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忽如其來的火氣

  這樣的談話實在是令人不愉快。

  江凌遠很討厭盛胤的為人，但是迫於皇帝的壓力又不得不和他在一起工作。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但是你依然需要聽從我的命令，這就是權力的快樂，它可以強迫別人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盛胤的笑容有些扭曲，看上去陰暗而邪惡。

  江凌遠忽然產生了一個想法：假如方意晚看見了現在的盛胤，她還會喜歡盛胤嗎？

  

  難道這樣的人都能博得方意晚的青睞？為什麼自己始終無法走進方意晚的心裡？

  如果方意晚聽見江凌遠的內心獨白估計要被氣到吐血，所謂的榆木腦袋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

  「世子妃殿下，我們要去哪裡呀？」盈兒看見方意晚越走越荒僻，心裡感到害怕，忍不住問了一句。

  「沒什麼！就是累了，想找一個安靜的角落休息一下。」方意晚連頭都沒回，直接回了一句。

  「可是，那邊太遠了！回去的時候，奴婢擔心路不太好走。」盈兒小心翼翼地說道。

  「是誰讓你來監視我的？凌遠？還是江炙？」方意晚笑了一聲，但是笑聲里沒有溫度。

  「我……」盈兒沒想到她這麼快就被識破了，臉色有些尷尬。

  「我不管你是為誰效力的，只要你不做傷害他的事情，我就可以留你一命。」方意晚的面色冷硬，不再有早上的溫柔。

  「世子妃殿下，您誤會了。我不是……」盈兒似乎還想狡辯，努力地尋找藉口。

  「我之所以去見客人，是因為我想驗證一下你是否真的是幫人刺探情報的。沒想到，隨便試了試，你就原形畢露了。」方意晚從一開始就不喜歡這個丫頭，她的一舉一動都太過刻意了。

  安排她來的人好像是知道方意晚的脾氣，故意挑了一個看起來文文弱弱的小丫頭來服侍她。

  殊不知，方意晚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已經識破了她背後的陰謀。

  「你不用再解釋了，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方意晚朝前走了走，看到院子裡的那顆海棠，不禁微笑了一下。

  「世子妃殿下，在下的確是無意欺瞞。我這麼做是有不得已的原因，至於具體的事情我不能告訴你，但是你要相信我不是有心想要害你的。」盈兒知道自己再解釋下去，也沒有意義，乾脆直接坦白了。

  「你當然不是有心，誰會說自己是有心害人的呢？可是，你明知道這是害人。你還是這樣去做了。只不過，你給自己找了一個看上去是不得已的理由。」

  方意晚的語氣很平靜，她既不覺得生氣，也不覺得有背叛的感覺。這就是一種稀鬆平常的感覺，方意晚經歷了兩世，早就已經對背叛的感覺熟悉了。

  「世子妃，真的對不起。請您相信我，我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

  盈兒的聲音聽上去十分不安，好像是遇到了什麼難言之隱，臉上的表情十分痛苦。

  「你走吧！我並不是濫殺無辜的人，儘管你不算無辜。一會兒江世子過來了，你就沒有活路了。」

  江凌遠可不像她，一般可以動手的事情，他是絕對不會用語言來解決的。

  所以，方意晚也不想為了這件事讓他費心勞神，不如自己代勞吧。

  「世子妃殿下，如果我被人趕出去，一定會立刻有人除掉我的。」

  「你被人除掉，和我有什麼關係？」方意晚自己都覺得這句話十分殘忍，可是現在不能下決心，之後就是後患無窮。

  「求求您了！世子妃殿下，外面的人都說您是好人！您看，我也沒有給您造成什麼實際的損失，您就大人有大量原諒我吧！」

  果然，這個丫頭不是什麼好打發的人。

  「時間不多了！再不走你就沒有機會了。」方意晚強迫自己硬下心腸，拒絕了盈兒提出的任何的可能。

  「世子妃……」盈兒實在找不到任何的理由留下了，忽然變化了一副面孔。

  「既然這樣，不如我就提前完成最後一項任務吧！」盈兒的手指伸入袖子裡，在方意晚來不及反應的瞬間，一支鋒利無比的簪子就直直地對準方意晚的喉嚨刺了過來。

  「住手！」忽然，方意晚的身後伸出來一隻手，鉗制住了盈兒即將刺入她咽喉的簪子。

  「誰給你的膽子？」身後的人怒喝一聲，卻不是江凌遠的聲音。

  方意晚微微詫異，回身一看，竟然是盛胤。

  「……」他怎麼來了？

  「我要殺了她！」盈兒已經是徹底瘋狂，拼命地朝方意晚撲過來。

  「呵……」盛胤將簪子丟在地下，冷笑一聲。

  蜂擁而至的護衛頃刻間就將盈兒圍住，將她按在地上，反剪她的雙手。

  「是誰派你來的？」方意晚立刻開口詢問。

  「都是我一個人的主意，無人指使。」盈兒當然不會招供，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是嗎？」

