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全都跪下了

  周衛國深吸口氣，重重的吐出煙霧，看向我的眼神中充滿了無奈。

  「是的，醫生說第一次手術並沒有將孩子的病治完善，要進行第二次手術，我不想要放棄這個孩子，我準備這段時間去找點其他的事情做做，然後找別人借點錢，先把孩子治好，這孩子才5歲，我不想要他這麼草草的離開人世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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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望著周衛國臉上的憂愁，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假如他真的可以借到錢，這孩子怎麼可能還待在這裡，怕不是早就做完手術了吧。

  我熄滅菸頭，然後從口袋裡面又摸出香菸點上，狠狠的吸了兩口，不讓自己的心裏面太心痛。

  我給林佳使了個眼神，她立馬明白什麼，默默的從口袋裡面掏出之前取出來了的十萬塊錢放在桌子上。

  原本我是打算取五萬的，可是後來看著這些孩子，我最終還是咬咬牙，又取了五萬出來，就當是做善事積德了。

  「小書，你們這是做什麼？」周衛國詫異的看著桌子上的錢，眉頭微皺。

  我並沒有回答周衛國的話，只是將錢推到了他的身前。

  「叔叔，拿著錢給孩子治病吧。」

  「不行，這使不得，你已經幫我們夠多的了，錢我可以去借，但我不能夠用你的錢，之前孩子的手術費就是你幫忙的，不行，不行。」

  周衛國趕忙搖搖頭，想要將錢推回來，我直接攔住。

  「叔叔，孩子要緊，十萬塊錢就當是我借給你的，以後你慢慢還就是了，我也知道你現在的狀況，要是耽誤了孩子的手術，這可是大事，再說了，可不可以借到錢，你心裏面不是特別清楚嗎，問別人借也是借，問我借也是借，沒有什麼太大的差別的，不是嗎？」

  我笑著搖搖頭，慢悠悠的勸說，可周衛國還是特別犟，他堅定的搖搖頭，直接道：「小書，我知道你是酒吧經理，比較富裕，可我不能夠要你的錢，我周衛國還是有做人的底線的，孩子的病我自己想辦法，錢你拿回去！」

  我無奈嘆口氣，這周衛國明顯就是鑽牛角尖了，現在自己孩子都這副樣子了，還在意這麼多東西做什麼？

  我朝著還在小心翼翼朝這邊觀望的小豆丁揮揮手，他過了好幾秒，才緊張的朝著這邊走來。

  「哥哥！」小豆丁怯生生的叫道。

  我沒有理會，直接指著小豆丁的後背，道：「叔叔，你看看他身上，現在都已經什麼時候了，孩子的病不等人啊，難道別人的錢是錢，我左書的錢就不是錢嗎？」

  周衛國沉默了，他低下頭，默默的叼著煙，許久之後，他還是搖搖頭。

  「我可以召集社會上的好心人捐款，錢肯定是可以湊出來的。」

  我笑了，是被氣笑的……

  我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

  「要是好心人這麼多，他現在也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的了，叔叔，你與其將希望寄托在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上面，還不如直接將錢拿走，又不是不還，大不了你寫個欠條，對不對？」

  周衛國再次沉默……

  這時，小豆丁緊張的看著我：「哥哥，我是不是不用死了？」

  他的眼神中充滿著一絲激動，我感受到他的目光，轉頭瞥了眼還在低頭糾結的周衛國，直接問了句：「小孩，我問你，你想要去死嗎？」

  小豆丁搖搖頭：「不想，死了就見不到爺爺，見不到哥哥，見不到姐姐了，我不想要去死！」

  他的話一出，周衛國的臉色一變。

  下一秒，他直接站起身，站在我面前。

  「怎麼了？」我疑惑的望著周衛國。

  「撲騰！」

  突然，一道聲音響起，周衛國在我瞠目結舌的目光中，直接朝我跪了下來，重重的磕個頭。

  「叔叔，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我趕忙想要扶起他，可周衛國死活也不起來。

  整個院子的小孩都朝這邊看來，幾個年紀小的孩子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可大多數孩子的眼眶在這一瞬間紅了。

