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傷

  沐雲舒沉默了，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又或許她是知道答案的，只是說不出口，的確，若是她與墨澤的位置調換，只怕也不會多看他一眼。

  「俗世中的男男女女認為自己的姻緣乃是月老給他們安排的，他們將彼此的相遇當做一種緣分，而不是必然，沐雲舒，你我之間的命定姻緣同樣如此。」看著眼前這人變換的神色，墨澤明白，沐雲舒總算是聽進去了。

  「你錯了，命定姻緣從來都不是什麼緣分，那就是一種必然，若非你與沐雲舒之間有著不可逆的羈絆，如今站在她身邊的應該是我！」就在沐雲舒的態度逐漸軟化時，清朗的聲音打破了二人之間的平靜。

  黎滄緩緩走到沐雲舒面前，直視墨澤，說他趁虛而入也好，說他不擇手段也好，如今，無論用什麼辦法他都要抓住這個機會，就算不能一生一世，至少……讓沐雲舒的心裡有過他，也足夠了。

  「黎輕崖倒是生了個好兒子。」墨澤笑了，無雙的面容足以亂人心神。

  「我只是實話實說。」面對墨澤的威壓，黎滄咬牙不讓自己後退半步，這是他的夢，他絕不能退。

  「實話實說？若真是如此，你父親為何會將半個黎家作為雲舒的嫁妝？若真是如此，為何與她大婚的人是我？若真是如此，為何與她一同前往蓬萊山的人是我？黎滄，如此漏洞百出的謊言，莫說我了，你覺得雲舒會信你？」清冷的聲音夾雜著淡淡的殺意，黎滄屢次三番的想要介於他與沐雲舒之間，已經讓墨澤的耐性達到了極限。

  「既如此，那我便問問你，為何在西淵帝與北昆帝聯手對沐雲舒父母出手時你沒有伸出援手？為何在他們弄得沐雲舒家破人亡時，你沒有去找他們的麻煩？為何在找到沐雲舒的時候沒有表明你的身份，而是在她成為廢物的時候才以師叔祖的身份出現在她面前。」黎滄冷笑。

  的確，他說的話有著太多漏洞，但別忘了，墨澤也是如此！他很篤定，以墨澤的性子是不可能跟沐雲舒解釋這些的，那麼無論是失憶之前還是失憶之後，這些事對沐雲舒而言都是未知的！

  「呵，我如何做事，難道還需與旁人多做解釋嗎？」曾經屬於至尊帝的傲氣在這一刻展露無疑。

  

  的確，曾經的墨澤無論做什麼事都不需要向別人多做解釋，他總是隨心所欲的活著，沒有任何事物能夠干擾他的決定，直到……沐雲舒的出現，從那時起，他發現在自己的生命之中有了一個特殊的存在。

  那時還在嫵華腹中的沐雲舒什麼都沒有說，什麼都沒有做，卻開始一點一點的侵蝕著他的心，在所有的事情發生之前，墨澤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也許是一切都太過順利了吧，他與沐雲舒之間，從來沒有那些風花雪月，有的……只是無邊的血雨腥風。

  他沒有對沐雲舒表明過自己的心意，沐雲舒亦是如此，但是二人之間存在著一種默契，就算一個什麼都不說，一個什麼都不做，但他們都能明白，兩個人在彼此心中有著怎樣的位置。

  看著站在自己身前的黎滄，沐雲舒挪了挪步子，朝墨澤看去，她想知道，現在的墨澤，臉上會帶著怎樣的神情。

  不曾想，在沐雲舒剛剛望過去的時候，就像是預感到她會這麼做，墨澤的視線直直的看了過來，一明亮清澈，一璀璨如星的眸子就這麼撞在了一起。

  「唔…」胸口突然升起劇烈的疼痛，猝不及防，沐雲舒下意識的抬手捂住自己的胸口，緊緊皺眉。

  「死女人你怎麼了？」聽到沐雲舒的悶哼，黎滄轉身，見到對方眉頭緊皺，捂著胸口，連忙伸手將人抱住。

  沒有理會黎滄，沐雲舒眨也不眨的看著墨澤，這個總是喜歡跟在自己身後，每日都會尋找精緻的小玩意兒放在她床邊的男人。

  「沐雲舒，你信他，還是信我。」看著沐雲舒被黎滄攔腰抱住，墨澤沒有出手，以一種冷到極致的語氣問道。

  「我…不知道。」像是靈魂離體，沐雲舒覺得自己好似被分成了兩半，一半像是木頭一樣被黎滄抱在懷裡，另一半則站在黎滄面前，冷冷的看著對方開口回答墨澤的問題，而後…露出了淒婉的笑。

  仿佛在指責她：不該是這樣的，不該這麼回答的。

  「還給我。」墨澤伸出手，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那樣好看。

  「什麼？」像是丟了魂一樣，沐雲舒呆呆問道。

  「鮫紗，那是我母親叮囑我，日後贈與妻子的法器。」墨澤沉聲說道，看著沐雲舒的那雙眼裡再也沒有曾經的溫柔寵溺。

  「五日後我會隨你一同前去鬼宗，若能安然離開，你便自己回來吧，我與獨孤他們會留在天界帝都。」這是墨澤第一次體會到這種感覺，像是一個人在撕扯著自己的靈魂血肉，痛到極致，也傷到極致。

  他想著，自己曾在沐雲舒變得痴傻時想要掐死她，然後等待她的輪迴轉世，他本以為那時已是極限，不曾想，原本還有比之更加令人痛苦的事情。

  這樣的沐雲舒，他不會想著了結她的性命，但也不願再陪伴在她的身旁了，這樣的沐雲舒與痴傻的那個沐雲舒比起來更令他覺得陌生，最起碼，在痴傻的沐雲舒心裡，最重要的人，依舊只有墨澤。

  也許是法器有靈，沐雲舒並沒有召喚鮫紗，然而它卻自己從儲物袋裡飛了出來，在沐雲舒的頭頂轉了一圈之後，最終飛向了墨澤，乖巧的掛在他的手臂上。

  「五日後見。」不再多看沐雲舒一眼，墨澤轉身離開。

  「墨……」看著那人離去的背影，沐雲舒張張嘴，卻叫不出他的名字了，不是巴不得他離自己越遠越好的嗎？可是為什麼她會這麼痛呢？

  猶如被人抽乾了力氣，沐雲舒整個人軟倒在地，臉色灰白，雙眼無神，就好似整個靈魂都隨著那人一同離開了。

  「死女人你到底是怎麼了？是哪裡痛嗎？還是說你的神識並沒有完全復原？我帶你回去休息。」看著這樣的沐雲舒，黎滄急的臉都白了，直接將人打橫抱起，一路飛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