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抉擇

  父親對於我願意出來再去跟華家的人和解，還是很滿意的，雖然母親跟外婆還是在極力反對，其實幫恆林走出困境，只是我目的之一，畢竟那是林家的公司，我身上總是流著林家的血。

  但我最重要的還是我希望可以再見到宇林，哪怕只讓我看到他已經平安康復就好，我真的不想再像十年前那樣，每天都在牽掛中通過報紙新聞來尋找他的消息，那樣的日子，我現在真的是一天也不想再等了，恨不得馬上可以再見到他。

  我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一夜不曾入眠，每次閉上眼睛，看到的就是那張蒼白得沒有血色的臉，還有那個渾身插滿了管子卻依舊讓我覺得帥氣無雙的男人靜靜地躺在那冰冷的病床上。

  早上起來，我的黑眼圈實在是太重了，不得不化了一個很濃的妝，用厚厚地眼影來遮蓋我的黑眼圈，宇龍向來注重儀表，如果我的妝容欠佳，大概又會說我這個華太太有損他華大少爺的顏面了。

  父親驅車帶著我到了宇龍所在的醫院，他住在頂樓的貴賓病房，剛出電梯，迎上來的就是幾個身穿黑色保鏢制服，高大威猛的男人，也難怪，宇龍是華家的長孫，是華盛的副總裁，從安全或者排場上來考慮，戒嚴都是必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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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親看了我一眼，我很自覺地上前去對那些黑衣保鏢拱了拱手，然後很客氣地說：「你好，請問華宇龍先生現在方便不？我叫江子欣，想見他一面，麻煩幾位大哥通報一下。」

  我不敢再自稱是華太太，因為昨天鋪天蓋地都是我這個孫媳婦被驅出華家的消息，我不希望再自討沒趣。那幾個黑衣保鏢相互對視了一眼，其中一個人還是轉身進了病房。

  過了一會，他回來了，做出的卻是請我們離開的手勢，我追問之下才知道，華老太爺正在病房裡面，而且下了禁令，林家的人，誰也不可以再見華宇龍，以免影響這位大少爺靜養休息，至於宇龍現在的情況，我追問再三，他們也是緘口不談。

  父親大概是覺得我跟他們再糾纏下去，也是不會有結果的，乾脆就直接拉著我離開貴賓病房。

  我倆站在醫院候診大廳里，父親開始打電話，過了一會，看到華正榮從樓上的電梯下來，帶著我們來到醫院旁邊的一個茶餐廳包間裡坐下。

  華正榮放下手中的奶茶，嘆了一口氣說：「宇龍一直是家父最看重的孫子，在他身上寄予的希望，可比我那不成器的兒子要多百倍也不止。」

  父親擦了擦額上的虛汗，小心翼翼地說：「宇駿侄兒年紀還小，過再些日子，長大了，絕對不會遜色於他的哥哥的。」

  華正榮皺眉：「還小，都18歲了，還是整天遊手好閒的，華宇龍在他這個年紀，已經是市場部的總經理了，人家16歲就能獨自跟客戶打交道，為公司拿單子，唉，人比人真是比死人。」

  隨著華正榮的長嘆，一時間我跟父親都不知道如何接話，過了一會，他才把話題拉了回來，「家父現在，對子欣侄女的成見很深，主要是宇龍這場病，家父是把責任全怪在侄女身上了，所以也直接影響了我們兩家之間的所有合作。」

  我深知自己罪孽深重，此時唯有低頭順眉地懺悔：「宇龍現在的情況怎麼樣了，是我這個做妻子的沒有照顧好他，確實是我錯了。」

  華正榮大概是看著我認罪的態度還算良好吧，所以臉色也緩和了一些，「宇龍今天早上開始退燒了，不過身體還很虛弱，身上的引流管也還插著說是過幾天，等胸腔里的氣體都引出來了，才能拔掉，這個其實也怪我，關於宇龍的身體，我當初應該跟侄女你提醒一下的，不過現在，一切都晚了。」

  雖然昨天華老太爺已經發話不再承認我這個孫媳婦，讓我有了一定的心理準備，但華正榮這樣再提起，我的身體還是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父親關心的永遠是他的生意，他誠懇又是憂心地說：「華總裁，你也知道，恆林這些年來，都是依附著華盛來討口飯吃的，現在把所有的合作都中止了，那不是把恆林上下幾百人的飯碗都給砸了嗎，怎麼說，你也幫忙在老太爺那邊，想想辦法啊，不要把所有的合作項目都取消了，行不？」

  華正榮的眉頭還是鎖成了「川」字，他的目光向我看來，然後才緩緩地開口：「若是要兩家重新合作，辦法也不是沒有，只是太委屈了子欣侄女了。」

  聽到華正榮如此鄭重的語氣，父親大概是意識到華家的條件一定是苛刻無比的，所以還在猶豫著，我卻是初生的牛犢不怕虎，大著膽子開口了：「要我怎麼做，華叔叔不妨直言。」

  華正榮還是一臉憐惜地看著我：「家父昨晚提過，如果恆林還想跟華盛合作的話，那么子欣侄女就要在跟宇龍的離婚協議書上簽字，而且是淨身出戶，宇龍名下的所有財產，都與侄女沒有一點關係。」

  我的大腦好像是被炮彈擊中了一般，嗡嗡地作響，三天前我才嫁給了愛慕多年的男人，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只是這幸福來得快，失去得更快。

  父親也是在為難：「這樣不好吧，華家的財產，我們不貪，我林錦驊不至於養不起自己的兒女，只是子欣才結婚幾天，你們馬上又讓她簽字離婚，這讓她以後，還怎麼見人啊！」

  華正榮也是一副萬般無奈的樣子：「家父有命，我也不敢不從啊，要知道，華盛現在最大的股東，還是家父，恆林想要繼續合作，恐怕就只能聽家父的安排了。」

  這時，我道了一聲抱歉，起身離座，來到洗手間，打開水龍頭，用力地把冰涼的自來水拍打著自己的臉，任由著自己的淚水落下，我的妝容已經完全花了，鏡子裡的我看起來狼狽不堪，引得經過的人都紛紛側目。

  想起以前總聽女生給自己男朋友出的一道題：「我跟你媽掉下水了，你會救誰？」

  現在我擺在我面前的就是父親跟丈夫，我要選哪個？那男人也答不出來的問題，讓我一個女孩怎麼去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