子，想拒絕但耐不住心裡有些癢絲絲的，看著弓箭就忍不住雙眼發光。

  最終也沒能拒絕，伸手去接賀港手裡的弓箭，然後肩膀被雲觀南拍了下，「他的弓箭你如何能夠拉得動，用大哥的。」

  賀港五大三粗的，弓箭確實極重，雲觀南的要比他的稍微好一點，伸手接過大哥手裡的弓箭，還是覺得有些陌生。

  指尖在弓上輕觸了好一會，雲妙宜拉弓，對著箭靶射出去。

  事實證明她現在的手勁實在太軟，弓箭又過於沉重，拉開弓之後箭羽壓根飛不出去，直接就掉在了地上。

  一連試了幾次，雲妙宜有些泄勁，垮了小臉。

  賀港伸手摸了摸鼻子，「你大哥這弓箭也沒見得輕了，我認識個鐵匠技術不錯，回頭去給你打副姑娘用的弓箭出來。」

  雲觀南也連忙跟著安慰，「對，大哥的弓自己拉著都費勁，你一個小姑娘家家的拉不動很正常。」

  她本來就只是有一點的沮喪，現在完全被這兩個人給說的笑了出來，「好啊，那我就等著賀大哥給我打的弓箭了。」

  「沒問題。」賀港擺擺手。

  雲妙宜牽著雲思湘在一旁坐著的時候，雲觀南和賀港的話題扯到了前段時間和匈奴的那一場戰爭上。

  提到這個，雲觀南就覺得心口憋著一口鬱氣，即便是不提那兩個匈奴王女，心口的鬱氣也始終散不出來。

  賀港常年在燕京城裡，對於這裡的的事情了解的要比雲觀南多得多，眼裡先是閃過一絲寂寥，隨後低笑了聲，「保家護國好兒郎，我曾經因為自己這一身本領無比的驕傲，現如今呆在這燕京城裡日復一日的卻覺得沒什麼意思，倒不如你遠在邊疆過得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