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6章 if：大霖國（038）

  護衛首領在昨日黃清若決定帶上路昂和大爺的時候，便找了機會提醒黃清若，路昂是個有身手的，並且身手大概率不低。

  黃清若問護衛首領，如果帶上路昂，發生什麼意外，是否有把握護住大家。護衛首領表示全部的護衛加起來是有把握的，故而黃清若並非完全被路昂沖昏頭腦，考慮過安全問題。

  她這並不是對路昂本身不信任，她考慮的是路昂失蹤的四年尚未完全了解清楚，而目前的路昂又是失憶的狀態，兩者帶來一些可能產生的變數或者意外，她如今帶著小路隨在身邊，得謹慎。

  而她也實話告訴路昂了，她得再觀察觀察他。

  小路隨很黏路昂，路昂搭帳篷，小路隨跟路昂講他要學，路昂直言小路隨年紀還太小、學不來、另外現在學了也沒用，不如等長大一些再說，而且小路隨選擇現在他們在幹活的時候學，會影響大家的辦事效率。

  路昂自然多少照顧到他是個孩子，語氣沒有多大的殺傷力，但黃清若第一次瞧見小路隨吃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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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裡吃癟的意思，不是指小路隨遭人拒絕。而是從前遇到類似的情況，要麼對方勸說小路隨身份金貴倘若有個磕著碰著他們擔待不起，讓小路隨自動放棄；要麼對方不敢拒絕小路隨被迫膽戰心驚地陪小路隨玩一會兒直至小路隨自己覺得沒勁兒；要麼很耐心地跟小路隨解釋他為何不要學。

  路昂倒好，三種都不搭邊，更像一個大孩子跟小孩子的對話。

  小路隨亦直言：「石頭叔叔，你是在嫌棄我礙事？」

  蹲在小路隨跟前的路昂斜挑一下眉尾，勾唇笑：「你挺聰明，聽出來了。」

  隔著一小段距離悄悄留意他們父子倆互動的黃清若完全挪不開眼，心臟在胸腔中加速蹦跳。

  隨著相處的時間變長，現在這個失憶的路昂，越來越像從前的路昂了。

  或者更準確來講，是現在這個失憶的路昂，在她面前越來越放鬆，放鬆的狀態，使得他流露出越來越多丟失在他記憶里的原本的路昂該有的樣子。

  「我本來就聰明。」小路隨大言不慚，然後評價，「石頭叔叔，你這樣使壞的樣子，和我娘親偶爾戲弄我的樣子很像。」

  黃清若倒不覺得像，她算哪門子的使壞？路昂真正使起壞來的時候，可比現在壞個十倍百倍。

  況且，即便當真有點像，也不該是路昂像她，而是她像路昂。和路昂相處的時間雖然短，但在她的生命中留下十分深刻烙印，路昂從來是個感染人的存在，她無形中或許受了路昂的影響，沾了某些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惡習」。

  路昂因為小路隨的話，尋來黃清若的身影，於是和黃清若的視線隔空對上。

  「我娘親是很漂亮，但石頭叔叔你不是我爹爹，得非禮勿視。」小路隨的兩隻小手捧在路昂的臉頰，將路昂的臉轉回去看他。

  路昂覺得他的手很軟，貼在他的臉上令他感覺異常的暖。其實在第一次見面時，他朝他遞來他的食物，路昂便對他有種莫名的親近。

  故而路昂並未拂掉小路隨的手，問：「你的爹爹在哪裡？」

  小路隨滴溜溜黑眼珠子一轉，回道：「石頭叔叔答應我幾個條件，我再告訴你。」

  「你小子。」路昂失笑著抓開小路隨貼在他臉上的手，起身的時候還揉了揉小路隨的頭髮，將小路隨的頭髮揉亂了。

  「……」頭一回遭人這麼欺負的小路隨呆在原地許久未回神。

  黃清若走到小路隨的身邊幫小路隨將頭髮重新梳理整齊，小路隨問她：「爹爹以前也會這樣弄亂娘親的頭髮嗎？」

  「嗯，也會。」黃清若瞥一眼專注搭帳篷的路昂，「你爹爹以前挺會找事兒的。」

  看回小路隨，黃清若很在意小路隨對路昂的看法：「是不是爹爹跟你想像中的樣子有些不同？」

  小路隨搖了搖頭：「不會。」

  黃清若對這個答案多少是意外的。因為無論她、單明典抑或尹主簿，但凡提起路昂，多是提到路昂「少年將+軍」那層身份上的形象，較少提及路昂私下的脾性。

  小路隨向黃清若承認一件事：「娘親，其實我以前悄悄過問努哥，爹爹什麼樣。努哥告訴我，爹爹很好玩。我那會兒不懂努哥的意思。如今我明白了，石頭叔叔的確好好玩。」

  黃清若卡在「很好玩」這三個字上，莫名地感到戲劇性。顯然這是努努四歲以前不太清晰的與路昂相處過的記憶的總結。倘若路昂知曉努努對他的評價是很好玩，得吹鬍子瞪眼找努努算帳吧。

  之後黃清若陪著認為路昂好好玩的小路隨，隔著安全距離，旁觀路昂帶著兩個搭把手的護衛一塊搭帳篷。

  即便只是旁觀，小路隨亦長了見識，畢竟是小路隨第一次看人搭帳篷。

  另外，更是小路隨第一次看見帳篷、第一次要睡帳篷、第一次睡在野外。

  小路隨的興奮度不同尋常。

  眼瞧著小路隨兩隻烏溜溜的眼睛瞪得像銅鈴，還對他們搭帳篷的手藝連連驚嘆，路昂期間還是讓小路隨簡單地幫了個忙，就是路昂帶著小路隨去撿大石塊，堆在幾處扎點的位置，加固帳篷。

  小路隨的任務就是替路昂找出哪裡有合適的石塊，路昂和其他護衛負責搬。

  奶娘一貫地誇張式讚許小路隨：「小少爺真能幹，越來越有軍中大帥的風範了。」

  幹完活，路昂帶小路隨一塊去洗手。

  父子倆洗完手回來的時候，黃清若看到小路隨是由路昂抱著的。

  由路昂單只手臂抱著。

  路昂的另一隻手裡則抓著跟樹杈，樹杈上叉著一條依舊在蹦躂尚未死透的魚。

  小路隨特別興奮，明明他的兩隻小手抓不住滑溜溜的魚身，還企圖去抓，絲毫不在意魚尾巴不斷地往小路隨臉上甩出水珠。

  「娘親！娘親！」小路隨喊得很大聲，亦很高興，「魚！好大的魚！石頭叔叔好厲害！只是在洗手！看到有魚在水中遊動！用這麼一根樹枝就抓了這麼大一隻魚！」

  黃清若從火堆前起身，迎上前。

  近距離之下，她將路昂的臉看得比方才清楚，於是看到路昂那雙桃花眼裡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