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伏弟魔

  掛斷電話，我就像是失去了渾身的力氣，癱坐在沙發上。

  假如我的猜測沒有問題的話，錢八成就是被蓉姐挪走了，畢竟她是在酒吧好幾年的老員工了。

  當年酒吧剛剛成立的時候，原班人馬一共有八人，但是其他的六人都已經離開了，最後剩下來的只有我和方城，後來我們開始對外招收一些重要工作崗位的員工，蓉姐就是這麼進入酒吧的。

  由於她在酒吧的時間比較長，再加上酒吧沒有什麼嚴謹的保密措施，所以老員工都知道酒吧不少重要信息，甚至是查看酒吧的帳務。

  想要一次性挪用酒吧九十萬的巨款，其他人可能會有點困難，但是蓉姐就不一定了……

  等了許久，我的手機再次響了，接通對面立馬就傳出了方城激動的聲音。

  「左書，還真的給你猜對了，杜蓉真的有問題，她之前的工資卡我現在壓根就不能夠往裡面匯錢，銀行那邊說是因為她的帳戶存在大筆資金來源出現問題，我猜測我的錢八成就在她的卡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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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聽到這話，內心頓時就放鬆下來了，長出口氣。

  「既然這個樣子，那你趕緊報警吧，只要人抓到，錢就回來了。」

  「哈哈，好的，關鍵時候還是你靠譜啊，我先去忙了，你早點休息。」

  方城笑呵呵的說了句，隨後便掛斷電話，我看著已經息屏的手機，無奈的搖搖頭。

  ……

  第二天中午，我來到了公安局，看著已經被抓捕歸案的蓉姐，內心百感交集。

  此時的她低下頭，長發披在了後背，渾身止不住的顫抖，我實在想不明白，蓉姐為什麼好好的就要去做這種事情，這完全就不符合她的性格啊，我也算是比較了解蓉姐了，在我的印象中，蓉姐完全不像是膽子這麼大的人，而且她的作案手法非常的生疏，明顯是第一次幹這種事情，第一次就敢挪用九十萬，她到底是搭錯哪根筋了？

  離開公安局後，我和方城站在馬路上，默默的抽著煙。

  突然，方城的聲音響起：「左書，我看你好像剛剛在公安局有話要問我啊。」

  我點點頭，轉頭看向後面的公安局，狐疑的問道：「方城，你說蓉姐為什麼要這麼做，這可是九十萬啊，她哪裡來的膽子？」

  方城朝我神秘的笑了笑，下一秒，他直接拍了下我的肩膀，眼神中充滿了感慨。

  「左書，有的時候你看到的並不是真相，也有的時候，看事物不要看表面，更要透過表面看本質。」

  我白了他一眼：「什麼意思，你這說話怎麼文縐縐的，看起來不像是你的性格啊，你有話就直接說吧，沒讀幾本書就不要裝學者了。」

  「額……其實杜蓉確實是不敢偷錢的，但是有的時候一些事情會逼著她去偷，你知道她弟弟嗎？」

  我點點頭，對於蓉姐那個吸血的弟弟，我印象非常深刻。

  「杜蓉就是因為她弟弟才去鋌而走險的，她弟弟你也知道，一天到晚不干正事，前段時間她弟弟沾染上看賭博，幾天的時間就欠下了好多錢，原本杜蓉還可以給他兜底，但是後來她弟弟越賭越大，久而久之就變得嗜賭如命，杜蓉為她撈她弟弟，到處借錢，甚至高利貸都借了，可是還是填不上她弟弟的口子……」

  方城的話讓我愣住了，我怎麼也沒有想到蓉姐竟然會為了她弟弟去偷錢...

  「這也不對啊，蓉姐為什麼不在她弟弟開始迷戀上賭博的時候就阻止呢？這樣也不會落到今天這般田地吧。」

  方城頗為嘲諷的笑了笑，眼神中充滿了鄙夷之色：「杜蓉的教育本身就是有問題的，她哪裡捨得罵她那個弟弟，巴不得供起來呢，別說罵他了，就算是一句重話她都不捨得說，與其說是因為她弟弟才會變成這副樣子，還不如說是因為她自己的教育，才導致這種局面。」

  說到這裡，我也不置可否的點點頭：「可惜了，蓉姐大好的青春就這樣子沒了，雖然說是親姐弟，但她終究還是太溺愛了。」

  我頗為感慨的說了句，不料這時，方城突然古怪的望向我：「誰告訴你她們是親姐弟的？」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皺著眉頭，突然想到什麼，不可思議的望著方城。

  「杜蓉是孤兒，她弟弟叫周軍，她們怎麼可能是親姐弟？」方城打了個哈欠，隨意的說道。

  「你的意思是蓉姐她...」

  我的話剛剛說到一半就被方城制止了，他朝我搖搖頭，提醒道：「有些事情知道就好，沒有必要說出來。」

  我望著方城那副神秘的眼神，內心百感交集。

  之前我只是簡單的以為蓉姐是伏弟魔，現在看來事情遠比我想像的要複雜。

  ……

  很久之前，有一隻小鳥，她愛上了一隻蜥蜴，於是她拔掉了自己左翅膀的羽毛，給蜥蜴做了件衣服，但是蜥蜴並不滿足，於是小鳥又用自己右翅膀的羽毛給蜥蜴搭了個溫柔的窩，可蜥蜴還是不滿足，最後小鳥一狠心，拔光自己全身的羽毛，給蜥蜴做了件精美的禮物。