  方意晚預判到了她的反應，也沒有強求，只是命人將她押下去，嚴加看管。

  「我救了你，你怎麼不謝謝我？」盛胤看見方意晚沒有和他說話的意思，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多謝了，你有事？」方意晚就算是和他說話，也是相當勉強的語氣。

  「沒有事情就不能和你說話了？」盛胤對方意晚的態度很不滿，總覺得自己是在當舔狗。

  「嗯，不能。」方意晚還真的一點面子也不給，就這麼和他硬來。

  「晚晚，沒事吧？」江凌遠急匆匆地趕過來，看見她安然無恙，才略略放下心。

  「沒事，你放心。」方意晚對著他甜甜一笑，嬌艷至極。

  「嗯。」江凌遠輕輕地應了一聲，隨即目光放在盛胤的身上，眼神迅速地冷卻下來。

  「原來二皇子說有要事，就是這裡的事情？」

  「那倒不是，心情不好，順路過一下罷了。」盛胤也不再和方意晚調笑，轉而專心對付江凌遠：「沒想到你府上的婢女，膽子真是不小。」

  「盈兒？」江凌遠皺眉。

  他記得早上老管家和他提過一句，找一個婢女去服侍方意晚。

  當時，他讓管家把婢女找來看了看，問了幾個關於個人的問題，還確認婢女的家底兒都是乾淨的，都沒有問題才走的。

  沒想到，在這個上面還是出了問題。想到這裡，江凌遠的眼眸變得幽深。

  「拉下去，砍了。」

  「世子殿下饒命，奴婢是一時糊塗，才這麼做的。您不要殺了奴婢！」盈兒本來以為江凌遠至少會留著她的性命，去審問一番。

  沒想到江凌遠根本沒有給她這個機會，直接就命人將她處死。

  盈兒一時慌了手腳，在地上拼命地磕頭求饒。

  「把人帶回去，哭哭啼啼的，像個什麼樣子。」江凌遠不耐煩，也不會心軟，連看都沒有看盈兒一眼。

  「嘖嘖，咱們世子殿下這等殺伐決斷，真是令人佩服！」

  盛胤在旁邊看熱鬧，忍不住說了兩句風涼話。

  「多謝二皇子殿下救了在下的夫人，大恩不言謝，算我江某欠你一個人情。」江凌遠也不忸怩，直截了當地扔給了盛胤一個人情。

  方意晚的心裡就不樂意了。

  在她的想法中，叫盈兒的丫頭很有可能就是盛胤自己派來或者是收買的，為了要這個人情，還真是費勁了心機。

  「世子殿下義薄雲天，本皇子實在是佩服，不如繼續去府上敘敘舊如何？」盛胤也沒想到江凌遠會這麼爽快，於是順著台階下。

  「二皇子公務繁忙，在下總是因為私事叨擾多有不便，還是不必了吧。」江凌遠拒絕別人也挺乾脆的。

  「……既然如此，本皇子就告辭了。」盛胤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沒有再堅持下去。

  「你跟我來。」江凌遠目視著盛胤走遠，聲音忽然夾雜了一些寒意。

  「怎麼了？」方意晚不明所以，但是感覺得到他的情緒發生了變化。

  江凌遠的下頜線繃緊了，似乎在極力忍耐自己的怒氣。

  「你為什麼會和他在一起？」江凌遠終於停了下來，眼睛裡變得漆黑一片。

  「我是不小心遇到他的，」方意晚解釋道，其實她也不想見盛胤，但是誰知道那個時候他就像早就埋伏好一樣，出現在她的眼前。

  「這麼說，你完全不知情？」江凌遠的占有欲非常強烈，他不希望方意晚瞞著他去見任何男性。

  「對啊！我真的不知道，我是想解決那個侍女，才走到那裡的。」方意晚試圖將自己的語言組織好，不要讓江凌遠產生任何一點誤會。

  「那裡平時不會有人去。」可惜，江凌遠從小就是個心眼子多的。

  他也很想相信方意晚，但是他害怕最後的結果是欺騙，方意晚最終會離開他。

  想到這裡，江凌遠深呼吸了一口，儘量讓自己不要去想太多，可是不管怎麼會轉移注意力，方意晚回頭看盛胤的眼神還是會浮現在他的眼前。

  她笑得那麼天真可愛，卻不是在面對他的時候。

  「我是不想打擾你。」方意晚知道今天的局面很危險，但是她想向江凌遠證明自己也是可以的。

  「你對他笑了。」

  又是沒頭沒腦的一句話。方意晚沉默了片刻，這個傢伙不會從剛才開始就在吃醋吧？

  方意晚揪著自己的衣帶，仰頭看著江凌遠。江凌遠看見她在注視著他，鼻子裡哼了一聲，將臉扭過去了。

  隨後，方意晚伸出小手將他的臉扳過來，一字一頓地說：「我對他笑，是因為，我以為他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