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疼痛與愛

  「那又如何？」江凌遠毫不在意地說道，自從她回來之後，其他的事情都沒有那麼重要了。

  「就這？我是說京城那邊？」方意晚試探著說了一句，關於她的父母，還是多少有些擔心的。

  「你放心，他們無礙，消息我沒有傳過去。」江凌遠一臉的淡然，好像已經早有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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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沒有傳過去？那萬一要是真的，你這可是……」方意晚有些無語，在肆意妄為這一方面，他們兩個都是出奇的相似。

  「我不相信你會死。」江凌遠雲淡風輕地說了一句，似乎並不覺得這是一個很怪異的決定。

  「可是……」方意晚依然覺得不可思議，其實最後的時候她自己都已經放棄了，準備接受自己兩世失敗的命運了。

  沒想到竟然是他，沒有放棄。

  「我不相信你會死。」江凌遠的聲音依然十分清冷，看向她的目光和往日並未有絲毫的不同。

  「我……」方意晚低下頭，深呼吸一口氣，儘量讓自己平靜下來：「我知道自己不夠聰明，脾氣也不夠好，唯一能拿的出手的就是我的家世和臉了，你不會就是因為這兩個吧？」

  說到這裡，方意晚都有些眼淚汪汪了。

  「……這話也就你說出來，換作是別人可能就被打死了。」江凌遠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看見方意晚可憐巴巴的樣子又有些不忍心。

  「那你到底喜不喜歡我？」方意晚幾乎是要哭著嚷出來了，有些話聽不到的時候，根本不會讓人安心。

  「我喜歡你。」

  江凌遠專注地看著她，黧黑的眸子裡只能看得見她一個人。

  「……」這個人真的好奇怪啊！

  平時一句情話都不願意多說，現在她隨便哄一哄就說了出來。

  方意晚一時間不知道該繼續說什麼。

  江凌遠垂眸看著她，似乎對她的沉默有些不滿：「怎麼了？啞巴了？」

  「啊？」方意晚又該死的結巴了：「呃，我也……我也是的。」

  為什麼聽起來如此的勉強啊？

  江凌遠的臉色果然是肉眼可見的黑了下去，眼看他又要黑化了，方意晚趕緊上去順一順她家大貓的毛：「你忽然說出來，我就害羞了……你下次就不能不要這麼直接？給我一點時間醞釀一下情緒。」

  壞了，怎麼聽上去更加奇怪了？

  算了，不解釋了。

  方意晚不再試圖在語言上做出挽回，她決定直接撲倒。

  心動不如行動。江凌遠被方意晚一撲，身體倒在軟榻上的時候，腦子裡還有些懵。

  這個小丫頭的膽子真的是越來越大了。

  可惜的是，方意晚撲倒以後又變成了往日那個慫慫的她，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了。

  尤其是江凌遠將手放在她的腰上時，她就感覺到一股麻酥酥的勁兒從後背直接傳遞到了脖頸，然後在臉上燃燒起來，變成了緋紅的一片。

  兩個人的距離靠得很近，方意晚想稍微拉開一些距離也不能夠，她只好保持原來的姿勢靠在江凌遠的身上，不敢再動了。

  「不敢繼續了？嗯？」

  江凌遠看見她傻傻的樣子，颳了一下她的鼻子。

  「我才不是！」方意晚被他用激將法一激，立刻變成了一隻小河豚，一口咬在了江凌遠的脖子上。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方意晚也不敢用勁，只是牙齒輕輕地靠上去一下，與其說是咬，不如說是啃，更加恰當。

  「哈哈哈……」江凌遠悶笑起來，胸腔里傳來了一陣震動。

  「不要笑！」方意晚感覺自己顏面掃地，實在是無法在他的面前抬頭了。

  「有勇氣撲倒，沒有勇氣往下做了？」江凌遠揶揄道。

  方意晚氣急敗壞地將手伸到某處不可描述的地方附近，力道不輕不重地捏了一把。

  「唔……」江凌遠的喉嚨溢出一聲性感的低吟，真是性感到不可思議。

  方意晚的臉也紅了，將臉頰埋在他的肩窩處，不再說一句話。

  「真是一個膽小鬼！」江凌遠輕輕地笑了一聲，不再逗弄她，反而輕輕地安撫她：「不要再不安了。你只要記住，我只有你。」

  「我……」方意晚沉浸在他的低沉迷人的嗓音里，毫不遲疑地回答道：「我也是，我只有你了。」

  「……」江凌遠的手指梳理著她的頭髮，低垂的眼睛裡醞釀著意味不明的情緒，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也不知道是太困了還是怎麼的，方意晚竟然在江凌遠的懷裡沉沉地睡了過去。