  蜥蜴卻帶著禮物跑了，只留下小鳥獨自神傷，由於失去了羽毛，她徹底失去了飛向天空獲得自由的權力，她開始後悔，後悔自己遇上了蜥蜴，可是她從來都沒有想過從自己拔下第一根羽毛的時候就已經錯了，她錯在了不愛惜自己的羽毛，一味的付出只會成為悲傷的開始。

  蓉姐在很多的時候就是那隻小鳥，長時間的付出早就已經透支了她的羽毛，最後她也失去了自由的權力。

  自始至終，我都沒有看到蓉姐的弟弟出現，這是多麼可悲的一件事情，可能此時此刻，他還躺在床上睡大覺吧。

  我帶著方城簡單的吃了個中飯，就在我剛剛準備回去的時候，突然，一輛黑色奧迪停在了我們面前。

  我看著這輛車，頓時就感覺不好。

  果然，下一秒，我就看到了一個非常熟悉的身影出現。

  林佳...

  此時的林佳正穿著職業西裝，看起來非常的商務范，儼然一副職場精英的樣子。

  「嗨，左書，好久不見了，你們要去哪裡，我送送你們吧。」林佳笑盈盈的看著我。

  我被她這麼一看，渾身止不住打了個哆嗦，直接轉頭準備離開。

  不料這時，林佳直接拉住我：「左書，這麼著急走嗎，要不我們兩個好好聊聊吧，我們都好久沒有去喝咖啡了，我知道附近的一家店不錯。」

  我皺著眉頭，剛剛想要說什麼，突然方城拍了下我的肩膀。

  「左書啊，我就不當你們兩個的電燈泡了，我還有點事情需要處理，明天見咯。」

  方城哈哈笑了一句，下一秒，他又小聲的在我的耳邊提醒道：「是我給林佳的地址，你好好把握這個機會，不要辜負我的一片心意啊。」

  說完，他給我一個奇怪的眼睛，便笑呵呵的離開了。

  我望著方城離開的背影，頓時就有點哭笑不得了，明顯方城就是在好心辦壞事，我現在巴不得離林佳遠遠的、

  「走吧，別發呆了。」

  等方城離開後，林佳直接拉著我上車，壓根就不給我反抗的機會。

  坐在副駕駛，我看著距離我只有不到20厘米的林佳，內心百感交集。

  車內的環境非常沉悶，我和林佳都沒有開口說話，只有舒緩的音樂正在試圖打破這尷尬的氛圍。

  終於，我還是忍不住，憋出一句話：「林佳，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林佳笑了笑，將車開到了一個寂靜的角落，然後鎖死車門，這才道：「我當然是要你回來啊，這你還不知道。」

  「我們好像已經分手了吧，而且我都已經結婚了，你現在來找我容易引起別人的誤會，你難道連這點都不知道嗎？」

  我再次搬出了江雪，可是我這話剛剛說完，林佳就笑了，她那雙白皙的手直接抓住我，額頭微抬，語氣輕快的說道：「左書，你之前不都是叫我佳佳姐的嗎，現在怎麼直接叫我的名字了，聽起來感覺好生疏啊。」

  我深吸口氣，有點不耐煩的叫道：「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我已經結婚了，你可不可以不要來找我了。」

  「結婚？左書，你不會是再開玩笑吧，我可是知道的，你等了我快兩年了，偏偏我快回來的時候你跟我說你結婚了，你這明顯不就是在生我的氣麼。」

  頓了頓，她又道：「左書，我知道你恨我當年沒有音訊的消失了，我也知道當年你等我等的非常痛苦，那種感覺我也有，我在國外何嘗不是無時無刻的在想你，但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我也是有苦衷的，我希望你可以理解我，現在我回來了，我會補償你的。」

  對於林佳又提起了當年的事情，這讓我非常的難受，我直接叫了起來：「補償你大爺的，我沒什麼跟你說這麼廢話，你趕緊開車門，我要下車。」

  「不行，這次放你走了，你以後又躲著我怎麼辦？」

  林佳理所應當的說道，我聽到這話，氣不打一處來。

  直接甩開她的手，捏起拳頭就想要打下去。

  「你要打我嗎，我不相信我最愛的小書會忍心動手打我。」

  林佳毫不在意的看著我已經捏起拳頭的手。

  我強忍著內心的怒火，艱難的吐出一句話：「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很簡單，你搬回來和我住在一起。」

