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幕後黑手

  禁軍大部隊入住了前玄武君候府的當晚，雲州總兵把在亭郡的那套歡迎儀式再次拿上檯面來，只不過是比之前那次加大版了，更加盛大也更加隆重。

  葉筠單方面以為能在雲州本郡這種地方一次性籌集那麼多的妙齡少女，給人數上百的禁軍隊伍集體慰問勞軍，齊風鳴能從參將都不是的蕭家軍中名不見經傳的小將領一夜之間升成雲州總兵，還是有情可緣的。

  畢竟這麼老鴇龜爺的事，不是誰都能做得了出來的。

  無論外面如何的熱鬧，葉家小隊下榻的小院裡，還是一如繼往的安靜，連著二十幾天的車馬勞頓，使得葉家小隊的普通人，早早就去睡了，連著顧瑩瑩和葉堂都勉強不住了，回了各自的屋子，沾了枕頭，就去會周公了。

  只有葉筠、慕月笙以及騎影，他們三個人守在葉筠的堂屋裡，分別坐在一張桌子的三個角落裡，盯著桌子中間的一盞油燈已經有一會兒了。

  騎影是在懷疑人生。

  因為就在剛剛慕月笙與他說了葉筠就是他原主人蕭家七娘昭昭，興奮驚喜揉雜著各種難以言說的情緒自是有的，可這些都比不上慕月以笙隨後對他的打擊。

  他原以為葉筠變了模樣只是易了容，方便藏匿身份，可是慕月笙隨後就打擊了他，說葉筠是借屍還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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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整個人不好了，完全處於懵的狀態里。

  慕月笙是在欣賞騎影石化的狀態，原諒他不厚道了，眼看著這麼一大坨生肉被他一句雷劈的話變成熟肉，他仿佛已經聞到外焦里嫩的味道了。

  葉筠無奈了，她原本是沒想過讓慕月笙把她的真實身份先告訴給騎影的，她是想等著找到莫離的時候，再說這件事的。

  怎麼說呢？騎影和莫離都是她一手『養大』，噢，不，是跟著她一處長大的，這兩個人的性情，葉筠非常了解。

  兩個人對蕭家的忠誠，那是不容置疑的，先與誰說後與誰說，本來是毫不成問題的，有問題的是兩個人的性格。

  騎影吧……人如身形，都是過份厚道了，腦子轉彎比較慢，而莫離就不同了。

  葉筠輕嘆一聲，抬起手如前世一樣，習慣性地拍了拍騎影的肩膀，騎影在一片懵中，終於找到一些當初的熟悉感，就在騎影扭頭去看葉筠時，只見葉筠正沖她笑著打招呼，「大黑牛，好久不見！」

  「噗！」

  不厚道的慕月笙噴出一口剛喝進去的茶水出來，看騎影的眼神都不對了。

  「小姐，說好了的，有外人的時候，不許叫這個名字！」

  一個身高將近八尺的大漢，忽然說出這略帶撒嬌的語氣，慕月笙連茶都不敢喝了。

  若說騎影之前是一點兒不信葉筠就是蕭七娘，更不信那什麼鬼扯的借屍還魂，可在他聽到葉筠那熟悉地稱呼他綽號時的語氣和拍他時的親昵，他已經信了八分。

  然後，在葉筠又說：「白狐狸就那麼難聯繫到嗎？」

  他就徹底地信了。

  畢竟，這世間除了蕭七小姐，沒有人知道他和莫離各自的綽號了，這可是連著他們蕭大元帥都不知道的小秘密。

  「莫離他有一陣子沒往回遞消息了，我覺得他可能是被什麼事情絆住了，但小姐你放心，這世上能讓莫離吃虧的人，還沒出生呢，他事情辦完，大約就能回來了。」

  在相信葉筠就是蕭七娘後，騎影對葉筠的態度明顯不同起來，熱情得令慕月笙直咬牙。

  這回騎影總算知道慕月笙為什麼能找到他們黑羅剎騎隊在甘雲山的老窩了，還知道他們接頭時的暗語了，原來都是小姐告訴他的啊。

  「嗯，這樣最好，如今知道雲州有鮮卑人的奸細了，有許多地方莫離要是硬闖，未免會不安全的。」

  莫離是葉筠一起長大類似於親兄弟般的下屬，她是絕不能眼看著莫離置身於危險之中的。

  「雲州有鮮卑人奸細這事，我們早就察覺到了，莫離就是為了這件事進雲州本郡的，相信他這麼久沒有回來，是查到東西了。」騎影聽到葉筠說雲州這邊出了奸細，並不覺得有什麼意外，臉色還很陰沉地加了一句，「反正與那個新上任的玄武君候燕平脫不開關係。」

