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挑釁

  葉筠毫不在意，無論表姐怎麼嫌棄她，她都無所謂，只要跟她和姐姐在一起就好。

  她朝一旁的蕭五娘笑了笑，五娘也抿著唇對她輕笑，一臉很佩服她的樣子。

  她歪著頭撒了個嬌。

  前世雖然並不常跟姐姐在一起，可是姐妹倆關係很好，她生病難受的時候，姐姐會背著她去閣樓看星星。

  蕭家存活下來的子嗣不多，只有兩個哥哥，以及她們兩姐妹，其他幾個兄妹早夭，她是蕭家最小的孩子，也最受寵。

  蕭五娘只覺得眼前這個小丫頭對她很友好。

  葉筠毫不介意就跟在顧瑩瑩身後，顧瑩瑩張羅了一番，她還屁顛顛地給她端茶，「顧姐姐，你口渴了喝點茶吧！」

  她滿腦子記憶中的表姐，臉上的笑容也掛不住。

  來到顧家，就跟回家了似的，這裡都是她的親人，她僅存的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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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瑩瑩神色複雜地看著她，該怎麼說呢？伸手不打笑臉人，她雖然很無語，卻也接下了葉筠的茶。

  大家都看到了顧瑩瑩眼裡的嫌棄，自然對於葉筠沒臉沒皮的行為更加鄙夷。

  「你們是不知道她臉皮有多厚，當初跟在陸少爺身後追，還送香囊給人家，被人家拒絕了，你們說，哪有這樣猛撞的姑娘呀，也太不要臉了！」挨得遠一些的一桌姑娘，對著葉筠指指點點起來。