  「小書，叔叔沒有用，在這裡我謝謝你了，謝謝你救了這個孩子。」

  「小豆丁，快跪下！」

  就在這時，周小小快步來到我面前，也跪了下來：「謝謝哥哥，謝謝哥哥，你真是個大好人。」

  小豆丁也被迷迷糊糊的拉著跪下，下一秒，「撲騰」接連響起，院子裡面的小孩都被附近年紀大了點的夥伴帶著跪下，看向我的眼眶通紅。

  孩子只是小，並不是傻，他們此刻也知道了小豆丁不用死了，朝我襲來的目光中充滿了感激。

  我看著面前這震撼的場景，內心很不是滋味。

  眼眶也不由自主的紅了，瞥了眼桌子上的十萬塊錢，沒有了之前的心疼，我感覺這錢已經發揮到了最大的價值。

  「叔叔，你們起來吧，不用這個樣子，過幾天記得帶孩子去醫院，我挺喜歡這個孩子的。」我扶起顫抖著身子的周衛國。

  有些人，即便是跪下了，但他身上的光輝永遠都是挺拔了，周衛國就是這種人。

  我將錢塞進他的懷裡面，然後拍拍他的肩膀，示意沒事。

  見周衛國站起來了，院子裡面的孩子這才窸窸窣窣的站起來，全部都圍在了小豆丁和周小小的周圍，臉上的激動都要溢出來了。

  我自始至終都認為自己是個自私的利己主義者，我骨子裡是透著對利益的渴望的，可今天，我這個自私的人卻做了一件無私的事情，這是一種我從來都沒有的感覺，我在掏出錢的那一瞬間，我感覺自己好像變了……

