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漠北的陰雲
2024-08-30 21:59:03
作者: 山館聽雨
「你這個瘋女人,有話快說。我家主子沒空聽你在這裡廢話。」青楓見秋瀾慵懶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
「漠北。」秋瀾吐出兩個字,欣賞著江凌遠的反應,可惜江凌遠面無表情,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想要殺她的人是漠北派來的。既然這個便宜不能讓盛胤占到,自然也不能留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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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的背後有北涼撐腰,憑你一個人是奈何不了他們的。盛胤這次應該是同意和他們合作了,這麼久都沒有消息過來,你就沒發現漠北的暴動已經沒有聲息了?」秋瀾的表情嚴肅,一幅了如指掌的樣子。
「漠北的局勢,不是你能一語概括的。」江凌遠的聲音低沉有磁性,頗有一些警告的意味。
「看來你也知道。也對,你常年居住在北疆,怎麼會不知道漠北的事情呢!虧你也沉得住氣,火都燒得這麼旺了,竟然一點動靜也沒有。」秋瀾見到江凌遠冷硬的樣子,只覺得他們虛偽至極。
「你的這些消息,尚不足以達成交易。假如你只有這點誠意,那你是找錯人了。」江凌遠的語氣分外冷漠,漠北是他的心病,是任何人不能輕易提起的逆鱗。
「你可還記得當年的漠北侯爺?」秋瀾話鋒一轉,提到了過去:「算算年紀,你那時應該還不到五歲。」
「那又如何?那時候你還在襁褓中吧。不要和本世子說,你知道什麼不為人知的過往。」
「我並無此意。你們江家駐守北疆多年,應該知道當年漠北侯府的事情十分曲折,絕不會像卷宗上記載的那樣草率。你也知道,那些往事不能被輕易提起。」
「所以?」江凌遠狹長的眼眸閃過一抹意味不明的暗芒。
「這次襲擊方意晚的應該是那些遺留下來的老人中的一個,具體的消息需要你自己去查。盛胤這次去漠北就是和那些老傢伙接洽,那些老傢伙想除掉她,但是盛胤讓我暗中保護她。至於這麼做的原因,我也不清楚。大概他對方意晚舊情難捨吧?」秋瀾不緊不慢地說著,絲毫不在意江凌遠的表情已經黑得像山雨欲來。
「你可以出去了。」江凌遠收斂了周身的戾氣,重新恢復了他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
青楓立刻將秋瀾提起來,像拎一個麻袋一般,動作極其簡單粗暴,帶著她像地牢的外面走去。
江凌遠並沒有跟著她走出去,他掃了一眼上刑的房間,血漬已經乾涸,凝結在地上,成了紅黑色的塊狀物。
「一個女人,能抗住這麼多次的毒打,該說盛胤培養的是一個怪物,還是演得一出苦肉計呢?」江凌遠收回目光,他對秋瀾的動機始終保持懷疑的態度。
只是眼下,時機尚未成熟。
江凌遠從地牢出來的時候,外面下起了雨。園子裡的樹葉沙沙作響,仿佛在他的耳邊絮語。走到院子邊緣的時候,他看見了衛修。
自從不久之前,李夕月神秘失蹤之後,江凌遠和衛修已經有幾日不曾見面了。這次他來,必然不是空手而歸。
江凌遠瞥了他一眼,沒說話,直接向著書房的方向走過去。衛修也不客氣,快速地跟在他的後面,也進了書房。
「說吧!」江凌遠倚在椅子上,又是一幅魂魄出竅的樣子,眼神不知道飄向何處。
「世子殿下,經過我幾天的調查,李夕月的失蹤確實疑點頗多。」衛修似乎趕路很著急,臉上都是汗:「她在被方夫人趕出府里的時候,就和外面的人有了勾結。這夥人行蹤隱秘,暫時還沒有查到方向。不過,可以確定的一點是,李夕月根本就沒有打算回到嶺南。她在路上離奇失蹤之後,大概率是返回了京城。」
「證據?」江凌遠依然是事不關己的模樣,拿了一塊桂花糕放進嘴裡。
「她失蹤的地點是一個荒僻的路段,並無許多行人往來,況且那裡的人煙稀少,一般劫匪也不會在那裡作案。儘管他們在離開之前做了很多的工作,但是我在那裡發現了一條小路。雖然他們仔細清理了足跡,但我還是找到了半個足印。根據它的大小和鞋底的花紋,毫無疑問是個女人的腳印,並且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
「就這些?」江凌遠聽完毫無興趣,甚至想翻白眼。
「當然不會。按照腳印的位置,我們重新做了推斷,他們應該是上了水路。我找附近的船家問了,他們認出一行人當中有個女子和李夕月長得極為相似。可是,那伙人上了船,渡過了一片危險的水域之後,就給了船老大一大筆錢,並把他趕下了船。自己划船不知道往何處走了。」
