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甦醒

  方意晚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時間的夢。

  夢境裡她看不清自己在哪裡，也看不見周圍的人。

  一切都被蒙上了水霧。

  「凌遠哥哥，你在哪裡！救我！救我！」她拼命地張開嘴，想要呼喊，但是喉嚨里沒有一點聲音。

  周圍沒有江凌遠的身影，甚至沒有任何一個她認識的人

  死亡帶來的恐懼再次侵襲了她的身體，她感覺身體裡灌滿水，無法呼吸。

  恍惚間，有誰在呼喚她？

  方意晚感覺自己的眼皮有千斤重，怎麼也睜不開。四肢也沒有力氣，似乎想動一動手指也很難。

  「到底是怎麼回事？」方意晚努力讓自己變得清醒，不讓沉重的睡意再次席捲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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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方意晚在失墜的痛苦中掙扎出來，不知道為何，所有的桎梏都消失了。

  她猛然睜開眼睛，全身的冷汗正在急速地消退。她試圖擦一擦臉上的汗水卻發現自己的胳膊根本沒有力氣。

  「你終於醒了。我還以為，你要死在這裡了。」首先進入耳朵里的，是一個女孩的聲音，聽上去聲音不大。

  「醒了就好，我師傅為了救你，費了好大勁呢。」女孩很貼心，瞅見她無力動彈的樣子，用手絹替她擦了擦臉上的汗珠。

  「這是我自己的手絹，看你穿的衣服應該是條件不錯吧。希望你別嫌棄我多事。」女孩的聲音很甜，方意晚此刻的視線有些模糊，只能循著聲音的方向點了點頭。

  「你的眼睛怎麼了？不會看不見了吧？」女孩注意到她的異常，急忙朝著遠處叫了一聲：「師傅，你快過來看看啊！」

  「又怎麼了？」遠處傳來一個男子慵懶的聲音，方意晚的視力現在不太好，因此對聲音格外敏感。

  這個人似乎是她認識的人，而且還是個麻煩的傢伙。

  「師傅，你別在那裡躺著了。」女孩看見師傅一直不肯動窩，只好親自跑過去叫了。

  「她沒有事，放心好了。」女孩的師傅懶洋洋地躺在太陽底下，嘴裡叼著一根草莖兒，看起來是個世外高人。

  「她好像看不見了。」女孩兒氣喘吁吁地說著，指了指方意晚躺著的方向。

  「不用擔心，估計是餓的，好幾天沒吃東西了。你去給她找點兒吃的來。」師傅壓根兒不動彈，就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師傅，買吃的地方離我們這裡那麼遠。現在跑過去買，估計她就要餓死了。」女孩顯然也不是那種沒有頭腦的人，一聽師傅的注意就不靠譜。

  「自然界的資源是多麼豐富，你就不能自給自足？」她的師傅看著她，一臉的無語。

  這丫頭真是笨得要死，看不出來他是嫌人家煩？

  「那好吧……」女孩明顯有些不情願。

  她回到方意晚的身邊，看見方意晚的神色已經變得正常許多，似乎不像之前那般虛弱了。

  「奇怪，你明明什麼也沒做，怎麼看上去似乎好多了？」女孩嘀咕了一句，感到有些不解。

  「你等一會兒，我去給你找些吃的。」女孩看著方意晚神情懨懨的樣子，就準備離開。

  方意晚疲倦地閉上眼睛，不願意說話。

  她的喉嚨好像破了，吞咽口水都覺得疼痛，自然不想說話。

  「這裡是哪裡？」她在心中喃喃自語，心裡的疲憊無與倫比。

  「你此次大難不死，還決定去北疆嗎？」這次是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聽起來輕浮無比，不像是個正經人。

  「你是誰？」由於是逆光，方意晚看不清是誰。

  「這麼快就不記得我了？這可讓我有些傷心了……」年輕男子笑了起來，多了一絲戲謔的意味。

  「你到底是誰！」方意晚的心裡陡然升起不好的預感，這個人不會是想劫色吧？

  現在的她，可是手無縛雞之力啊……

  「唉！方小姐，想不到有過幾面之緣，你也不記得我。」年輕男子蹲了下來，伸出扇子擋住了照到方意晚臉上的陽光：「現在看出來了嗎？」

  「你是……高祁？」方意晚總算看清了面前人的輪廓，眼神里流露出驚訝。

  「哎！是我！」高祁撩起自己狂狼不羈的髮型，露出自己的俊容。

  方意晚不想和他說話，她對高祁實在是沒有什麼好感。

  高祁知道方意晚不待見他，也不生氣：「這次我可是救了你，你可是欠下我一個大人情。等你好了之後，該怎麼還給我？」

  「我現在沒錢。」方意晚以為他在見縫插針地要錢，更加沒好氣。

  「……我在你眼裡是不是就是一個只認錢的混蛋？」高祁看見方意晚的表情，攤了攤手。

  「這是你說的。」方意晚將臉扭過去，不想再看他這張欠揍的臉。

  「……你和你家那個世子簡直是一個德行。」高祁撇撇嘴，看起來頗有一些不滿。

  「我昏迷了多久？」方意晚忽然想起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強撐著就要坐起來。

  「大概也就那麼一個月吧……」高祁掐著手指算了算，最後給了方意晚一個虛數。

  「這一個月我就一直在這裡躺著？」方意晚看見自己躺在地上，後背的衣服上全是泥土，真是令人無法忍受。

  儘管方意晚的潔癖不如江凌遠那麼嚴重，但是她也不願意直接以地為床。

  看見方意晚有些嫌棄，但是又不得不坐在原地的樣子，高祁就想笑：「怕髒？要不要請我幫你挪個地方？你現在沒錢，可是你的夫君很有錢啊。沒事兒，現在可以記帳，到時候再付。」