  「所以她今日死皮賴臉地穿著石榴裙也不足為怪！」

  「定是她想了什麼刁鑽古怪的計謀，撞見了顧相，也虧她運氣好！」

  「就是就是，顧大小姐估計要氣瘋了吧！」

  大家嘿嘿笑了起來。

  「哎喲，你們瞧，人家還要賴在那要坐主桌呢！」一個姑娘諷刺地笑道，指了指上桌。

  葉英實在是不忍看妹妹丟臉，愣是來主桌悄悄拉著她的手臂，「你跟我回去坐我那桌去！」她壓低聲音咬緊牙關。

  葉筠朝她搖搖頭，「大姐，你別管我，我要跟顧姐姐坐一起！」

  葉英汗顏，以前六妹妹雖然不太著調，但性子高傲，從不討好別人，今日是怎麼了，偏偏粘著顧瑩瑩和蕭五娘。

  說她變了吧，依舊到處闖禍，說她沒變吧，又感覺現在的她渾身不對勁。

  再說了，人家顧大小姐高高在上，哪裡輪到她姐姐長姐姐短的。

  葉英覺得自己丟不起這個人，確切地說葉家丟不起這個人。

  「你跟我走，否則以後我跟祖母說，再也不讓你出來了！」葉英沒辦法才威脅她。

  葉筠聞言也不搭話，而是眼巴巴望著顧瑩瑩，「顧姐姐，顧爺爺說了讓你帶我玩，我要跟你坐在一起！」

  她已經打定主意，一定要纏到表姐接納她，否則她沒有機會靠近顧家，沒有機會見到親愛的外祖母。

  顧瑩瑩一聽她提起祖父，就狠狠颳了她一眼。

  還是一旁的蕭五娘開口解圍，「好了，瑩瑩姐，你別生氣了，本來就多了一個位置，你讓她坐這吧！」

  顧瑩瑩最終還是給蕭五娘的面子。

  然後葉筠挨著蕭五娘坐了下來。

  葉英無可奈何只得回到自己的席位。

  這邊葉嫣側頭瞄了一眼葉筠，對著葉英道，「大姐，你就別管她了，她今日丟臉是丟定了，你看祖母今後還放她出來？今日就讓她輕狂吧！」

  葉英憂慮地嘆了嘆氣，沒說話。

  葉筠再不討喜，也是葉家的姑娘，萬一她出了差錯，跟著倒霉的是整個葉家。

  所以她才不厭其煩去勸她，只是偏偏都是徒勞。

  今日年輕的姑娘們都在顧瑩瑩的主持下坐在花廳用膳，夫人們倒是都在後頭用膳廳用膳。

  這麼安排，也是顧家有意考較顧瑩瑩待人接物的能力。

  只是這邊葉筠還沒坐下，卻有一道尖銳刻薄的聲音插了進來。

  「誰說多了一個位置，本公主來給姑姑賀壽，該坐哪呢？」

  顧瑩瑩聞言循聲看去，神色一變。

  葉筠見顧瑩瑩面色不太好，心裡不由好奇，來的是哪個公主，竟然讓顧瑩瑩這麼忌憚。

  她也扭頭朝來人看去，只見對方穿了一條寶藍色迤地長裙，梳著一個飛天髻，顧盼間十分張揚。

  葉筠暗暗緊了緊眉心。

  她記得表姐在信中提過她最討厭的一個人，那個人就是皇家的寶泰公主。

  寶泰公主與當今聖上是一母同胞，比小皇帝恰好大一歲，如果說皇帝最敬嫡出的長姐明慧公主，最寵的就是眼前這位寶泰公主了。

  葉筠自然不了解這位寶泰公主，她只記得信中表姐提過寶泰公主特別愛跟她搶東西，刁蠻無理，囂張跋扈，還陰狠無情。

  這麼個公主，確實難對付。

  滿花廳的人齊齊站了起來，朝她施禮。

  「給寶泰公主請安！」

  蕭五娘見這話由她而起，便連忙笑著解釋：「剛剛沒看到公主，還請恕罪！」

  她不卑不亢地施禮。

  只可惜她的讓步並沒有熄滅寶泰公主的火氣，她一手扶在宮女手臂上，懶懶地抬著嫣紅的眼皮，慵懶中帶著幾分貴氣。

  「那你說，這一桌該誰讓出席位給本公主呢！」寶泰公主的目光冷冷淡淡地在眾人身上掠過。

  她大體瞄了一眼，坐在上桌的都是京城有名的貴女。

  得罪誰都不好，而這一桌又不能沒待客的主人，顧瑩瑩是必須在的。

  蕭五娘輕笑一聲，對於她的為難沒有絲毫窘迫，而是從容道：「我也算半個主人，自然是該我讓位給公主！」

  「切！」

  寶泰公主踩著她的話尾冷冷一笑，嘴角抽搐了一下，目光鄙夷地望向上樑，「你是什麼身份，也有資格給本公主讓位？」

  蕭五娘聞言面色一僵，收斂住笑容，驀然垂下了眉。

  顧瑩瑩見狀登時眼眸睜大，恨不得去頂嘴，她身後的貼身丫頭卻緊緊拽著她，給她使眼色。

  顧瑩瑩想起祖母的交待，讓她別與寶泰公主一般見識，不要去爭長短，而她答應了祖母。

  可是讓她這麼羞辱五娘，顧家面子也過不去。

  吵架，也有失體面，何況這是在顧家。

  顧瑩瑩生生咽下了一口惡氣，努力讓自己平靜地開口道：「七公主在說笑吧？五娘出身玄武君侯府，又是明慧長公主跟前的紅人，她雖然不能跟公主你相提並論，卻也有足夠的資格坐在這裡！」

  顧瑩瑩到底是高門嫡女，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給五娘撐了顏面，也抬出了明慧長公主，這位寶泰公主該閉嘴了吧！

  蕭五娘在這個時候，也立馬補充道：「公主莫怪，我也並非是給公主讓位，這裡自然有公主的席位，只是剛剛這位小妹妹想礙著顧姐姐坐，故而我給她讓個位子！」

  廳里的姑娘暗暗誇讚蕭五娘的識大體和聰慧，她和顧瑩瑩都這麼說了，寶泰公主再不順著台階下，就有點不近人情了。

  可惜大家錯估了寶泰公主。

  她懶懶地摸了摸自己別在髮髻上的螺鈿花，輕輕笑了笑，一記冰冷的眸光從那如寒潭的眸子裡射了出來，仿佛要刺穿了蕭五娘。

  「哎呦呦，要不是瑩瑩這麼一說，我都快忘了蕭五娘是誰了？什麼玄武君侯府之後，你這是無視朝廷法令嗎？現在的玄武君侯府可是燕家，可不是什麼蕭家呢，如果我記性不差的話，蕭五娘可是罪臣之後，要不是姐姐開恩，她現在該是宮裡的罪奴或是……」寶泰公主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眸光輕輕在蕭五娘臉上掠過，聲音一字一句十分清晰，「或是妓院的官妓呢！」

  此話一落，眾人色變。

  這話也太侮辱人了吧，再怎麼樣，人家也是君侯府出生的小姐，竟然拿她比作官妓，今後讓她如何抬頭做人？

  這位寶泰公主尖酸刻薄，還真是名不虛傳。

  整個大廳氣氛為之一凝。

  顧瑩瑩倒吸一口氣，恨不得衝過去撕了她那張嘴。

  而蕭五娘面色慘白如紙，卻強自忍住淚水，手微微發抖，有些抓不住衣角。

  恰在這個時候，身後一雙軟噠噠的手伸了過來，握住了她，那溫度從手背滲了過來，暖了她的身心。

  蕭五娘身形一震，僵硬地扭頭過來，沒料到，卻對上了一雙清澈至極的眼眸，只見那眼眸微微含笑，波瀾不驚，帶著一股鎮定人心的力量。

  蕭五娘眼眶一紅，也付之一笑。

  葉筠緊緊握住她的手，將她往身後一拉，自己往前走了兩步，站在了寶泰公主正對面。

  葉英和葉嫣見葉筠擺著要跟寶泰公主說話的氣勢時，差點沒暈過去。

  她這心大的惹禍精，要去逞什麼強！

  寶泰公主是什麼人？

  當今聖上唯一的同胞姐姐，那是隨便一句話，可以要了整個葉家性命的人物！

  她真真是要氣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