「沒了?」江凌遠把案前放著的桂花糕也吃完了,又開始面無表情地看著衛修。
「世子殿下,您再打斷下去,就真沒有了。」衛修也是個有脾氣的人,被江凌遠一直在催催催,他的心情也很不好。
江凌遠的眼神比原來的更加陰鷙,他的耐心也到了極點。看起來很乾練的一個人,怎麼一到談事情的時候廢話就格外的多。
兩個人之間的氣氛逐漸僵硬起來。青楓進來的時候,空氣里噼里啪啦的火花味兒似乎能把人給燒穿。
青楓的動作十分絲滑,溜到江凌遠的身邊。看見有衛修這個外人在,暫時沒有開口。
衛修冷笑一聲,自覺地起身出去了。他們的關係就好比一層因為利益關係勉強粘合起來的紙,只要輕輕的一點力道,立刻就能土崩瓦解。
也許李夕月的事件維持著他們脆弱的友誼,江凌遠很快從書房裡出來了。兩個人站在花園裡,看著空氣里飄落的細密的雨絲,冷風吹過來,連空氣也變得冰冷。
「幫助李夕月脫逃的人,不是盛胤。」衛修的聲音十分篤定,「盛胤應該還不認識李夕月,但是這事也和他脫不了干係。也許是他身邊的人自作主張,他暫時還不知道而已。」
「知道與否不重要,只要與他有關就足夠了。」江凌遠的聲音很冷靜,似乎穿透了層層的簾幕看見了明晰的光影。
「看來你已經有辦法了。畢竟你們這些人,最擅長的就是網絡罪名,把自己不喜歡的人從朝堂上清理掉,對不對?」衛修的聲音充滿了譏諷的意味,他的官位不高,也正是因為官位不高,接觸到的人群就涉及到了方方面面。
「你看不起我們?」江凌遠的聲音不緊不慢地響起來,他似乎並不覺得生氣。
「是啊,所以你想治我的罪嗎?」衛修的語氣是明晃晃地挑釁。
「不會,但是這和我們之間的交易息息相關。」江凌遠的回答十分淡然,相比於衛修的直白,他的回答似乎十分隱晦。
「所以你和那些人沒有區別。」衛修沉默了一會兒,說出了一句話。
「不,有些區別以你的能力還看不出來。」江凌遠的聲音涼薄至極,充滿著目空一切的霸氣視角。
衛修沒有再回答,兩個人又恢復了沉默看雨的狀態。雨水是一樣得下,但是看雨的人心思各異。
方意晚自從回到屋裡之後,就進入了長久的沉默。靜阮和冬鶴都小心翼翼的,大氣也不敢出。
雖然前世的災難避免了,但是後續的事情變得越來越多。比如李夕月被趕走了,她避免了很多的麻煩,但是李夕月並沒有按照她的設想乖乖回到嶺南,從此不再生事。
同樣,她拒絕了盛胤,在沒嫁給江凌遠之前,發生的這些事情都是她沒有料想過的。她將衛修介紹給江凌遠,但是江凌遠好像並沒有和他好好合作的意思。
之前,母親一直對她的婚事不加干涉,縱然她錯誤地嫁給了盛胤,但是母親最多只是做出勸說。現在,她想嫁給江凌遠,但是母親卻竭力反對,甚至做出了一些不符合她身份的舉動。
仔細想想,母親是從知道她和江凌遠走得近的時候就開始變了。可是,為什麼會這樣呢?母親和江凌遠素無往來,寧王府和相國府也沒有深仇大恨,按理說他們應該毫無交集。
難道母親忽然知道了什麼?那麼,江凌遠知不知道呢?方意晚靠在床頭,心裡五味雜陳。
不經意間,方意晚聽見外間傳來冬鶴和靜阮小聲的議論:「怎麼最近府里的護衛來往如此頻繁?平時晚上不是只換班一次嗎?現在還沒入夜,侍衛已經換班三批了。」
「什麼!」方意晚的心猛地一跳,看來母親是知道江凌遠夜裡來見她的事情了,可是她是怎麼知道的?
她對江凌遠的實力有自信,以她的武功,完全可以做到悄無聲息地來去,並且他也不可能主動暴露在人前。儘管上次是有些風險,但是有機靈的冬鶴過來救場,事情也算是圓滿。
那麼母親是如何發現的?方意晚靜默了片刻,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她似乎並不了解她的母親。
「靜阮、冬鶴,別再大聲討論了,趕緊進來。」方意晚衝著門外叫了一聲。
外間的動靜瞬間消失了,兩個小丫頭縮頭縮腦地進來。
方意晚見到她倆,直截了當地問了一句:「今天的侍衛是平時的那兩撥人嗎?」
「不是!」兩人異口同聲地說出來。
方意晚出神地看著窗外,半晌之後才慢吞吞地說了一句:「看來是我想當然了。」
「小姐,那你的意思是?」靜阮看見小姐的狀態,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你們替我去辦一件事。」方意晚回過神來,冷靜地吩咐道。
「什麼事?」又是一陣異口同聲。
「去查查最近母親的動向,不論她做什麼,你們都不要有任何動作,也不要表現出一絲一毫的反常。最重要的是,不要被惜玉盯上。」方意晚說得很冷靜,甚至連眉頭都不皺一下。
「小姐,這……」她們兩人顯然沒預料到是這樣的任務,一時間有些為難。
「做不到就不必勉強。」方意晚的聲音分外淡然,臉上沒有一點其他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