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好重的死氣

  「停車！快停車。」我朝著巴七吼了一聲。

  巴七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去踩剎車。車速陡然下降，因為慣性，我們都往前一栽。

  誰知道后座上的女人借著慣性，一直衝到了前排，伸手就去搶方向盤。

  巴七嚇了一跳，拼命地抓著方向盤穩住車，嘴裡嘟囔著說，張太太，你別衝動啊。

  胖女人像是瘋了一樣，瘋狂的和巴七拉扯著。

  她披頭散髮，兩眼通紅，嘴裡發出野獸一樣的吼聲。

  

  忽然，胖女人張開嘴，一口咬在巴七肩膀上。巴七頓時血流如注，噴了胖女人一臉。

  她看起來更加恐怖了，像是從陰曹地府逃出來的厲鬼。

  巴七又驚又怒，開始肘擊胖女人。

  他的力道很大，胳膊肘打在女人身上，發出砰砰的聲音。

  然而，胖女人像是不知道疼一樣，抓著方向盤不鬆手。

  我伸出拳頭，左右夾擊，打在女人兩邊太陽穴上。

  女人的動作頓時一僵。趁著這時間，我伸手把中央後視鏡掰下來了，用鏡子對著女人臉上一照。

  女人發出一聲慘叫，癱倒在后座上。緊接著從她身上飛出來了一堆蒼蠅，在車裡四處亂竄。

  巴七罵了一聲，臥槽！然後手忙腳亂的打開窗戶。

  等把蒼蠅趕走了，我發現車就停在懸崖邊，半個車頭都探出去了。

  剛才就差一點，我們幾個都得見閻王。

  巴七喘著粗氣，問我怎麼回事。

  我摸了摸胖女人的脈，脈象很弱，但是還有一點，看樣子還有救。

  我對巴七說，剛才她被邪物上身了。昨晚上你們去過什麼不乾淨的地方？

  巴七想了很久，對我說，昨晚半夜的時候，胖女人說要上廁所，然後自己一個人跑到野外去了，回來的時候嘴裡罵罵咧咧的，說什麼不敬鬼神，早晚得死在這裡……

  我有點疲憊的靠在座椅上說，估計她黑燈瞎火的，尿在人墳頭上了。她在哪上的廁所？帶我去吧。

  巴七有點納悶，問我為什麼還要回去。

  我指了指後面的女人說，她的魂被偷了，得找回來。否則必死無疑。

  五分鐘後，巴七把車停在路邊，把胖女人背在身上，帶著我朝一片荒地走。

  很快，我們看到了一片墳頭，應該是村里老張家的祖墳。

  這時候，霧氣忽然起來了，到處朦朦朧朧的，根本看不清。

  我對巴七說：「叫魂吧，叫她的名字。」

  巴七應了一聲，開始扯著嗓子喊：「張婧，張婧……」

  沒有任何回音。

  我皺了皺眉頭，用針挑破了胖女人的手指，把血抹在巴七臉上。

  巴七又開始叫魂，可是依然沒有回應。

  我有點納悶，難道魂魄不在這裡？不應該啊。

  忽然，我心中一動，想到了什麼。

  我盯著巴七看了一會，問他是不是殺過人。

  巴七沒出聲。

  我說，有膽子殺人，沒膽子承認？

  巴七古怪的笑了，說殺過。

  我嘆了口氣，把胖女人背在身上，對他說，你退出去吧，你身上有命案，殺氣太重，生魂不敢接近。

  我吃力的背著胖女人，在墳圈子裡喊：「張婧，張婧……」

  很快，前面有了帶著哭腔的回音。

  我連忙走過去，幾秒鐘後，我看見前面墳頭上有一棵老槐樹，槐樹上掛著一件大衣。

  這大衣分明是張婧的，昨天我見她穿過。

  我三步並作兩步搶過去，感覺大衣上面冷嗖嗖的，冒著寒氣。

  估計昨晚上張婧在這裡方便的時候，把大衣掛在樹上了。等她要走的時候，魂魄被鬼勾出來，困在大衣上面了。

  我取下大衣，給張婧穿上。

  張婧原本昏迷著，穿上大衣之後，能睜開眼睛了，不過整個人都呆愣楞的，眼睛也沒聚焦。

  我扶著她問：「還認識我嗎？」

  張婧不說話，傻了一樣。

  我揚起手來，左右開弓，噼里啪啦的打了她幾個耳光。

  張婧忽然哇的一聲哭出來了：「救我啊。救我啊。」

  我鬆了口氣，拽著她說：「知道哭就行了，走吧。」

  我拽她回到路上的時候，看見巴七正繞著車轉圈，一臉焦慮。

  我跟他打了個招呼，把張婧拽到車上，催促巴七趕快開車。

  等車下了山我們都鬆了口氣。

  張婧開始結結巴巴的講，說她好像一直在做噩夢，夢見了很多可怕的鬼影。

  這些鬼影說，這山上鎖著一個大人物，那大人物戾氣極重，困住了附近所有鬼魂，不許他們離開。

  這些鬼影想要害死幾個外鄉人，獻祭那大人物，換取離開的機會。

  我聽張婧講完之後，沉默不語。

  那個大人物，估計就是墳山上那一位，他是被困在山上的？

  這倒是個重大的消息，困住他的人是誰？這事好好查查，也許將來救我爺爺的時候能用的上。

  我坐在副駕駛，一路琢磨。

  而張婧被我救回來之後，之前的囂張神色一掃而空了，整個人都變得沉默寡言，小心翼翼的。

  有時候她看我的時候，眼神當中明顯透著一股子畏懼。

  我在心中冷笑了一聲：現在知道鬼醫的本事了？

  這時候，車已經沿著盤山路下了山，一路向市區疾馳，搖搖晃晃中，我的心漸漸定下來，不由得睡著了。

  …………

  「伏醫生，伏醫生？我們到了。」耳邊有人輕聲說。

  我睜開眼睛，看見一座莊園一般的豪宅。

  汽車直接開進了大門，沿著一條甬道，向莊園深處駛去。

  我看見莊園兩旁種滿了花草，花草中間又有姿態各異的雕像。

  看樣子，我的主顧很有錢啊。

  我正在欣賞這裡的景色，忽然發現一個奇怪的景象。

  從我們走進大門開始，越往裡面走，植被就越來越稀疏，越來越枯黃，仿佛營養不良一般。

  等車停下來，巴七跟我說，病人就在前面房子裡的時候。

  我發現這房子周圍，已經寸草不生了。

  不僅如此，連蟲鳴聲、鳥叫聲，甚至於風聲都沒有了。

  這裡寂靜的令人毛骨悚然。

  我從車上走下來，感覺這裡的空氣都陰沉沉的，壓得人情緒低落。

  我深吸了一口氣：好重的死氣啊。