  「小書，你等一下，我去給你寫欠條。」周衛國這個時候取出紙幣，然後按照標準規格給我寫了張欠條。

  我很爽快的在上面簽了字，然後將欠條放進口袋，便準備離開。

  「我先走了，明天我來看看準備去酒吧上班的那六個人，到時候你叫他們先等我。」

  「小書啊，這麼晚了，直接在我們這裡睡吧，這裡還是有兩間空房的，雖然設施比較簡陋了。」周衛國這時出言挽留，我剛剛準備回絕。

  可只是，小豆丁卻來到我面前，懇求似的看著我：「哥哥，哥哥，要不你在這裡住下吧。」

  我望著他那眼神，最終還是不想要拒絕一個小孩的請求，點點頭，隨後轉頭對著周衛國說道：「那我們去外面逛逛，叔叔，你們先吃吧。」

  ……

  站在街道上，我深吸口氣，心中很是奇怪，有種莫名的感覺環繞在我的心中。

  林佳站在我身旁，好奇的望著我，眼神中充滿了古怪。

  這時，遠處走來了幾個人，三男三女，他們臉上都帶著笑容，並排走在一起，身上的衣服已經有點破舊了。

  由於街道很窄的緣故，我不可避免的和其中一個女人碰到了，我剛剛準備道歉。

  可這時，那名女人卻先低下頭，緊張的道：「對不起，對不起。」

  我愣了愣，望著面前這個女人，此時她低下頭，我看不到她的容顏，可我卻可以察覺到她顫抖的身子。

  「沒事，沒事。」我搖搖頭，笑著擺擺手，便直接離開。

  前進幾百米後，我下意識回頭看了眼，這時，那個女人也轉頭看了我一眼，我這才看清她的容顏，內心暗道：好漂亮。

  我剛剛還想要再瞅上幾眼，女人卻再次低下頭，看起來非常自卑的樣子。

  「看什麼呢？」林佳狐疑的望著我，我搖搖頭，不再多說什麼，默默來到街頭。

  我叼著煙，靠在電線桿上，拿出周衛國給的借條，我直接掏出打火機，點燃了借條，摔在地上。

  看著地上不斷燃燒的借條，我的眼睛微微眯起。

  「這可是十萬塊錢啊，你真的不準備要回來了。」林佳上下打量我，朝我襲來的目光中充滿了詫異。

  我被她的視線掃過，不由的笑了笑，直接道：「沒事，就當作慈善了。」

  「看不出來啊，你還是個大英雄！」

  「我不是英雄，我是個丟了十萬塊錢的煞筆，艹。」我罵了自己一句，然後熄滅菸頭，慢悠悠的漫步在街道外面的橋上。

  林佳默默的跟在我的身邊。

  我手插著口袋，靠在橋邊的欄杆上，微風吹過我的臉頰。

  黃昏的天空，漂浮著無數被太陽燒的通紅的雲朵，連帶著地面，都被燒的發紅。

  我瞥了眼還緊緊跟在我身旁的林佳，猶豫了許久，我忍不住問了句：「你一直跟著我真的沒有問題嗎，你不是一直以來都把事業看到很重的嗎？」

  林佳笑了笑，頭也不抬的直接道：「你要是願意和我回去，那我就回去上班了啊，你沒有回去，我只能跟著你了。」

  林佳直接把話聊死了，我陷入了沉默……

  我輕抿嘴唇，其實我心裏面一直有著一個疑問，為什麼林佳當時在去了國外後就和我斷開聯繫了，可回來後又這麼死纏難打，我可不相信什麼失去了才珍惜的鬼話。

  我估摸著林佳應該是在國外發生了什麼事情，不然不可能有這麼快的態度轉變。

  至於到底是什麼，我就不得而知了，我也不想要問林佳，因為有些事情假如她想說，早就會說了，既然她不說，即便我問了，她也不會告訴我，甚至是編造一個謊言。

  我沒有必要去強求什麼。

  低下頭，我摸出手機，習慣性的給江雪打去電話，可是很遺憾，江雪最終還是沒有接我的電話，她就好像是在我的世界上消失了似的。

  儘管我知道她現在就在樂山市，我知道她現在離我非常的近，但我卻又感覺她離我非常的遠，遠到一種我不可逾越的距離。

  我們之間在離婚的那一刻，就形成了一座厚厚的壁障，其實我的內心已經知道答案了，江雪願意和我回來的可能性非常低，因為江雪是什麼樣子的人我非常清楚，我今天來樂山的消息她也知道。

  她知道我來樂山了，她知道我來找她了，可她還是沒有出現，沒有接我的電話，這已經說明問題了，我清楚我死守在樂山只是徒勞無功，就像林佳說的，我應該要回去了，但我還是不甘心，我想要親眼見到江雪，有些話我必須要當面和她說，這個樣子我才可以死心。

  「左書，你說假如當時我沒有去國外，我們的生活會是什麼樣子，我們還會像今天這般累嗎？我們之間還會有江雪插手嗎？」林佳這時抬起頭，死死的盯著我。

  我愣住了，不清楚為什麼林佳現在會說這些，但我還是直接點頭，沉吟許久後，才道：

  「應該不會的吧，畢竟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我們兩個當時是有著結實的感情基礎的，可惜了那場兩年的等待，早就磨平了我們的回憶，可惜了。」

  「是啊，可惜了。」林佳朝我苦澀的笑了笑，她張張嘴，剛剛還準備說什麼，可這時，我看到周小小正在朝著這邊跑來。

  「哥哥，哥哥！」

  等他來到我身邊後，我看著他這氣喘吁吁的樣子，笑道：「怎麼了，這麼毛毛躁躁。」

  「周晴姐他們回來了，他們說想要見見你。」

  「周晴姐？」

  我眉頭微皺，估摸著這應該就是周衛國說的那六個人吧，想了想，我直接點點頭，跟著周小小朝著回去的方向走去。

  再次回到福利院後，我頓時就看到院子內站在六個人，三男三女，看起來有點眼熟。

  「周晴姐姐，哥哥來了。」

  周小小朝著其中一個低著頭的女人喊了句，那六人紛紛轉過頭，可當我看清楚他們的樣子後，心中一震。

  竟然是他們！

  這六人不就是剛剛我在街道上遇到的那六個人嗎，特別是最左邊的那個女人，她清秀美麗的樣貌給了我深刻的印象。

  「竟然是你們！」林佳這時也認出了那六人，詫異的捂嘴說道：「天啊，這個世界也太小了吧。」

  周衛國這個時候站了出來，笑著說道：「小書之前見過他們嗎？來，我給你介紹一下。」

  「這位是周晴，旁邊的周心悅，周戴，周蓉，周軍，周正，周維。」

  聽著周衛國的介紹，我已經有點不認識周這個字了。

  這時，我想到什麼，內心不由的泛起了嘀咕，在這裡的其他人都姓周，為什麼江雪會姓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