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母女矛盾

  方夫人看著女兒一臉傷心委屈的樣子，心裡不由得柔軟了下來，放緩了口氣：「阿娘沒有要你們立刻分開的意思，阿娘只是……」

  「阿娘難道捨不得我？」方意晚說出自己心裡一個模糊的猜測，假裝淚眼朦朧地看著方夫人。

  方夫人語塞，她倒是沒有捨不得的意思，但是方意晚都這麼說了，她只好勉為其難地說道：「阿娘當然捨不得你，姑娘養了這麼大嗎，忽然就不在阿娘身邊了。」

  方意晚目睹了母親的神色變化，沉默了一瞬，沒有再和母親說話。本來為了讓母親心軟強行擠出來的眼淚也像被凝結了一樣，在盛夏的灼熱光線里，方意晚只感覺到一陣刺骨的寒冷。假如她一直以來認為善良和藹的母親，不是她想的那樣。方意晚找藉口去喝茶，躲在一旁收拾自己的情緒。

  上一世，她經歷過無數的背叛和欺騙，最擅長的就是體察人心。剛才母親說捨不得她的時候，她清楚地看見了母親眼神里的冷漠，嘴巴里說出來的話可以騙人，但是眼神里流露出的感情是不會騙人的。

  也許母親反對她和江凌遠的事情，根本就不是為了她的前程和幸福著想。方意晚的手指把茶杯緊緊地捏在手裡，長長的頭髮垂落下來，遮住了半邊臉，也遮掩了心裡的情緒。江凌遠說得沒錯，或許他一開始就已經察覺到了母親的不對頭，不過是看在她的面子上，一直沒有和她說起這件事。

  直到母親派出了惜玉來打擾他們的好事，才惹怒了江凌遠。方意晚放下茶杯，將眼底的疏離藏進深處，轉過臉來對母親笑了笑：「沒事，就是想到離開母親會傷心。倘若女兒暫時不在您身邊了，您可會繼續把女兒放在心上？」

  方夫人的眉頭緊緊皺起，說話的語氣也變得嚴肅起來：「晚晚，母親當然會一直把你當作心肝寶貝啊！無論何時，您都是阿娘心裡最疼愛的人。」

  「好，阿娘的這句話意晚記下了。」方意晚知道現在不宜和母親爭吵，關鍵還在父親那裡。母親的這番舉動，會不會是父親指使的？在沒有試探過父親的舉動之前，她不會隨便去和母親爭辯的。

  

  「你好好休息吧，今天阿娘不和你說別的，只是江家世子，他的為人或許並不如你所想，在真正認識他之前，不要隨便動真情，你不要被他騙了。」方夫人含沙射影地提示道，她並沒有放棄原來的想法。

  「知道了，天色不早了。母親早些休息吧，女兒回去了。」方意晚不願意再和母親討論江凌遠的話題，直接告辭出來了。

  方意晚出來以後，方夫人的臉色變得尤其難看。長了翅膀的鳥兒啊，終究有一天會飛出自己的掌心。何況現在還沒有成婚，就已經敢明擺著和她叫板了，白費了她這麼多年在她身上耗費的心血。

  方夫人從柜子里取出一封書信，語氣冰冷異常：「惜玉，把這封信交給那個人。另外，其他人也可以行動起來了。」

  「是！」惜玉收好書信，消失在夜色里。

  「怎麼樣？」方意晚懶懶地靠在床上，心不在焉地看書，餘光掃過冬鶴小跑進來，立刻來了精神。

  「小姐，您猜得可真准！您剛出來沒多久，夫人的房裡就走出一個戴著黑色兜帽的人，從後門溜走了。」見到小姐還沒睡，冬鶴立刻匯報了她看到的一切。

  「哈哈哈，竟然是真的。」方意晚手裡的書落到了柔軟的床榻上，臉上的表情似哭又似笑。這是她重生以來，第一次感到這麼害怕。

  重生以來，她利用未卜先知的技能，解決了不少的問題，比如順利地逆轉了讓她嫁給盛胤的命運。但是，前世溫柔慈祥的母親竟然發生了變化。為了應付這類層出不窮的變化，她又得花費更多的精力去調查。

  方意晚癱倒在床上，一臉的疲憊。其實，方意晚是一個很懶的人。她本想在這個世界大展拳腳，將自己的人生經營得風生水起。

  可惜，現在的難題簡直比上一世還要複雜。有那麼一瞬間，方意晚想的是還不如和上一世一樣，擺爛，然後草草死了完事，省得現在煩心事多得都要折壽了。

  不行，怎麼能半途而廢！頹喪的心情只持續了一秒，方意晚又重新振作起來。估計現在父親還沒睡，她吩咐靜阮去廚房拿來兩盤父親愛吃的甜點，端著去找父親。

  方意晚的老爹是個工作狂，多年來一直是廢寢忘食地辦理公務，從來沒有早睡過。方意晚算準了老爹的脾性，湊到門口去敲門。果然，她的老爹聲音十分清醒：「進來。」

  見到方意晚進來，方相國有些意外。他清楚方意晚的性格，從小和他不夠親近，今天來找他，估計是遇上了一些難事。

  方相國將手上的書卷放下，笑呵呵地說道：「意晚，遇到什麼難事了？」方意晚把點心放在父親的桌案上，笑得像一隻小狐狸：「還是父親懂我，意晚今天前來確實有事想麻煩父親。」

  「哦？說來聽聽。」方相國取了一塊卷心酥放進嘴裡，等待著方意晚的下文。

  「爹爹，女兒婚期將近，心中多少有些煩惱。父親覺得江世子的人品如何？女兒嫁過去會不會受委屈？」方意晚故意將語氣說得十分懵懂可愛，避免她的老爹起疑。

  方相國是只老狐狸，如何看不出方意晚的反常。方意晚也知道父親多半會看出問題，可是她也想不出其他辦法了。

  方相國又吃了一塊卷心酥，他想不明白方意晚為何忽然說這個：「江世子的人品相貌，都是眾位高門子弟之中數一數二的。江家世代戍守北疆，積累的功勳足以保證你們成婚後一世安寧。至於欺負你，只要你嫁過去，不再別人家裡搗亂，我估計江世子是不會為難你的。」

  「那也不對。假如江世子在成婚前便有了心上人，我忽然過去，他便對我冷淡非常，讓我守一輩子活寡，也是對我不好啊。」方意晚越說越離譜，想法也是稀奇古怪。

  方相國嘴角抽了抽，還是耐著性子回答道：「他不會。」

  「爹爹，您怎麼如此肯定？難道您和江世子有交情？」方意晚察覺到一點苗頭，立刻揪住了不放。

  「你啊！與其問別人，不如自己去確認。」方相國不願意多說，任憑方意晚搖晃他的手臂也不作反應：「到了吉日，安心嫁過去即可。放心吧，就算真的有問題，父親也會為你撐腰的。」

  方意晚點點頭，儘管父親的話安撫了她躁動不安的內心，可是一想到母親那邊，方意晚的心情更加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