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她的計策

  葉筠正拿著沾了甄氏那碗燕窩粥的銀針在聞，她吸了幾下氣味，突然覺得不對勁。

  

  「怎麼了，小姐？」

  沉香忙直起身子問道。

  只見葉筠又用舌頭輕輕舔了舔，當那苦澀的味道灼燒了她的舌尖時，她面色突然變得冷沉起來。

  一屋子的人嚇到了，祝媽媽覺得有點不對勁，又問道：「小姐，到底怎麼回事？」

  葉筠喝上一口水，迅速起身，咕嚕咕嚕吐到了痰盂里。

  祝媽媽和沉香見狀知道事情不妙，一個過來給她擦拭嘴角的水，一個過來攙扶著她，兩個人都看到葉筠面色十分沉重。

  「祝媽媽，沉香，你們倆隨我去看看母親。」

  葉筠語氣依舊平靜，在二人的攙扶下來到了甄氏的房間裡。

  葉筠望著母親靜靜的睡顏，心頭湧上一股苦澀，甚至忍不住眼眶都紅了，她拿出一袋銀針，開始給母親逼毒。

  祝媽媽年紀大基本上已經猜到是怎麼回事了，她老淚縱橫，眼淚簌簌撲下，只覺得自家小姐的命太苦了！

  「祝媽媽，你安排一下，以後我們二房在自己屋子裡開小灶，大廚房那邊送來的東西你都給我小心一點，有人在母親吃的東西裡頭下一種慢性毒藥，這種毒藥並非是藥，而是一種花香……」

  葉筠說到這裡，猛然想起了葉芸身邊那個精通花草的丫頭，她嘴唇抿緊了幾分。

  「奴婢知道，奴婢知道了……」祝媽媽心都在抖，她怔怔地望著床上的小姐，又心疼又難受，索性小小姐如今厲害了。

  沉香更是氣得滿腦充血，就恨不得出去撕了陳姨娘那張臉，只是想起自己剛剛做了錯事，又深深把嘴裡的話給吞了回去。

  她的小臉鼓脹脹的，明顯是氣到忍無可忍。

  「沉香，你將我在驗兩碗燕窩粥的情形給透露出去！」

  「是，」沉香沒有問緣由，快手快腳地掀開帘子出去了。

  葉筠布好針後，眼皮一抬，

  「祝媽媽，你悄悄找人去廚房那邊打聽，看最近有沒有什麼人事變動，什麼人突然來了，什麼人突然走了。」

  「奴婢這就去。」

  她擦擦眼淚，擔憂地看了一眼甄氏立馬出去了。

  葉筠很清楚，陳姨娘竟然敢這麼做，必然不會留下什麼把柄。

  那麼她就要逼她露出馬腳來。

  等到她把甄式的毒逼出來後，她將那一碗有毒的燕窩粥親自送去了葉獻的書房外。

  她沒有見葉獻，葉獻更沒有見她。她只將那碗有毒的燕窩粥交給了一個小書童。

  隨後她就回來了，她這麼做無非就是要告訴葉獻，他不能再坐視不管，不管這幕後的兇手是誰，總之他嫡妻所生的兒子及兒媳婦乃至孫女都一直處在風尖浪口，隨時有被人害死的可能。

