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爭吵

  衛修的事情已經辦完了，他帶著大隊人馬撤了。

  江凌遠坐在亭子裡面，望著空蕩蕩的庭院，若有所思。

  「主子，紅葉那邊來消息了。」一個黑衣人落在江凌遠的身後，聲音異常嘶啞。

  「說。」江凌遠收回視線，恢復了往日的嚴肅。

  「紅葉說，二皇子一行人已經進入漠北的地界，他們找了江炙作為引路人，紅葉作為隨行人員一起出發。目前，已經到了此次暴亂的中心地帶——漠北侯府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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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訴紅葉，一路上只准隨行監視，不要有任何舉動。」江凌遠的目光冷峻，他知道盛胤是一個十分難纏的對手。

  紅葉是他精心栽培數年的棋子，他不想讓這枚棋子過早地折在別人的手裡。

  他捏了捏眉心，眉間儘是疲憊。儘管眼下的局勢日益複雜，但是他卻無力掙脫。

  入夜，方意晚坐在院子裡吃著水果，搖著團扇納涼。今年的夏天並不炎熱，空氣里很舒服。

  她嫌丫鬟們站在旁邊礙事，於是就一個人躲在薔薇架下，不讓她們伺候。

  她抬手，將一個酸甜可口的葡萄丟進嘴裡，酸酸甜甜的汁水流進喉嚨里，連心情也變得好起來。

  上一世，她的思想還是比較古板，嚴守家裡的訓誡，吃相一直都是斯文優雅的。

  這一世，她想通了。與其痛苦地忍受規矩的束縛，不如恣意地瀟灑一把，何必去在乎那些條條框框！

  想到這裡，她不由得翹起了二郎腿，隨意地晃來晃去。

  她沒有注意到，江凌遠就站在不遠的走廊下，默不作聲地看了她一會兒。在他的印象里，方意晚是溫柔可愛的，但也一貫是個刻板拘謹的人。

  縱然她不喜歡家裡的老規矩，但是為了家族的顏面，為了大家閨秀的體面，她不可能做出這樣的舉動。

  江凌遠一直想讓她不要那麼拘束，但是畢竟在別人的家裡。他也不便插手別人的家務事，因此就像趕緊把她娶回來，讓她快樂自由一些。

  可是，現在看來，她似乎過得很快樂，就像變了一個人，令他感到有些溫暖亦有些陌生。

  「凌遠哥哥？你來了怎麼不說一聲？」方意晚算了算時間，這個時候江凌遠應該到了。她四處張望，果然發現江凌遠的身影就隱藏在廊下的陰暗角落。

  「你怎麼不過來呀？」方意晚看見江凌遠站著沒動，嗔怪著跑過來牽他的手。

  「晚晚。」江凌遠注視著她牽著他衣角的手，沒有像往常一樣去牽她的手。

  「怎麼了？」方意晚注意到他的情緒不對，又使勁了拽了拽他的袖子，瞪大了水靈靈的大眼睛。

  「沒什麼，就是有些走神而已。」江凌遠就看了她一眼，便能猜到她什麼心思。

  既然她目前不想說她性格大變的原因，那就等她願意開口再說吧。

  「你是不是因為衛修的事情來找我的？」方意晚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在心裡偷偷笑起來。

  「那你有什麼想說的嗎？」既然是她主動提起，江凌遠也不願意裝傻。

  「這是一個秘密，暫時還不能告訴你。但是，請你相信，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我永遠不會傷害你的。」方意晚知道隨隨便便把自己重生的事情說出來，他根本不會相信，不如先安慰他一下，讓他放寬心。

  江凌遠聽見這個回答，遲疑了一會兒，問了一句：「這麼說，你不喜歡他？」

  「？？」這個呆子居然以為自己會喜歡衛修，真是對自己的魅力也太沒自信了吧。

  方意晚「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想到哪裡去了？除了你，我還能喜歡誰？」

  「那就好。」江凌遠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但是見她笑得一直停不下來，臉色又漸漸變得鐵青，似乎在極力忍耐讓她閉嘴的衝動。

  「好了好了，我不笑了。」方意晚好不容易收住自己的笑聲，努力讓自己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太子遇襲的事情查得怎麼樣了？」

  「還沒有進展。皇帝忽然把我叫出來，絕不是好事。」江凌遠和方意晚坐在薔薇花架下，一起吃葡萄。

  「確實。太子的事情處理不好，你就是第一個冤大頭。」方意晚嘆了一口氣，將一個沒剝皮的葡萄整個兒丟進了嘴裡。

  江凌遠默默地看了她一眼，將手裡的葡萄去了皮，輕輕地放在她的掌心。

  方意晚看著掌心裡圓圓的葡萄，眼睛不自覺地彎了起來，朝著江凌遠誇讚了一句：「以前不知道，你的心思還挺細的。」

  「因為以前的你，從來沒有認真地看我一次。」江凌遠依然十分耐心地幫她剝葡萄，用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語氣說道。

  「……」

  這股濃濃的醋意是怎麼回事？估計是盛胤給他造成的心理陰影太深了，一時半會兒沒法緩過來。

  方意晚沒有回答，低頭接過他遞過來的葡萄。

  「你去找衛修，是不是為了盛胤？」江凌遠實在沒忍住，還是問了出來。

  黑暗裡，他的眼神格外明亮。

  方意晚在他深邃狹長的眼睛裡看不出情緒，她忽然感覺想走進江凌遠的心裡沒有她想得那麼容易。

  江凌遠生性多疑，況且久居高位，時刻有覬覦官爵的人試圖以下犯上。他心裡裝著方意晚，並不代表他就相信方意晚也喜歡他。

  畢竟她纏著盛胤那麼多年，忽然說喜歡他，換作普通人心裡也會起疑。

  方意晚直直地注視著江凌遠的眼睛，聲音一改往日的甜美，變得清冷孤高：「你覺得，我是害怕盛胤襲擊太子的事情會受到責罰，所以才去找衛修，去探探你的口風？」

  江凌遠的身形微頓，沒有回答，算是默認了她的說法。

  「是不是從我說喜歡你的那一刻起，你就沒有再相信過我？」方意晚感覺到一股憤怒的情緒正在她的大腦里醞釀，時刻準備噴薄而出。

  「晚晚，你覺得你是一個怎樣的人？」江凌遠的聲音冷了下來，將手裡的葡萄撂進了碟子裡。

  「不達目的，誓不罷休。」方意晚想都沒想，脫口而出。

  「是啊，你自己也這麼說。你喜歡盛胤那麼多年，忽然就放棄了，甚至對他的態度比對陌生人還要冷淡。你覺得，如果你是我，你會覺得這一切發生得很合理嗎？」江凌遠的話字字清晰地落進方意晚的耳朵里，方意晚忽然覺得聽他說話的每一秒鐘都是一種煎熬。

  因為他說的很真實，是她一直以來刻意去迴避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