  我瞪大眼睛：「你說什麼？」

  「不行嗎，我們之前就是同居的，現在你搬過來有什麼問題嗎？」林佳理所應當的看著我。

  我瞅見她這副樣子，想了想，最終還是無奈的說道：「林佳，現在已經不是之前了，我也不是之前的人，你也不是之前的你，我們都在改變，我們的關係也在改變，我們已經不是情侶關係了，我希望你可以給我們挽留最後一絲體面，我們的關係早就已經回不去，懂嗎？」

  「我不懂。」

  林佳死死的盯著我，並道：「左書，我沒有說分手，你還是我的男朋友，我還是你的女朋友，我們的關係早就已經是牢牢的綁定在一起了，你還記得當年你是怎麼說的嗎，你說你要娶我，你只要到年紀了就帶我去見你爺爺，帶我參加婚宴，帶我去領證，這些可都是你說的，當時你說的那麼動聽，難道都是假的嗎？」

  「當然不是，可是當時是當時，現在是現在，我們的感情早就斷了，不是嗎？」

  「斷了嗎，我不相信，你現在敢摸著自己的良心說你已經不愛我了嗎，你敢說嗎...左書，你就不要耍脾氣了，我知道我當初對不起你，我也知道你對我有氣，可是這些都是暫時的，只要我們重新回到之前的生活，一切都會變好的，不是嗎？」

  林佳說這話的時候，又靠近了我幾分，我當即就聞到了她身上特殊的體香。

  我苦笑一聲，低下頭，心裏面非常的難受，確實林佳說的沒錯，我不敢說我不喜歡她，畢竟她可是占據了我整個青春的女人，林佳或者說是佳佳姐，和她在一起的時光早就已經刻在了我的記憶中，不管我怎麼抹除都不行。

  時間可以抹除一切，可是卻抹除不了記憶中和林佳在一起的時光……

  要是在之前，可能林佳說這些話，我會非常的高興，可是現在，我不知道為什麼，竟然有點害怕和畏懼了，我感覺我和林佳已經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了，我們的感情已經不像之前那般純潔了，最起碼在我看來是這個樣子的。

  我和林佳早就已經變了，林佳給我的感覺非常陌生，可能我給林佳的感覺也非常的陌生了。

  這時，林佳再次伸出白皙的手抓住我，輕輕的說道：

  「左書，你還記得我們當時是怎麼見面的嗎，那個時候我才大三，家人重病，我為了湊醫藥費，差點放棄了學業，當時的我們還互不相識，但是你卻不遺餘力的幫助了我，那個時候我就知道，我和你註定是要糾纏一生的，後來的事情也表明了這一點，我們在各種的機緣巧合之下在一起了，那兩年的時間我是我這輩子都遺忘不了的，那是我最幸福的時光，你的溫柔第一次讓我體會到了被人保護的感覺，即使你年紀比我小，當時你還很喜歡叫我佳佳姐，我也非常享受這種愛稱....當時我們的感情就像是上天眷顧似的水到渠成。」

  林佳的話徹底讓我陷入了沉思，我那封塵在腦海裡面的記憶也浮現了出來。

  當時的我只是個服務員，而林佳是個高校大學生，所有人都不看好我們，認為我和林佳走不遠，可是後來的事情徹底打了所有人的臉，當時我們的感情非常好，甚至後來我還去見過了林佳的父親，要不是當時我的年紀還不夠，可能我們早就已經結婚了吧。

  「左書，我們是快要步入婚宴殿堂的情侶，我們怎麼可能會這麼輕易的分開了，你回來吧，以後我會好好的補償你的，好嗎?」

  突然，林佳直接抱住了我，我感受到她這熟悉的懷抱，渾身一顫，眼神也漸漸迷離了。

  就在這時，我想到什麼，趕忙推開她，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怎麼了？」

  林佳臉頰爬滿了紅潤，嬌嗔的看著我，眼神中還閃過一絲不滿...

  「林佳，注意一下分寸，我們早就已經分開了，我希望你明白。」我最終還是搬出了之前說過的話。

  林佳眼睛微眯，上下打量我，許久之後，她皺著眉頭，淡淡的問道：「左書，你到底是什麼意思，我都已經回來找你了，我都已經這麼主動了，你難道就沒有絲毫的動心嗎？」

  我苦笑一聲，不再說什麼，再次低下頭。

  「左書，我現在就想要問你，你是不是真的不準備不回來了，你是不是真的想要離開？」

  我沉默……

  我的沉默被林佳當作了默認，她笑了，是自嘲的笑。

  就在我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時候，林佳突然抓住了我的肩膀，那雙在我看來魅惑十足的眼睛死死的盯著我，她緊咬著銀牙，我知道她是生氣了。

  「左書，你應該還記得當初我前往國外前一天你對我做過什麼事情吧，要不要我帶你回憶一下。」林佳艱難的吐出一句話。

  這話一出，我整個人都呆立在了原地。

  我清楚的記得那天晚上我喝多了，然後就被林佳給帶回去，當時躺在床上，我們乾柴烈火，徹底邁出了最後一步...

  「看你這副樣子應該是沒有忘記啊，我當年可是把我的第一次都給了你，你現在是幾個意思，玩玩我就想要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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