  當然她這麼做還有一個直接目的，給陳姨娘猛烈一擊，沉香的話不一定能撼動她，可葉獻總能讓她露出馬腳的。

  果不其然，當夜葉筠跪在祠堂時，祝媽媽後來就悄悄的進來給她透露消息。

  說是在後院一口井裡發現了一具死屍。

  葉筠冷冷一笑，接下來她就不用怕了。

  她又悄悄地在祝媽媽嘴邊吩咐了幾聲，祝媽媽神色一亮重重地朝葉筠點了幾下頭，然後立馬出去安排去了。

  陳姨娘啊，陳姨娘，你竟然敢對我母親下手，就不要怪我不客氣！

  在後院發現死屍這麼駭人聽聞的事，驚動了整個葉府，甘氏從被窩裡爬出來連夜審問，就包括葉獻都被驚動了。

  闔府主子都住在上房的廳堂里，下人都跪在外頭的院子裡，整個葉府燈火通明。

  葉獻白天收到了那碗有毒的燕窩粥，他立馬就明白了里情，以前他不過問府上的事，可今日倒是破天荒地坐在了廳堂里。

  他直接吩咐甘氏立馬審問，要求晚上必須出結果。

  有了葉獻的存在，甘氏壓力不小，不過老太太也是個聰明人，很快就把這個壓力轉移到了大太太袁氏身上。

  袁氏經過一個時辰的審問，就弄清楚了事情的始末，原來那個死的丫頭名叫小夏，在廚房幹活不到三個月。

  今日早晨燕窩被調換之事正與她有關，袁氏審問的結果是她畏罪自殺！

  「畏罪自殺？」

  坐在廳堂正中的葉獻手裡捏著一串紫檀沉香珠，嘴角微微牽扯，面色森然地沒有任何人敢與他對視。

  「畏什麼罪？」他低沉地問。

  葉獻即便是不發火的時候，都給闔府人一種無形的壓力，又何況此刻板著臉，不說那些瑟瑟發抖的下人，就是坐在他右邊的甘氏和站在下首的長子葉宣之都戰戰兢兢，額頭冒汗。

  甘氏硬著頭皮道：「原先六丫頭給她母親開的方子裡頭有一味紅花跟我吃的榮生丸里的萱草相衝，既然那燕窩是她所換，定然是怕問罪於她！」

  可惜現在死無對證！

  甘氏內心憤憤地癟嘴。

  「哼……」葉獻漆灰的眸光一眯，就像一把生鏽的刀突然泛出一絲寒芒似的，攝人心魄，有著洞察一切的精明。

  「我看她是怕自己在甄氏燕窩裡下毒的事被人知道吧！」葉獻沉聲喝了一句。

  滿屋子人驚住。

  袁氏和賀氏更是相視一眼，不免詫異。

  「父親，您這話的意思是……」葉宣之小心翼翼地問道。

  「筠兒將她母親喝過的那碗粥送到了我那，我一驗證，便發現裡頭有一種很罕見的毒，這種毒名叫七花，來自西域沙漠地帶，聞起來跟荷花香似的，但遇水之後，就是劇毒，喝了容易昏睡不醒，如果次數多了，定然病情加重，乃至死去！」

  「！！！」

  眾人倒吸了一口涼氣，額頭的冷汗涔涔落下，竟是覺得後怕。

  「誰……誰這麼陰狠！」甘氏眼神閃爍，目光在屋子裡的人來回挪動，

  「查，給我查誰的身上有七花！」甘氏冷著眉對袁氏吩咐。

  袁氏正要邁步，卻又被甘氏叫住，「等等！」

  「你不用去了！」甘氏又吩咐自己身邊兩個靠得住的嬤嬤，讓她們二人立即去追查。

  葉獻怕她們不懂七花，讓自己那個小書童跟了去。

  袁氏唇角一勾，默默站了回來，竟是連她也不信。

  賀氏暗自冷笑一聲。

  除了葉筠跪在祠堂外，其他小姐和少爺都呆立在那，而府上的姨娘也都跪在外頭的廊下。

  整個葉府肅然沉寂，就跟一張緊繃的蜘蛛網似的，那些個正在四處翻箱倒櫃的嬤嬤則像蜘蛛的觸角，仿佛只有那觸角一撕，這張密不透氣的網才會破似的。

  廳堂內，落針可聞，所有人都不敢出氣，就連甘氏也努力克制自己心裡的戾氣，唯有聽到葉獻撥動沉香珠的聲音，聲音很輕卻有些澀，給人一種無形的壓力。

  直到……直到一個時辰後，甘氏身邊的那個嬤嬤帶著人抱著一個盒子進來了。

  葉嫣看到那個盒子時，臉色唰的一下就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