  沒了蕭家的玄武君候府，就不在是從前那個玄武君候府了，沒有蕭家軍的雲州，也不會在是從前那個鐵桶一樣的雲州了。

  「明慧長公主一向識人頗清的，為什麼會在雲州這件事情上面，犯了這麼一個大糊塗呢！」

  慕月笙是通過他長兄慕兄那裡得來的消息，之前一直默默無聞的甘州總兵燕平，之所以能代替了出事的蕭家成為新上任的玄武君候，都是因為背後有明慧長公主的一手提拔。

  「師兄，你說燕平是明慧長公主栽培的？」

  為什麼她之前在長安城的上層貴婦圈子裡面聽說，新上任的玄武君侯燕平是託了魏相的福呢。

  她當時還奇怪呢，什麼時候四大君侯府的事，能論得上一個朝中文臣說得上話了呢。

  哪怕魏相是位列朝中正一品的大員，他的手也伸不到老牌名門四大君侯府上來的。

  「是，我兄長與我說的，必然錯不了，我初聽時也覺得十分驚訝，不是說明慧長公主在你們蕭家出事之後力保過蕭五娘嗎？那又怎麼會在蕭家剛有出事傳言的時候，就把燕平推了出去呢？」

  這許多事情，明慧長公主做的都很矛盾，慕月笙覺得反常必有妖，這裡面一定有問題。

  「還有葉獻供在葉家祠堂密室里的慕皇后靈位，都是與常理不合的，這看似沒有什麼關聯的事情，未必就真是沒有關聯的。」

  葉筠想的東西更多，而且她並不盲目迷戀了什麼明慧長公主在她家出事時的美言和什麼為了力保蕭五娘放棄手中政務、歸權給小皇帝明璨的話，為此對明慧長公主感恩。

  理智告訴葉筠，一個可以把握政權多年、把眾多朝臣玩弄於股掌之上的女人，她的手段絕不僅僅是外人看到的那點，她的感情更不會是。

  「看來……是我的姑姑在宮中擋了誰的路啊！」

  別看慕月笙長年遊走江湖，但後宅女人的腥風血雨，他又不是沒有見過，何況宮中。

  「擋了誰的路，又是怎麼擋的路，就得看葉獻知道多少了。」

  從雲州這邊往上摸，一點點兒的處理，總能處理得清楚的，把這些枝節末稍的都不放過，迷霧也就能吹散開來了。

  「那燕離那裡呢？」

  騎影不知道宮中的事，他更關心眼前的。

  「看莫離那裡找到了什麼，我們這邊也會齊頭並進一起找的，一旦找到了，就地處理！」

  此時的葉筠一點兒沒有十歲出頭少女的模樣，她聚攏了目光，拿出了當年為蕭家軍軍師的殺伐果斷來。

  若是莫離找到了燕平通敵的罪證，真往宮裡面送，宮裡面還有敵我不明、目的不明的明慧長公主，誰知道最後發下來的處理結果是什麼，倒不如直接乾脆一點，不給他們任何緩衝的機會。

  就如他們當年對待蕭家時一樣。

  如果燕平叛國了，被他們當場解決掉，雲州這邊的狀況就會掌握在他們手裡，那麼，玄武君侯府，還有曾經的蕭家軍……那些都是她父兄、他們蕭家列祖列宗幾代的累積和榮譽啊。

  不能斷到她的手上！

  既然她死了，又活了，那就是上天給她的機會，讓她替死去的父母兄弟拿回這屬於蕭家的一切。

  住在蕭府的第一晚，葉筠根本閉不上眼睛，更別提睡覺了。

  在騎影離開她的堂屋後，慕月笙並沒有走，他是了解自己師妹的性子的，他必須要陪葉筠到底，免得他師妹在過度的傷心裡，無法自拔，也無人安慰。

  葉筠在雲州本郡的第一晚，就這麼過去了，遠比葉筠想的要平靜，她還以為她會大哭一場，可真正坐到自己還為蕭七娘時住的那張床上時，她反倒沒有哭出來，許是眼淚在之前都流光了吧，許是她遠遠還不到大哭一場的時候。

  第二天一早，飽睡一晚又吃了順口早飯的顧瑩瑩，換了一身淡藍色藍花素襖，披著白狐裘的氅子，來找葉筠去逛街。

  一夜未睡，頂著黑眼圈的葉筠表示，她十分不想去。

  「去了，去了，筠妹妹，昨天進本郡的時候，我撩車窗簾看過了，本郡還是滿熱鬧的，雖是比不得長安，但本郡與長安的風味不同，還是值得一逛的。」

  顧瑩瑩不顧還坐在旁邊的小舅舅慕月笙刮來的眼刀，只拉著葉筠的手一味地磨著。

  無論哪座府里的大家閨秀和高門貴女，對逛街大約都沒有什麼抵抗力，且還是到了一個以前從未來過的新地方，欲望難免更強。

  葉筠是能理解顧瑩瑩的，但是她估計顧瑩瑩不會理解她的，雲州本郡這個地方是她閉著眼睛都能摸上一圈的大本營，她可有什麼想逛的呢。

  哎，可是一想到顧瑩瑩是她表姐，想當初，她還是蕭七娘時，與顧瑩瑩互通書信時，還與顧瑩瑩說過，如果有一天顧瑩瑩能來雲州本郡做客遊玩，她到時候一定帶著顧瑩瑩好好逛逛本郡，請顧瑩瑩吃本郡客香來最好的羊肉湯。

  如今，蕭七娘已經是煙消雲散了，為了兌現當初的承諾，她願意用葉筠的身份陪著顧瑩瑩走上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