  方意晚被他氣得一口血湧上來，差點暈過去。只能強撐著身子，狠狠地瞪著他，不發一言。

  「師傅，我來了。好不容易捉到一條魚，累死我了。」女孩從樹叢里鑽出一個腦袋，手裡舉著一條還在撲楞的魚。

  「藍溪，就你調皮。還不快點火烤上。」高祁看見藍溪的頭髮亂糟糟的，覺得非常可愛。

  「我這不才過來嘛！馬上就來。」叫藍溪的女孩動作很麻利，生火烤魚一氣呵成。

  沒過多久，魚肉的香氣就慢慢地傳出來。

  方意晚此刻就算想裝高冷，肚子也不會同意的。

  她稍微好一點了，肚子的飢餓就隨之而來。她這麼多天沒正經吃過東西，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來，姐姐，吃點東西吧。」藍溪將烤好的魚遞給方意晚，一臉期待地看著她。

  方意晚猶豫了片刻，沒有接過來：「你不吃嗎？」

  藍溪笑眯眯地回答一句：「我和師傅早就吃過了，你吃吧。」

  方意晚看見藍溪確實沒有要吃的意思，也就不客氣了。

  她確實是餓了，對著魚肉就咬了一大口。也不知道是什麼魚，沒有很多刺，方意晚也沒細細地咀嚼，直接一口就咽下去了。

  等到食物到了胃裡，方意晚才後知後覺地感到了魚肉很厚重的腥味。

  也對，匆匆忙忙地烤好的，什麼調料也沒有，能好吃到哪裡去？

  方意晚毫無形象地咬了一大口之後，倒把默默看她吃東西的兩個人給驚住了。

  「方小姐，難道你在府中的時候也是這樣吃東西的？」高祁這人就是嘴欠，無論說什麼話都想讓人揍死他。

  「當然不是，方小姐肯定是餓極了，才會這樣吃的。」藍溪是個好姑娘，說幾句聽著就賊舒服。

  方意晚等最初的幾口食物進到胃裡，這個魚的味道就越來越難以下咽了。

  「不好吃？」藍溪看出方意晚的猶豫，感到有絲抱歉。因為來得匆忙，什麼調料都沒有。

  「啊？沒有，沒有。」方意晚連連搖頭，一再表示很好吃。

  「不好吃就不要勉強了。」高祁就看不慣她強撐的樣子，站起身來就要走。

  「師傅，你不會就打算扔下方小姐？」藍溪看見高祁揚長而去的背影，一整個被震驚住。

  「你帶著她不就行了？還要為師親自動手？」高祁遠遠地扔過來一句話，動作十分瀟灑地擺擺手。

  「……」藍溪和方意晚雙雙無語住了。

  方意晚對藍溪很有興趣，她扶著藍溪的手臂慢慢地站起來，很長時間沒有動彈了，肌肉都變得有些僵硬。

  方意晚的行動有些艱難，好在藍溪用的力道十分巧妙，能夠扶住她不讓她摔倒。

  「你是高祁的弟子？」方意晚慢慢地朝前走，不經意地問了一句。

  「是啊，我在很小的時候就跟著師傅學習醫術了。我師傅這個人儘管嘴巴毒了一些，心腸還是很不錯的。方小姐，你就安心在這裡養著，不要有很多顧慮。」藍溪看起來嬌嬌弱弱的，其實心裡的主意卻不少。

  「安心？我怎麼能安心？我昏迷了一個月，外面的很多人可肯定都以為我死了。那我該怎麼去面對這些……」方意晚的心裡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來，那就是江凌遠到底怎麼樣了？她不在的時候，他會不會……

  「沒事兒的，方小姐。師傅一開始不確定你能不能醒，也是害怕更多的人知道你的行蹤。因此，我和師傅一直都小心翼翼的，暫時還沒有人知道我們的行蹤。」藍溪想了一會兒，又很貼心地多說了一句：「你是有很多牽掛的人嗎？放心的，等你的身體稍微好一點兒，我們就可以回去了。」

  「……我是怎麼脫險的？」這是方意晚最關心的一個問題，她可不認為自己是運氣好，有人潛伏到水下救了她。

  「我也不知道。」藍溪這次是真的不知道了，她指了指前面的師傅：「我們是在湖旁邊的沙地上找到你的，也許是地下水與外面的湖水相連，你可能被水沖了出來，躺在湖邊。我們找到你的時候，已經沒有多少氣息了。師傅當時就特別緊張，還好最後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