  「又睡著了？」江凌遠的嘴角閃過一抹淺淡的微笑，將方意晚輕輕地抱到床上，並幫她蓋好了被子，然後抽身出來。

  「主子！」青楓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恢復了身體，又能在他的面前當差了。

  「輕點兒，我的耳朵沒有聾。」江凌遠的眼神就像刀子，狠狠地剜了青楓一眼。

  「……」青楓縮了縮脖子，繼續說道：「主子，二皇子那邊的事情基本已經處理完了。你看，我們要不要繼續下一步的行動？」

  「暫時不用，靜觀其變。」江凌遠最近不想招惹麻煩，連盛胤的名字都不想聽到。

  「那北涼那邊？」

  「繼續派人盯著，總之不要他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舉動。」江凌遠知道青楓指的是嚴寒。

  「是！」青楓得令之後，立刻退下了。

  江凌遠沿著走廊朝著書房的方向走，才走到一半的路程，忽然聽到一個年輕的男子聲音冒了出來：「又要去處理政務？你還想不想活了？」

  江凌遠低頭一看，發現高祁正蹲在廊下的假山上，不知道在搗鼓什麼。

  「我知道你不在乎寧王的位子，也不在意這些仕途的功名，但是自己的性命總歸是要在乎的吧？」高祁是個惜命的人，因此他每次看到江凌遠對自己滿不在乎的樣子就忍不住要出言訓斥。

  「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江凌遠不願多說。

  「你知道什麼！上次北涼的那個什麼皇子給你下毒，我就知道你的性命危險了，讓你不要再勞心勞力，你但凡聽過一次，我也不至於像今天這麼惱火。」

  高祁氣不打一處來，就差拎著江凌遠的耳朵教育了。

  「退一萬步說，你就算自己不在乎，那方意晚呢？你若是不在了，誰來保護她？」

  「……」這個問題，江凌遠暫時答不上來。

  「你看你說不出來了吧！知道自己的身體有問題就好好地活著，不要再去冒險了。」高祁感覺自己就像一個苦口婆心的老媽子，而不是一個瀟灑倜儻的神醫。

  果然，跟在江凌遠的身邊就是憋屈。

  高祁一肚子的髒話不知道怎麼宣洩，看見江凌遠依然是一副冰山臉，看上去油鹽不進，實在是心煩。

  「真是榆木腦袋不開竅，不知道怎麼會有女人喜歡他的！」高祁氣憤憤地罵了一句，走開了。

  高祁的話雖然江凌遠不愛聽，但是江凌遠也知道是有道理的。

  可是，眼下的情況卻不容得人休息。

  北邊的北涼虎視眈眈，盛胤已經將他視為必須拔除的眼中釘，朝堂之中儘管有太子殿下幫襯著，但是皇帝的懷疑始終如影隨形。

  江凌遠想到這裡，腦子裡的一根筋脈就像是受不住瑣事的牽絆，忽然疼了起來。

  他沒有走去書房，而是折回了臥室，看見在床上酣睡的方意晚，忍不住欺身上前，隔著被子抱住了她。

  她的髮絲柔軟，身上有著淡淡的芳香，有種令人心安的味道。

  江凌遠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儘量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

  隨著他的呼吸逐漸變得平穩，江凌遠才覺得慢慢平靜下來，腦子裡的疼痛也漸漸退去了。

  「唔……好好吃啊！」方意晚在睡夢中不知道吃了什麼好東西，嘴巴里還在念念有詞。

  「……」江凌遠的表情僵硬了一瞬，隨後忍俊不禁。

  果然，無論什麼時候，她就是他最喜歡的模樣。

  「小饞貓，睡覺都不老實。」江凌遠摟著她，聽著她平穩的呼吸，感覺到心間是前所未有的寧靜。

  「幸好你回來了，否則我真不知道我該……」江凌遠的聲音漸漸變得低沉，聽不清他在說什麼。

  有一顆細小的淚珠從他閉起來的眼角滑落。

  日光流轉，方意晚悠悠醒來的時候，夜色已經變深了。

  「餓了沒？」江凌遠坐在床前的書桌上處理事務。

  「沒有……」方意晚剛剛否認完，就聽見自己的肚子和她唱反調，叫得好大聲。

  好在江凌遠熟悉她的口是心非，只是笑了笑，沒有揭穿她：「來人，送一些清淡的飯菜進來。」

  「哎，我要吃醬肘子。」方意晚跟在後面補充了一句。

  「……你晚上吃得這麼油膩？」江凌遠有些不願意，但是也沒有出聲反駁。

  「我真的餓了，你也吃一點。」方意晚不僅不思悔改，還想著拉他一起下水。

  「不用了，你一個人吃就好。」江凌遠不上她的賊船，非常乾脆地拒絕了。

  「沒意思，一個人吃就是少了一點興致。不對，你還是一個病人，不要吃了。」方意晚想到了他是一個病人，不吃才是對的。

  「……」江凌遠繼續看書了，不再理會她。

  方意晚在等飯過來的時候，閒得無聊，就過來看他的書案，順便還幫他磨墨。

  「餓了就不要亂動了，消耗得更快。」江凌遠掃了她一眼，輕哼了一句。

  「我樂意，你寫你的，我又不打擾你。」方意晚撇著嘴，繼續用她生疏的手法磨墨。

  「隨你吧，等會兒吃飯記得洗手。」江凌遠也不再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